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知道会是怎样？
他看向楚寒，却发现对方神态有些奇怪。
那双琉璃一样的墨色双眼里倒映出来的风光并不是眼前的世外桃源般的美景，而是尸山血海，疮痍荒芜。
意识中传来了古羲的轻叹；“这是问心幻境，对与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道路的修士来说，尤其可怕！”
顾城这才明白：“能够传到第三关的大部分应该都是找到了自己道路的结丹修士，问心，其实是在拷问他们的道。”
古羲点头：“过了还好，要是不过，道心破碎，金丹崩灭，想要重头再来，可不容易。”
顾城心中一紧，看着楚寒的目光也有些担心，以他的修为，在这种杀机遍地的地方，实在是要命。
“我能够做什么？”
“祈祷你师叔早点解决，还有你不觉得你又钻了空子吗？”古羲嘿嘿笑道。
“恩？”
“你没到金丹，哪怕进入了问心幻境，也是毫无影响。”
顾城眼睛一亮，立刻起了四处看看的念头，不过他回头看了看楚寒一眼，忍不住问古羲：“师叔怎么办？”
古羲怪笑了一声：“你现在开口问他，愿不愿意和你走？”
“啊？”顾城傻眼，然后悻悻道：“你能不能靠谱点？”。
“切，他大部分心神都在幻境里，现在掌控身体的只是潜意识，如果他相信你，自然会和你走。”
顾城撑着下巴，这样说起来，似乎可以一试。
“事后他会不会想起来。”
“当然会！又不是失忆！”
顾城闻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看着楚寒的眼睛，轻轻道：“师叔。”
楚寒没反应。
顾城想了想唤道：“楚寒。”
剑峰之主微微抬头看他一眼。
顾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向楚寒伸出手，放柔了声音：“我们去前面看一看，好不好？”
素白微冷的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腕。
楚寒眼中看见的世界是血红色的，包括他的剑，包括他自己。
他修道至今，杀人几许。
死在无生剑道下的修士实在太多，多到他自己都懒得去数，最终进入结丹后期后，他受到反噬果然也是最为可怕，一念之差，便是由道入魔。
楚寒的杀气很重，但是却没有戾气，因为他的杀戮是为了验证剑道，为剑而杀，和单纯的杀人，终究是不同的。
任由心魔肆虐，却始终坚守本心。
但是现在，他的心在问他。
“汝修何道？”
“道心何在？”
楚寒冷着脸，一言不发，鲜血从尸体堆成的山峰上一路流淌到他的脚下，一具具白骨摇摇晃晃的爬过来，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对他的怨恨，都变成黑色馥郁的丝线，在血河之中不断翻滚。
“汝错了，汝的道错了！”
“道心！道心！向道之心，汝杀戮无数，入魔入执入妄，不配言道！”
“汝剑再锋利，也只是汝杀人的利器，剑法再高明，也只是汝屠戮无辜的方式。”
最后，万千骷髅震动，血海沸腾。
“汝有罪，汝道不诚！”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后面会快点解锁，一章章往后看就可以了，其实和原来差不多。
第32章 问心
这里出人意料的平静，除了山还是山，他极力望向远处，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伫立在最中间。
山脚下是一个石碑，写着登天道三字。
顾城料想这应该就是第四关，便拉着楚寒一路往前。
走了半个时辰便绕到了山脚下，这时候他才发现道路居然是被封锁了，不过旁边也写了进入规则，收集天罗玉，十枚可以通过一人。
每一座山峰上都藏有四枚天罗玉。而且还简单的画了一个图案，一个圆形的玉环，着一个就是天罗玉的样子。
顾城眼睛一亮，这一关看起来考验的一个是机缘或者说是运气，那么来的早的人倒是挺占便宜的，他看了看周围的山峰，七七四十九座，也就是说最多能够进入的只有十九个人，而且顾城估计，等尽力啊的人多了，实际上的人数多半会更少。
而且他们毕竟不是第一支进入的队伍，万妖谷的人早就进去了，谁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一关。
不过话虽如此，顾城还是决定先去收集天罗玉。
随意选了一座矮一些的山峰往上爬，山上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顾城也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机缘，他整座山都翻遍了，都没有看见一个活物，别说天罗玉，就是一块玉石都没有看见。
