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燕挽亭面上挂上了招牌似的一抹温和笑意,她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略又些八卦似的问道。
“秋潋,我听阿素说,这两日你与诏袖姑娘交往甚密。”
夏秋潋微微一怔,脸上那微弱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复而是寻常的清冷淡然,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却收紧了一些。
“诏袖姑娘在华清宫除了殿下与本宫,就再无相熟之人,有时殿下出宫料理青州事务,诏袖姑娘时常一人待在房间,着实无趣又不知如何打发时间,便出门与本宫一起聊聊天四处逛逛。”
燕挽亭先是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接着又带着几分调笑。
“看来秋潋是怪我疏忽了诏袖姑娘,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秋潋与诏袖姑娘闲聊时,会聊些什么,音律?还是我?”
虽然燕挽亭的问话神色都有些慵懒随意,仿佛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
可是夏秋潋却敏感的觉得,燕挽亭是话中有话,她仿佛是在等她说一些什么。
当真是个测验吗。
玥儿在一旁吃着糕点,但是她有些困了,半闭着眼打着瞌睡,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一颤一颤。剩下的一点点清醒的意识,还惦记着好吃的糕点,偶尔张开嘴,轻轻的一口一口的咬着手中的糕点,可有时不小心的抖一抖,手一动,就咬不到糕点了,小嘴巴却还是一动一动的仿佛还在吃。
都快睡着了,还想着吃,这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
夏秋潋没有回答燕挽亭的问题,转头看到玥儿,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将她手中那抓着不放的糕点拿了下来。
她放轻声音。
“玥儿困了,先让她躺在我这睡吧。”
“恩。”
燕挽亭点了点头。
将玥儿抱到了床榻上,再替她盖上暖和的锦被,夏秋潋看到她唇边还沾着一些细碎的糕点碎屑,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模温柔的笑意。
夏秋脸用柔软质地的白色锦帕轻轻的给睡梦中的玥儿擦了擦脸。
玥儿身子轻轻动了动,含糊的嘟囔了一声就乖乖的沉睡了。
燕挽亭在一旁等着,看着夏秋脸安顿好了玥儿,正欲开口,夏秋脸却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玥儿,将食指轻轻放在唇边,示意燕挽亭噤声。
然后指了指阁楼外的廊下。
燕挽亭抿了抿唇,偷偷扭了自己的衣角一把,才跟着夏秋脸走到了廊下。
门自外一关上,眼前便是半个华清宫的景色了,美不胜收。
夏秋脸站在栏边,看着阁楼下那一片的红枫林,心中有些怅然。
“这里真美。”
燕挽亭随着她的目光而去,挑唇笑了笑。
“自然美,这栋枫林阁还是我特地为秋潋建的,这里地势好能看清半个华清宫的美景,也能让秋潋时常看到我。”
燕挽亭轻描淡写的话,让夏秋潋心底涩涩苦苦的,她闭上眸轻叹一口气。
“殿下可知诏袖是姜国人吗。”
她不想欺瞒燕挽亭,也不愿伤害诏袖,还有...叶诏音。
可她到底还是开口了。
燕挽亭眼神闪烁,她有些懒散的半趴在栏杆上,唇角的弧度上挑了一些。
“诏袖姑娘倒是从来未曾与我说过,她竟与秋潋是同乡。”
燕挽亭的语气毫无意外,果然。
夏秋潋不再迟疑,一语道破。
“她是江询言的人。”
燕挽亭似笑非笑的摇头惋惜。
“可惜,当真可惜。秋潋也知,本宫爱极了她的琵琶。”
夏秋潋心底一紧,她咬唇问道。
“既然殿下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会如何对她。”
“秋潋想我放过她?”
燕挽亭的话平缓的不起丝毫波澜,只是轻声的询问,她偏头看着夏秋潋,看着她清冷苍白的面上,那一丝不忍。
“她终究是个有苦衷的可怜人。”
燕挽亭略带深意的看着她。
“谁不曾有过苦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不是特别短小,哈哈!
一定是因为作者菌没有听到你们的告白声!
第116章 找你的三师兄去!
