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对死人类的比喻嗤之以鼻,径自喝他的咖啡不予置评,死人继续跟我解释何为货代:“一票货送到国外,要找船舶或者飞机的舱位,代人预订舱位办出国手续的是出口货运代理,货运到港口了,代办进口的手续,这个就是进口货运代理。”
我点头,记起第一次见到死人类是在老总办公室,就问他:“你是做货代还是船代的?”
死人类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是一名broker,见我一脸茫然,他翻译成中文,“租船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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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我疑惑的望向莫里。他对我咧嘴一笑:“就是拉皮条的。”
我一个趔趄,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真想不到死人类衣冠楚楚居然是干这行的!
秦裴冬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想杀人,他的右手伸了出去,好像打算把莫里从20层丢下去。
莫里眼疾手快的闪到瑞旁边,拉着他的手从他手中接过餐巾纸,吸走刚才瑞不小心打翻杯子滴落到键盘里的水。
我估计死人类大概抓不动瑞和莫里两个,就算有这个力气,把瑞一起丢出20层楼,无辜遭池鱼之殃的瑞一定不会对死人类太客气,莫里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太厉害了,我决定学起来。
死人类大概也评估过情势,还是对着我继续讲课:“你做的货运代理主要是集装箱业务,有些货物是不适合集装箱出运的,要找散货船,当然散伙船也要找货才有生意,我就是他们之间的媒介。”
我对他点头,莫里没冤枉他,死人类的工作性质还真的类似皮条客。
☆、开打
死人类兴之所至,跟我讲了一两个时辰物流常识,听得我由昏昏欲睡到真的睡着。
我从睡梦中醒来,是源于一阵乒里乓啦的金属敲打声,揉揉眼睛,才发现死人类和莫里已经在室内打了起来。
打个呵欠,这两个家伙从一见面就八字不合,炸药到现在才引爆,那根由傲慢编织而成的导火索不可谓不长,可惜连结那根导火索叫涵养的东西,还是短了点。
看着室内四处乱飞的缝衣针,又想起死人类一直挂在口边的什么合壁,我很怀疑他是个武侠迷。
这把针在古代朝人飞去,绝对会有个优雅精致的名字,比如冰魄银针什么的,当然针的样子也一定超凡脱俗。
可惜我此刻眼前看到的不折不扣就是一把四处飞的绣花针,而且不是直线朝攻击目标飞去,真是有违暗器风范。
莫里在厅里四处闪,四面八方都是朝他飞的长针,这把针彷佛电影里认准目标便锲而不舍的洲际导弹,永不疲倦落地,看起来是不扎到莫里身上誓不罢休,莫里如果有幸被这堆针命中,大概就能彻底完成由狼人到刺猬的转变。
秦裴冬斜靠在门边,视线紧盯着莫里的动向,那把针顺着他的视线随着莫里的瞬移不时打到客厅的花瓶和橱窗玻璃上,倒没有镶进墙上装修的三夹板里,死人类还算有点公德心。这也是瑞仅仅坐在沙发一边观战的原因,借他人之地开战当然给人猖狂的欠扁感,但聪明人都知道贸贸然阻止一场战争,最有可能是被杀红眼的双方当成炮灰共同消灭掉,所以等他们打完,秋后算帐坐收渔利才是明智的抉择。
莫里的闪躲并不被动,他在移动间不时将那把针引向死人类的方向,当然死人类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意念闪动针群就换方向攻击。
我想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们一定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所以到现在几乎可以看到莫里和死人类额头上有薄汗渗出。
看戏是一件赏心乐事,但长久看同一场戏未免无聊,因此在瑞八风不动的端坐喝茶时,我自力救济开口:“你们俩有完没完,要打外面打去,我明天上班,要睡觉了!”
话一出口,瑞脸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想起在座三位也都是隔天要工作的人,我这种老子上班天下第一的口气……
不过,俺做得可是体力活啊!这几天日夜颠倒的作息还没调整过来又跑了一堆路,需要休养生息是正常的事。
虽然我的借口不怎么完美,但好歹给打成僵局谁也不肯认输的一人一狼一个台阶下,他们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各自掩人耳目的喘气。
看着凭空消失的绣花针,我有点惊叹,难道死人类这把针是顺手从他妈妈那里借来,用完又顺手隔空送了回去?