这机缘，到底该怎么找？
他正纳闷时，古羲倒是提醒了一句：“天罗玉这玩意我是从来没听说过，没准就是杜撰出来的，你不要拘泥于外表，仔细观察。”
“你找到了？”顾城眼睛一亮。
“往你脚下看。”
顾城低头，是一株花草，看起来和一般野花没什么区别，但是有一朵花瓣是环形的。
顾城眼神飘了飘：“这是玉？”
“肤浅！”古羲哼道：“脑子开阔一点，这一关既然不是考验实力，那么多半就是看机缘了，要是真那么容易，天罗元府早就被人搬空了，不过这种考验方式，放在我那个时候，早就用烂了！”
顾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道理，接下来，他把整座山峰在翻一遍，果然看见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地方。
圆环形状的石块，圆环样子的树叶，甚至一颗藤蔓都可以扭成圆环的样子，最后顾城找到的起码有十几样，拿到登天道口去检验，金色的光芒一照，其中三样发出淡蓝色的光，最后变成了一枚小小的白色玉环。
顾城一喜，心中大致有了主意。
履雪剑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
楚寒抬头看去，血色的天空，他闭上眼睛，唇角勾起冷笑。
“吾剑从吾心，吾道随吾意，吾之道，岂容失败者置喙！”
“剑本凶器，掌杀伐，主战戈，吾习剑数十载，寻求剑道巅峰，不怯战，不惜命，吾执吾道，吾剑无生！”
血海骤停，尸骨破碎，血云散开，万物崩灭，所有幻境变作泡影。
楚寒握剑的手却没有放松，问心幻境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后悔自己的道，也不后悔杀戮，但是如果道心如此简单，他也不会至今还停留在结丹期。
这也只是道心第一问罢了。
既然已经选择了道路，那么这条路该怎么走，道心道心，终究是向道之心，修仙之人，对道的感悟，才是问鼎元婴的重点。
而道，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世界规则只是大道的一个体现，万法由心，神识无垢，方可达成元婴。
尸山血海过去后，走出来的人，是他自己。
“你甘心吗？”
楚寒不语。
“你的师尊救你，养你数十年，恩情如山，但是他死战的时候，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楚寒抿紧唇瓣。
“你天资纵横，却仍有不可为之事，你实力强大，却仍旧敌不过命数，你不恨吗？”
剑峰之主拔出剑，直指对方：“无须多话，一战便是。”
对面的人依言拔剑，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剑，一模一样的招数。
剑光快如疾光，闪烁不定。
两人在瞬间对拼了数百招，却始终不分上下，剑气疯狂的开始对撞，灵气也在不断的消耗，楚寒唇角染血，对面的幻影也中了一剑，但是却毫无影响。
楚寒以手抹去朱红，冷笑道：“区区一个幻影，可笑！”
剑光飞起。
神韵天成，如流云似水，剑意如风，紧随其而上。
由死而生，寂然不存！
楚寒闭上眼，道心第二问，过了！
问心幻境很快破碎开来，至于第三问，只有在他真正准备突破元婴的时候才会出现，幻境，终究也只是一个幻境罢了。
顾城突然感觉楚寒抓着他的手握紧了许多，不由回头看去。
却险些被他满眼的杀伐剑气刺伤。
“楚寒？师叔？”
楚寒摇摇头，以示无恙。
顾城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至于天罗玉，他已经收集到第二十六枚。
楚寒点点头，看着落在两人相握的手，神色微动。
顾城一脸无辜的放开。
楚寒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取出二十枚天罗玉放入登天道口，顾城直接把另外六枚给毁去，多少也可以减少一些竞争对手，至于明无心他们，他相信他们的实力，就算找不到，至少可以抢得到。
不过接下来的登天道，顾城才走了几步，居然就觉到有些气喘，以他的体力，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顾城也不意外，而是恢复了一会体力，慢慢再跨上一道台阶。
楚寒在旁边面色如常，显然毫无压力。
顾城想了想：“师叔，你自己上去吧！我下去等掌门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