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的,我摇摇头,死人类身上有神的祝福在,血誓无法改变他的体质使他成为我们的同类,“不会成功的。”
夫人有点着急:“血誓的成功率虽然很低,但只要他有活下去的意念,不是不能尝试啊?”她的声音竟然有点急迫。
我看着夫人,有点诧异她这样的热切,梅琳达夫人的温和向来只对族人和友好的朋友,她毕竟是血族族长,怎会对一个猎魔人有这样的怜悯之心?何况这个猎魔人前一刻还意图杀死她的儿子,我有点糊涂了。
死人类嘲讽的看着夫人,夫人和他对视时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半晌,她似乎是打算再催促我,死人类已先一步开口,他握了握小道士的手,“刚才的那阵歌声让我想起了许久前的水手生涯,那时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知道,多么的快活,无忧无虑到只觉得放眼而去都是蓝色的海太过单调,现在却分外想念那单调的生活。”
“我带你去。”小道士向来和死人类投契,握紧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招来雾团,裹住了他和死人类,死人类抓着我的手,“穹,陪我一会儿。”
我点头,顾不得那群显然陷入催眠中的武装士兵会不会卷土重来,也顾不得美国国内是不是戒严到会打下这个不明漂浮物,跟着他们进入雾团中。
这一回,我竟也觉得那雾团湿冷黑暗的有些过分,小道士一直握着死人类的右手,把身上残留的凤凰族的气息度给他,想起上次进入雾团,死人类打了一个喷嚏,我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他喃喃自语,“可惜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真是错过偷香的好机会。”我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忍不住提醒他,“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他于是再度陷入沉默,我有点后悔,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雾团降落的地方是一个小岛,我不确定那小岛是不是在美国境内,总之我们一直安然无恙,岛上看不到人烟,远处的海鸥飞向太平洋的中心,很快的消失在天际。
死人类靠在我身上,一直看着远方的大海,他低声开口,“穹,记得千万不要去接触神的祝福,不要施加到别人身上,也不要让别人对你施加。”
我疑惑的看向他:“为什么?”
“那其实是一种诅咒,无论是出于好的心态还是不好的心态,总是违背了自然,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让跟咒语有关的人生生世世远离幸福。”
他缓缓的诉说:“在22岁前,我根本不记得我的前世,和普通人一样,读书工作,实现我的梦想,当上了一名水手。大学毕业那年,22岁生日时,我突如其来的想起了我的前世,我的异能也是那时候才开始有的,一场场连续的梦境里,我才知道了这世界上还存在人类以外的高级生物,人类把他们称之为魔。
前世的我属于一个猎魔人家族,亲手杀死了失踪后变成吸血鬼来袭击的母亲与弟弟,我前世的父亲怕我有一日失手也会步上母亲和弟弟的后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远古流传的魔法书,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在我身上施加了神的祝福。他死前非常欣慰,至少唯一的儿子永远不会有机会变为恶魔。梦中的我看得到自己无法阻止他,父亲找来了家族的所有人困住了我来施加咒语。那时的我就这样亲手杀死了母亲和弟弟后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为自己而亡。
当时家族中没有人阻拦父亲,他们从始至终众口一词,我不能辜负我的父亲。母亲和弟弟死去时,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不能让他们白死。
“不能让死去的人白白牺牲”,这句话就这样变成一道枷锁,困住了前世的我,使我无法爱人,也走不出父亲母亲弟弟死亡的阴影,即使那时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但他是一名血族,宿仇和责任横亘在前世的我和他之间,无法跨越,他是一个任性自我的人,前世的我摸不透他的想法,他把自己困在他的世界里,同样看不透我,我们当时虽然在一起,却无法感觉到彼此的相爱,直到他为了救我而烟消云散那刻,我才恍悟到自此永远的错失了最爱。”
死人类苦笑了一下,因为他说的是中文,所以我无从得知他口中的那个究竟是他还是她?他的手已经渐渐冰冷,虚弱的叹气,“那样不快乐的前世,如果可以不用记起,该有多好。我宁可和洛笛一样永远的消失,好过痛苦的活着,继续不得不完成的责任。”
我骇然的看着他,他刚才说洛笛?几乎是颤抖的握紧他的手,“你刚才说洛笛?你的情人名叫洛笛?那个魔法界第一人洛笛?”应该是重名吧!死人类听到魔法界第一人应该会摇头的吧?