我的手机2017/11/2719:15:09
燕挽亭倚在栏边,慵懒的偏头望着夏秋潋的侧脸,突然提议道。
“那丫头的如今没了亲人,又与你甚是合的来,不如你将她留在身边,当个研墨送茶的小书童,如何。”
夏秋潋抿唇,有些无奈道。
“她还未有书桌高。”
燕挽亭挑唇笑道。
“现在的确没有,等再过几年,就能出落成一个机灵的丫头,像青鸳那般。”
“嗯。”
夏秋潋沉默了,她一言不发的看向远方。
燕挽亭望着她,眸中的光芒愈发柔和。
天边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整片天空,夏秋潋身形单薄瘦弱,她静静的站着,清亮淡泊的双眸望着远方,望着远方那朵仿佛金边的红云。
她身上的衣裳随着清风,轻轻的翩飞,倾泄肩畔的青丝也随之起舞。
良久之后,她突然幽幽的轻叹一声,低声道。
“华清宫的落日,不知殿下还能陪我再看几次。”
躺在胸口的心突然猛地一跳,燕挽亭仿佛抓住了什么,她屏住呼吸,柔声问道。
“那秋潋,想我陪你看几次。”
几次?
夏秋潋怔住了,她也不知。
她想燕挽亭一直陪着她吗?
想,也不想。
每次燕挽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守在她身旁时,她就觉得格外的安心。
那种安心的感觉,除了燕挽亭,再未有任何一人给过她。
就算她明知现在的燕挽亭恨她,或许始终不能原谅她,可是这仍不能改变燕挽亭能带给她的安心和依赖。
夏秋潋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敛眸咬着唇瓣,脚步有些慌乱的转身。
“玥儿该醒了,我去看看她。”
她推开阁楼的门进去了,余下燕挽亭还靠在廊下。
有些话,也许追问就能有答案,可是燕挽亭的脚步却顿住了。
刚刚的喜悦和破茧而出的狂热,仿佛被突然清醒的理智泼上了一盆凉水。
问了又如何,有答案了又如何。
燕挽亭轻轻摇了摇头,她低声问自己。
“你信吗。”
如同以往一样,困惑失落的燕挽亭去找了辞解惑。
穿过漆黑悠长的暗道。
眼前豁然开朗,天机谷比外头要天黑的早,可谷里四处挂着灯笼。
谷中有一颗硕大的百年老树,上头的枝桠上挂满了的灯笼,那些明明亮亮的橙黄色火光,像是萤火虫一样,绕着大树摇摇晃晃。
一片漆黑中,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指引着燕挽亭穿过竹林,到了一片楼宇前。
精致古朴的阁楼屋檐亭角上,都挂着一串串银铃铛,风吹过时,清脆的叮当声不停作响。
四处可见一些年轻的男女正提着剑,或是拿着一株长相奇特的药草,切磋交谈着。
无一例外,她们都认识燕挽亭,见到她时,都恭敬的弯腰行礼。
燕挽亭挥挥手,轻车熟路的绕过人多的地方,走到了竹林深处的一栋独栋的小竹楼。
放着那栋漂亮气派的天机阁不住,非要住到这小竹楼来,莫非现在的世外高人都想这般来显示自己的淡泊吗。
虽然不够气派,但小竹楼却精致漂亮,竹篱笆围着一个院子,里面种着几颗桃花树,树下有个秋千,还有一个石桌几方石墩。
一旁还有一片药田,种着一片燕挽亭叫不出名字的药草,长的倒是茂盛葱绿。
竹林的清香混着药草的香味,好闻的很。
小竹楼两层,屋檐下挂着灯笼,里头也亮着光。
燕挽亭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师叔可在,挽亭前来拜访。”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燕挽亭便又敲了敲门,却还是没有一丝声响。
正当她要转身离去时,身后的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了辞面上有些红晕,神色倒正常,她见到燕挽亭有些歉意一笑。
“刚刚歇下了。”
了辞的解释别说燕挽亭,怕是她自己也不信,也懒得继续编理由了,她招呼燕挽亭进去。
“挽亭,进来吧。”
燕挽亭一进门,就发现了靠着窗的床榻上,垂下了纱帐,里头隐隐约约能看见锦被高高的耸气了一坨。
不过最明显的还是那两只不小心露出来的白皙的小脚丫,正一颤一颤的抖着。
燕挽亭故意这么一问。
“师叔,这两日我来谷里怎么不见福安。”
了辞自然知道燕挽亭发现了福安,她瞥了眼床榻上那鼓鼓囊囊的锦被,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得继续给福安打掩护。
“她这几日,随着她师姐去采药了,有时一去就是一整日,你碰不到倒也正常。”
燕挽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