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欢觉得他感官一定很敏锐,自己的小动作在他眼里一定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所以还是尽量不要乱摸的好。
他放下手,尽管动作很小,长明还是动动耳朵,另一只眼皮下的眼珠晃动,似乎有要醒的趋势,方欢赶紧不动了,他动静才停下来,长明也跟着平静下来,呼吸均匀,安静祥和,似乎真的睡熟了。
其他猫也缩在一起,不知道睡着没有,毕竟猫都是夜猫子,而且他们一天看似睡的很长时间,实际上都是假寐,真正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三四个小时,还是在白天的情况下,夜晚的猫最精神。
大概是因为打雷下雨的原因,所有猫都萎萎的,缩成一团没啥动静,只有声音巨大的雷电才能吓的它们炸毛,躲进狭窄并且没有灯光的地方。
一道巨声响起,闪电伴随着雷霆从空中劈下,屋中明显一亮,长明闭着那只眼猛地睁开,身体本能的缩进方欢怀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小声说话,“抱紧我,我怕。”
这似乎是撒娇,又似乎不是,他那么认真的说这句话,就像陈述一件事实,没有半点其他水分,那么诚实,脸上甚至都没有表情。
年轻人的皮肤紧致光滑,就像一颗剥了壳的鸡蛋,搂在怀里意外的好,又软又舒服。
抱紧我这三个字似乎是某种暗示,让人想入非非,同时方欢手也忍不住收紧,把他抱的更紧,两条腿也夹住他的,紧紧的把他困在怀里,这个姿势似乎能碰到他冰凉的脚,刺骨的冷。
他干脆把膝盖夹紧,把长明的脚放进膝盖中间,冰冷的感觉让他膝盖附近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他没后悔,也没把膝盖撤走,就那么替长明暖着。
长明一动不动,任由他搬动自己的身体,挤进两腿之间,整个过程中他就睁着一双发光的绿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么认真,那么安静。
方欢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不让那双眼睛在盯着他,说实话在夜里还是很瘆人的。
夜深人静,他们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方欢感受着难得的亲昵,他原本以为俩人是天南地北一样的人物,根本没有可能,可是没想到机会居然这么多,似乎有人刻意制造一样。
不知不觉方欢就睡着了,大概是心里装了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无奈床上早就空了,有人比他起来的还早,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一阵失望,整个人似乎都丧失了干劲,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索性也没什么事让他做,也就和人一起打打牌,见见相亲对象之类的,因为已经过了大年,十五都过去了,大家都出去打工了,村里留守的姑娘很少,有那么几个也是歪瓜裂枣,他妈就给淘汰掉了,他反而没什么事,只是把他妈急得团团转。
他现在好歹也是公司老板了,要求很高,没有文化的不要,身高不够的不要,长相带不出去的不要,太胖的也不要,因为他长的也不错,又有车有房,这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就这样还有很多滥竽充数的,照片还没看就被他拒绝了。
以此为由闲了一天又一天,只是最近买东西的次数多了,时不时路过长明家,有时候会站在路边抽抽烟,和人聊聊天,顺便打听打听长明的事。
也不知道怎么的,村里很多人听到长明的名字就色变,立马把递过去的烟还给他,顺便警告他千万别打人家的主意,邪着呢。
那是一天正午,阳光正大的时候,方欢找了颗大树躲躲阳,对面就是长明他家,他家还是那样,自始至终都没有生过火,也没有人走出去,所以靠什么为生的?
方欢很疑惑,他倒是看到不少野猫进进出出跑的勤快,不过它们跑的再勤快还能养活一个大活人不成?