他点点头,气息微弱,诧异的看着我激动的浑身颤抖,“你认识洛笛?”
我就是洛笛啊,这句话哽在喉头,眼看着死人类握着我的手渐渐的松了开来,我无法出声,我真的是洛笛吗?我们真的前世是相爱甚深的情人吗?如果是,为什么隔了千年,我不再记得你,爱上了别人,而你,口口声声宣扬我们相爱,却认不出近在咫尺的我?如果不是,为什么你明明认不出我,还是放弃了你自己的生命制止对我的伤害,而我明明对前世一点印象也没有,此刻却止不住流下的泪水?
☆、菲尔吉斯
小岛上的沙洁白而柔细,握在手心里,缓缓的从指缝间流泻,风一吹就化成轻烟飘去远方,从此天涯海角,辗转流离,或做浮尘,或为泥土,漫长的时光中,渐渐遗忘了这片曾与雪白浪花刻刻旖绻过的沙滩。
远处的海水卷着浪花依旧毫不停歇的拍打着海岸,并不因为几颗沙子的离去而放弃。我和小道士沉默的把死人类埋入沙滩下。
洒上最后一捧沙,小道士担心他只会研究魔法史的姐夫不能在危机中护得姐姐周全,先一步回去了举行月圆祭的广场。
我独自坐在沙滩上,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寂寞的感觉,只是迫切的想做点什么,正好瑞传音过来,“你没事吧?广场上的混乱已经解决了,快回来。”就说这世间基本上没有瑞解决不了的问题,难怪这次的月圆祭会挑在美国加州举行,难怪海妖会来参加,原来一切都早已布置妥当,只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被蒙在鼓里,我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的累,有种深刻的疲惫感。
“瑞,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家了。”想起还放在莫里那里的护照,我无声的笑了笑,既然帮不上忙,留着也没什么意思,所有的魔法几乎都学过就忘,唯有瞬间移动是无师即通,我一直想试试瞬移的距离极限,闭上眼,凝聚意念,隔着半个地球,我清晰的看到了在N城家里那张亲爱的床,回家吧,抱着熟悉的被子,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睡一觉就没事了。
半个地球的距离,果然不是好玩的,穿过异空间的时间不长,我却有种全身都被分解成粉末的极度难受感,恍惚间看到熟悉的蓝色床单,我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可惜来不及确认,我已陷入昏睡中。
醒来的时候果然是在自己的房间,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头痛到脚,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上次被瑞丢到某无人岛瞬移回来因为距离过长也不过昏睡了一阵,醒来就生龙活虎一点事情也没有了,奇怪这次怎么会痛得好像身体被碾压成粉又重新拼聚出来一样?
“终于醒了!”瑞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睁开眼的刹那好像见到他明显的松了口气。他的头发有些乱,白衬衫领子上有些淡淡的痕迹,看得出几天没来得及换洗,这对向来有洁癖的瑞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奇事。
“我睡了多久?”不知道这浑身的酸痛是不是睡多了的关系,以前三天三夜不睡打游戏通关,破关后再连续睡个三天醒来有过这种状况,只不过没有这么严重而已。
“两个月,”见我明显呆掉的表情,瑞露出和煦的笑意,“你很能干嘛,隔着太平洋也能瞬移回来。”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只好说谎分辨,“没有啦,我不是直接从美国一下子瞬移回来的……”底下的话自动消失在他更无害的笑容里。
“我有说,你是一下子瞬移回来的吗?”
惨了,好像不打自招!
“你以为你制造了那么大的异空间波动,我们会感觉不到?”莫里不屑的看着我。
“异空间波动?”对了,瞬间移动的原理就是利用了空间压缩。当时没想到这一点,过远的距离会造成空间大幅度重叠引发异空间波动紊乱,也就是说,“最近有什么灾难发生吗?”我抱着忏悔的心态提问。
“全世界范围内的海啸和地震。”莫里翻个白眼,“现在可以肯定千年前欧洲的那场浩劫的确是洛笛造成的了,有些家伙不论过了多久都不会长进,永远用同一办法处理问题。”
拜托,我没想到这么远好不好,说到洛笛,突然想起瑞轻描淡写的说过伟大魔法师是老死的,但是死人类说的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
“瑞,洛笛的前世是不是有个情人?”我决定换个方式提问,总觉得洛笛似乎是一切问题的起点,我什么都不记得,可恨他们这些知道的又讳莫如深,想起来就气闷无比,好歹那是我的前世,我总该有知情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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