对于我疑问的眼神,死人装做没看见,有可能是我刚才在他讲课时睡着打击到了他的表现欲。
“刚才那把针也是像凭空消失那样凭空出现的吗?”无奈我只好问没有睡着一直清醒观战的瑞。
瑞对我摇摇头,指指左右手:“从他手心里出来的。”身为医生的他也满脸困惑,照他对人类医学的理解,要想在身体里容纳那么多手指长的针,还可以随时收发自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里靠在沙发一边,大概是喘够了气,颇为另眼相看的打量着秦裴冬:“拉皮条的,你本事不错嘛!”
“过奖,过奖,”另一头明显也是刚缓过气来的死人类立刻反唇相讥,“阁下不待在动物园,出来社会混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到时候失业了在下有一相熟的好友可以介绍马戏团的工作。”
莫里气得几乎把杯子捏碎,想到这是瑞的杯子,勉强忍耐,那可怜的杯子出现了头发丝一般的裂缝。
死人类看看指关节发白的莫里,似乎有点悔意:“是我失言,马戏团和动物园太辱没阁下的身份了。”莫里脸色稍稍缓和,他又补上一句,“阁下至少应该享受跟大熊猫同等待遇才是。”
杯子外缘顿时多了几条更粗的裂缝,莫里的头发微微竖起来,发色和瞳色都渐渐转深,似乎是被死人类气得要变身。
瑞不着痕迹走上前去,拿走莫里的杯子:“我再泡杯咖啡给你。”他进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把杯子递还给莫里,同一个杯子已经光亮如新,同时间,莫里发色瞳孔也恢复原状。
接过咖啡,他继续端起他的贵族架子,漠视死人类。
死人类自己跑进厨房倒了杯白开水补充他流失的口水,喝完那杯水,立刻堂而皇之的朝我伸出右手:“看戏门票钱五百”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还没跟你收场地费呢!你居然好意思说要看戏费?”况且此处是瑞买,此树(花瓶里的木棉)是我摘,收门票的也该是我和瑞吧!
“看你那样子,刚工作也没钱,这样吧!”死人类不怀好意的凑过来,“明天我在电梯门口等你,你瞬移送我去上班就当计程车费吧!”
死人类以前一定做过地痞流氓之类的,敲诈起来脸不红气不喘,我正要开口抗议,瑞已先发话,“天晚了,两位请回吧,我跟穹还有事要谈,不送了。”
我打了个寒颤,瑞的口气太温和,他平常说话都冷冷的听不出情绪,突然用这种温和口气说话,就好比南北极突然出现十个大太阳,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淹没陆地,绝对死伤无数。
可怕!我求助的看着莫里,莫里对我抱以爱莫能助的目光,大抵他比我了解瑞,知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瑞要发火春风满面,“我预定了酒店,这就回去了。”立刻很没义气的跷头。
我只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死人类,不过以他恶劣的个性,救我于水火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结果不出我所料,死人类在我和瑞之间来回打量了半天后,似乎觉得有趣的笑了笑,对我们挥挥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一时间客厅人去楼空,就遗下我独自一个人面对暴风雨前宁静安详冲我微笑的瑞。
有道是,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听说死刑执行的时候并不痛苦(死到临头了嘛,所有知觉肯定都吓得麻木了),痛苦的是临刑前夜即将踏上死亡之路的恐惧,那时的漫漫长夜可就不只是无心睡眠那么简单了。
瑞还在微笑,沉默的微笑,客厅里安静的有点诡异,我毛骨悚然之余认真的考虑着是不是趁他不注意迅速瞬移偷溜掉,去投奔没人性抛弃我的死狼莫里。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在逃跑被追杀与留下直面暴风雨之间反复衡量。
不幸我太过优柔寡断,还没盘算出最佳方案,瑞已经轻柔的开口:“你最好不要再妄想瞬移,我已经在周围都布下了结界,以你的能力是出不去的。”
上当了,原来他刚才的沉默不动,不是在加重我的恐惧感,而是在无声无息的布结界,真是太阴险了。
后悔后悔,我应该当机立断跟着莫里溜掉,再不济,缠住死人类要他收留我一晚上也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用瞬间转移?”瑞用对小孩子说话的温和诱导口气,我却仿佛在他背后看到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可能前阵子动画片看太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瑞一用这种口吻说话,我全身就会泛起一阵熟悉的恐惧感,想了又想,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那为什么一听到这口气,我居然会忍不住浑身打颤?
受恐惧心驱使,我乖乖回答他:“呃,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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