又过了两天,他一直没鼓起勇气主动去找长明,也许是那天被围攻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也是是别的,导致他一直窝在对面小店树下,时不时进去买包烟请客,就是不敢去敲门。
只要不提到长明的事,大家也乐意跟他交流。
小店就开在长明家对面,店老板似乎对他很了解,不过人家每次都支支吾吾不说完,急的方欢心里像被猫抓过一样。
他塞了好几百块钱人家才肯说,末了还说他用钱侮辱他,让他自己拿点东西带走,实际上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方欢深懂人性,也没有计较,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给人家倒上一杯酒。
“老范就不要绕关子了,快讲。”
他酒量好,灌了几瓶酒对方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还神神秘秘的说,时不时就会有人带着东西上门请长明作法,还说那小子阴是阴了点,本事是真的有,他就亲眼看到长明用针扎在一个被上身的老妇女指尖上,当时那妇女神神叨叨,说自己是狐大仙,因为有人冲撞了它,所以要上身报复,还让以后的人小心点,别在去那个区,谁知道长明那小子扎一针就好了,那狐大仙也再没有来,所以还是经常会有人请他作法。
“长明那小子脾气很怪,十请九不应,要看缘分,要求还很多,什么金盆洗手之类的,还让人家在门口跪一天。”小店老板喝多了,说话就像管不住的阀门,不停的往外放水。“其实那小子也挺俊的,要不是人比较阴,我就叫我女儿嫁他了,到底是有手艺的人,以后不愁吃穿。”
方欢也很好奇,长明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这么多变,那天在屋里见到的时候好像除了太久不见阳光,脸有些苍白,似乎和普通人也没有别的区别。
说到底他对长明的了解还是不够彻底,还需要加深。
方欢特意多买了几百块钱的东西,乡下的超市也没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是买了一堆破烂,大概只有鱼干还有用。
因为买的东西多了,老板也热情很多,不等方欢吩咐就主动说如果对面有什么动静就给他打电话,说实话,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
方欢最后看一眼对面,发现那栋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格格不入,就好像一窝鹅窝里出了一只鸭,看起来那么不协调。
他走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别家起码还有一些狗啊猪之类的动物,但是离这栋房子近的地方都特别安静,就好像在怕着什么一样,而且狗路过他家门口都会绕着走,这到底是人缘太差,还是它们知道什么秘密?
动物比人有灵性,大概它们能感觉到人类感觉不到的东西。
方欢回到家抽根烟的功夫,那家超市老板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对面有情况。
他二话不说穿了衣服出来,一路狂奔来到那家超市门口,还是那颗树下,他蹲在地上,拿出烟和打火机假装和超市大叔在聊,实际上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对面。
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在门口走来走去,看情况已经来来回回很久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也许是因为慌乱,他忘记关门了,也正好让方欢看清对面的情况。
超市老板小声跟他嘀咕,“这人听说挺有钱,前两天到村里说要投资自然度假村,还说要把长明那小子的房子推掉,你猜怎么着,这还没动工呢他家小孩就病倒了,听说不能见风,还老是抽搐,梦游,胡说八道,他爹妈都吓死了,这不是过来碰碰运气。”
超市老板说着说着叹口气,“离的这么近,我这口饭也越来越难吃了。”
大家宁愿绕远路去更远的地方买东西,也不愿意去他家,没办法,虽然很多人还是不相信,但是传的太多,多少也有点心悸,大部分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
正值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人才有胆量迈进长明那间长满杂草的屋子。
门大开着,方欢很容易就看到长明蹲在地上,给猫碗里加猫食,很多猫儿抢着要食,他伸出修长的手,不时揉揉它们的脑袋,脸上的温柔显而易见,不过这些在见到外人的时候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丝不漏,他冷着脸,斜眼看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欢只看到长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猫碗准备进屋,他一只脚刚迈进去,就被人抱住,那人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什么离的太远听不清。
他只看到长明突然提起裤子一脚踹在那人胸口,脸上露出冰冷厌恶的表情,最后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只留下那人一个人跪在地上,急着去打开他拿着的密码箱,里面不出意外是钱,而且还不少,红彤彤一片,看起来不下百万。
长明竟然是这样的人,视金钱为粪土,前几天睡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边角都发黄了也不舍得扔,他的衣服似乎都是这样的,大部分都短了一截,不合身,如果有这一百万,什么东西买不来,而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放过那个孩子。
村里人都说他很坏,又很毒,因为吃的苦太多,爸妈又放弃了他,他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所以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无止境报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人都这么说,那么这是他的想法吗?
晚上他睡觉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爪子抓在玻璃上的声音,异常刺耳,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只黑猫骄傲的仰着头,迈着猫步,在他家窗台上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