红绡站在翻倒的小船方便,把它翻了过来,葛昶则把里面的水弄出来。一切弄完,离渊才带着白小公子回到了船上。
“把我放下来。”白乐天要求道。
“不行。船上到处都是水,你坐下来又要碰水,岂不是要生病?”离渊假公济私地说道。船上固然有水,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把白乐天放下来。
“谁要坐下来,我自己有腿站着!”白乐天说得好笑,离渊初见时还一派大家风范,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孩子。他拉长了声音:“你倒是可以抱着我,不过那样的话,你就要错过一个人了。”
离渊莫名其妙地看看四周,眼光在一众荷花旁边停住了。那里的确有个人影,在越变越小。
但即使在这里,离渊也能认得出那是谁。
他小心地走到红绡旁边,让白乐天站在船上,对他说:“照顾好自己。”
“你去吧。”白乐天顿了顿又说,“把他带过来,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和他说。”
离渊点点头,来不及细说,御剑飞驰而去。他飞驰的疾风吹得荷叶都裂开,荷花瓣被风吹起来,向后飞去。
对方的人影越来越大,感受到离渊追来,进一步加快了速度,但离渊没有放过他,也加快速度赶上。他渐渐接近对方,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手下用力,大喝一声:“停下!”
对方转过头,一脸惊愕,而离渊在这时看清了对方的脸,心便落了下去——和他想得丝毫不差。
他的朋友注视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老实憨厚的笑容,摸着鼻子说:“阿渊,你怎么来了?”
离渊没有被对方的模样欺骗,利用这个机会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灵力灌注在手上,狠狠将对方按了下去,砰地一声两人一同落入了水底。
离渊在水下盯着耿星河,或者说是白曙天。在水下,一切都变慢了,他才有时间细细观察。
对方和他印象之中模样一模一样,一成未变,依然老实憨厚得让人感到怀疑,然而笑容又真的像是个老农民,真诚得不掺一点儿水。
离渊望着他,心中生出无限大的愤慨:为什么有什么事情对方不能对他说呢?!
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要自己把对方抓住,两人才能面对面好好交流?
……而且后者还暂时没有办到。
耿星河张开嘴,嘴巴里冒出了一长串泡泡,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离渊也有此意,腿一蹬,朝水面浮去。
两人冒出水面,耿星河开口道:“别问我任何事情。我无可奉告。”
听到他第一句离渊就气笑了。他和白乐天还真是一家人,一个两个都把自己的秘密当秘密,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他冷冷道:“我不问你,让别人来问你吧!”
他不由分说地拎起耿星河,御剑朝白乐天飞去。
耿星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便开始奋力挣扎:“放我下来!不要这样,阿渊!”
“你这次可没法暗算我了。”离渊冷冷道,“那件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那件事情我以后会解释……如果有以后的话。”耿星河有点心虚地嘟囔着,然后升高了声音,“总之现在先放我下来!”
“好,这就放你下去!”
离渊看准了白乐天的小船,用庚金灵力包裹住耿星河,将他狠狠朝着船上投掷过去。
白乐天一抬头,就看见个东西从天上落下来,直直地摔在他的面前。他睁大了眼睛,打量了这东西片刻,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扶起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曙天老叟?”
耿星河抬起头,看见他和红绡葛昶,憨厚带笑的脸上忽然就变了颜色,眼睛里泛起了恐惧。
离渊落在他们身边,开口道:“刚刚的迷宫就是你制造的吧,星河?你为何不好好说一说,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耿星河从地上站起来,木系灵力在身上一扫,疲态便全然消失了。他脸上带着亢奋的红光,目光从离渊脸上慢慢转到白乐天身上。
“我们的确应该谈一谈。”他盯着白乐天说,“乐天,我们单独谈一谈。”
白乐天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久久不开口,倒是离渊先说话了:“不行!”
“我在和白乐天说话!阿渊,这和你无关,你先回避一下好么?!”耿星河压抑着怒气望着他,这一眼里愤怒、惊恐、烦躁、悲哀、愉悦五味俱全。离渊被这一眼看得说不出话,但站在白小少爷身边,他必须得表态:“只要和他有关的事情,都和我有关。”
“你——”耿星河敦厚的脸被强烈的情绪撕扯得变了形,他放弃了言语,直接动手。
周围的荷花茎缠住了小船,更多的爬进小船,攀上离渊的腿。离渊庚金灵力一绕,这些花茎纷纷被斩断。他并不满足于此,御剑升空,九渊剑已经拿在了手上——耿星河的实力并不比他差太多,他要一招制敌,就必须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九渊剑剑气凝结,对准了耿星河,离渊对他发出了最后通牒:“星河,若不停手,我可不会留情。”
“不需要你留情!”耿星河手一翻,水中一片巨大的荷叶抬起来,挡在他的面前,旋转着朝离渊过去。
离渊也被他激出了火气,不再留手,剑气带着泰山之势压来;而荷叶边缘如刃,中心如盾,亦是朝着离渊压去。只是这次,不知道是盾硬,还是矛利?
在两人即将短兵相接的前一刻,一道水柱从湖中升起。这水柱足足有十人怀抱粗,剑气和荷叶纷纷撞在上面,还没到达敌人的跟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变故始料未及,离渊和耿星河暂时忘记了争斗,一起去找这水柱的始作俑者。
在小船上,白乐天刚刚收起幻境球,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阿渊,曙天,别打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你们当真要打个你死我活?”
离渊和耿星河面面相觑,觉得自己的确是幼稚了。
耿星河抢先落在白乐天身边,盯着他问道:“这么说,你打算和我单独谈谈了?”
离渊随后落下,一听这话就恼羞成怒:“谁说的!”他可不会把白小公子和耿星河单独放在一起,谁知道那样会发生什么?
白乐天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臂,对他安抚地说道:“别担心。让我来跟他说。”
他随即上前一步,而耿星河却因此退后了一步。白乐天望着耿星河,微微眯起眼:“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但是没必要,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可以清楚地跟你说: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死心了。”
“凭什么!”耿星河还想说什么,又被红绡打断了。这姑娘平日不爱说话,但现在却为自己的主人开口了:“少爷已经说你可以死心了。曙天少爷,请您不要再纠缠了。”
“不纠缠,凭什么不纠缠?!”耿星河眼睛充血,泛着疯狂的红色,“你说不行,但我偏偏要试试!白乐天——我要挑战你!”
“挑战我?”白乐天狐疑地看着耿星河,然后叹了一声:“如果你想,那也无妨吧。”
“根据家规,如果我挑战你,葛昶、红绡都不能动手,你只能利用对幻境的操纵来防御;根据家规,在这个幻境里,你不能拒绝我的挑战。如果我成功了,我就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情!”耿星河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死!”
白乐天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怜悯。他伸出手去碰耿星河,耿星河退缩了一下,还是让他碰到了。白乐天拍了拍耿星河的肩膀,对他说:“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我不会拒绝你——毕竟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你。”
耿星河脸色绯红:“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我知道。对了,阿渊,你也别插手,这是我和他的恩怨。”白乐天说,“我们开始吧——”
离渊一直在旁边听着,越听越不对头。这两个人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只是勉强维持着耐心,随便听听罢了。
在白乐天和耿星河莫名其妙争执的时候,他还可以忍受,再后来耿星河说到挑战的时候也还有耐心,等耿星河提到葛昶红绡不能插手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而当白乐天叫他也不要插手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开口插嘴了:“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唔,生气了
☆、不欢而散
离渊心里气炸了,想都没想两个字就脱口而出。
白乐天凭什么如此托大?他体弱多病,若出了一点差错,说不定会送命。
白小公子不在意,他离渊却不能不在意。
白乐天望着他,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是规定……”
“什么规定?!我怎么没听说过?”离渊霸道地一挥手,“你若是在意,你自己去遵守那样的规定;我可不会就范!”
“阿渊……”白乐天继续努力,不过言语里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离渊一打断他,他就乖乖地住了口。
离渊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见白小公子还在试图说服他,怒火一下子就卷了上来,冷着一张脸说道:“你就从没想过,你若是死去,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