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沉声道:“贺家无人主持大局,只能任人拿捏。能收买的都收买了,不能收买的几乎都被赶尽杀绝,加上各大家族为了利益联合打压,所以贺府才会凋零得如此迅速,只是他们自己没想到,一直无处寻觅的东西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贺青丘沉声道:“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鹿鸣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忽然念了几句诀,伸手拉住贺青丘的手臂,迅速将他带进了小屋内。
贺青丘忽然被鹿鸣拉住往前走,愣了几秒,倒也不反抗,只是任由对方拉着他。只是不知为何,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快了些,脸上也有些灼热起来。
贺青丘压低声音道:“大哥,你……”
鹿鸣透过窗外望了望,轻轻笑了笑道:“有人开始着急了,这番话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贺青丘吃惊道:“你是说……”
鹿鸣道:“我故意在宗祠处说了那番话,无非是想将内奸引出来罢了。你我二人结束谈话匆匆赶往此处,必定有人会尾随而来,方才那些话应该都被听去了。”
贺青丘脸色发白道:“如此一来,那贺家岂不成了众矢之的,过不了多久,那群小人估计都会找上门来的。”
鹿鸣笑道:“他们并不敢贸然前来,毕竟贺家如今你我都在,或许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寻个理由,让贺府无法拒绝地开打开大门迎他们进来。”
贺青丘想了想,忽然笑了:“我想我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
鹿鸣也同样笑了起来,眼角微微弯起,眼眸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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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倒也相安无事,鹿鸣吩咐手下到集市中买了些仆从回来。贺府虽然暂时没落,但毕竟气派还摆在那里,没多久就招了好些人,小均和刘老便带着大家开始着手修葺贺府,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也就鹿鸣一个人清闲。
不过,鹿鸣竟意外地发现贺青丘竟还是个典型的处女座人格,凡事都要追求极致的完美,指挥着众人把贺府布置得井井有条,花花草草或是家具若没按照他的审美摆放对位置,便又要大家重新摆一遍,弄得众人一阵鸡飞狗跳。众人敢怒不敢言,没办法,虽然二少爷虽然对大少爷唯命是从,几乎到了狗腿的地步,但他毕竟还是贺家的二少爷啊。虽然坊间传闻两位少爷极其不合,但照目前来看,这明显是误传。
鹿鸣难得清闲了几日,寻思着几天后的应对之法,思来想去也得不出最优方案,毕竟未知因素太多。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愿想了,届时干脆来个见招拆招更好。
时间一晃过去十多日,鹿鸣翻看完刘老递来的账本,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眼睛瞟到窗外,只见繁星密布,月上枝头,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鹿鸣头疼的看着堆在桌上另外一叠动都还没动过的账本,心一横,决定这几日干脆先拖着,等贺青丘摆弄完他的花花草草后,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去弄。没办法,数学这东西,从小到大和自己真没什么缘分啊。
鹿鸣走出了书房,困意却一点没有,于是决定四处转转,打发时间。
鹿鸣走了许久,走到一片竹林跟前,这才停下脚步,盯着前方一颗造型怪异的石头。鹿鸣皱着眉,觉得这石头有些面熟,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捡”到了桑无笙。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桑无笙就是景陌,虽然防着男主角的威力,但倒也做不出来见死不救这种事,还是把桑无笙给救了,没想到世事难料,本以为能轻易避开桑无笙,没想到还是被他给骗了,并且一骗就是十多年,他竟然因为依恋景陌在他那孤独的内心注入的那些虚假温暖,而让自己一次次深陷骗局中以至于一败涂地,如今这幅局面虽然有桑无笙的过错,但总归是自己没有保持足够的清醒。
鹿鸣的思绪飘飘荡荡,那些或难过或欢喜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凉风徐徐吹来时,更让他觉得内心荒凉无比。人往往在悲伤之时更易回味甜美,只是清醒过来时再看今时今日,往往加倍地痛彻心扉。
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在身后响起,鹿鸣猛然间回过神来,正欲转身看身后的情形,却在下一秒忽然被什么人给紧紧搂在了怀里。对方力气极大,鹿鸣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开来。
那人的身体温热仿佛暖炉,但对于鹿鸣来说,这份熟悉的温度却让他整个人在一瞬之间如坠冰窟,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条件反射地抬掌向后狠狠打去。
桑无笙的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他闷哼了一声,低喘了口粗气,脑袋重重砸在了鹿鸣的肩侧,钳在对方腰上的手却是越收越紧。
鹿鸣咬着牙,脸色铁青,可一时间竟没有应对的办法,想要破口大骂,却感觉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半天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只是气得浑身发抖不止。
桑无笙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鹿鸣的后颈,暧昧而又熟悉。鹿鸣忍不住握紧拳头,极其克制地低声吐出几个字来:“你又想干什么?”
桑无笙沉默了片刻,这才哽咽道:“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再看不到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六十五章 不请自来
“关我屁事!”鹿鸣铁青着一张脸,一向来一本正经如今也是被桑无笙给逼得急了,一不小心竟爆了粗口。 桑无笙咧嘴一笑,鹿鸣愈发恼羞成怒,趁着桑无笙晃神之际,迅速捻起手指结了个印,施展法术逃离了桑无笙的控制。
桑无笙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戒备的人,眼中划过一抹晦暗,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苦涩,朝鹿鸣勉强笑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我就是想你了,只是想看看你。”
鹿鸣无声地看着桑无笙,自动忽略了话语里浓烈的感情,冷漠注视着眼前这个带给自己极端羞辱的人。也不知道桑无笙最近究竟遭遇了什么,一身风尘仆仆,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神情十分疲惫,身上隐约有一股药香味飘来荡去,像是身体受了什么重伤。
鹿鸣皱着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桑无笙虚弱的笑了笑,神色黯然道:“我一直在找哥哥,好不容易得知了你的去向,却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了些时间。”
鹿鸣脑袋飞速转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时不时提醒自己每过几日就要复习一遍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因此即便时隔多年,他依旧清晰的记得书中那些十分重要的剧情。算了算时间,这会儿桑无笙应该是与魔界中另一波想要把他拉下马来的势力起了正面冲突,因此这才收了重伤。
只不过,剧情里的桑无笙却在受伤后晕倒在树林里时,被一位不小心路过的妹子给救回了家中,于是日久生情,天雷勾地火,妹子成功加入了桑无笙的后宫天团里去了。
想到这里,鹿鸣的脸色越发阴沉,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桑无笙的病容,冷冷道:“你走吧,贺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桑无笙脸色变了变,嘴唇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眉眼刻意舒展开来,岔开话题道:“哥哥,你是不是要着手对付其他几家宗族了?”
鹿鸣冷眼看他没有接话。桑无笙又道:“届时哥哥可有的忙了,就拿桑家近几年来如日中天,势力庞大,想要扳倒却十分不易。”
鹿鸣闻言,心头猛然一惊,他怎么差点忘了,桑无笙可是桑家流落在外的桑家上任族长的亲外孙。过段时间举办的炼器大赛可是桑无笙大展身手,一鸣惊人的关键时机啊!
鹿鸣神色变幻,思虑许久后才道:“你想如何?”
桑无笙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助哥哥一臂之力了。”
鹿鸣冷笑道:“说是助我一臂之力,我岂会不知是为了相互利用?据我所知,桑家现任族长可没打算让你好好活着回去认祖归宗呢。”
桑无笙也不恼,他感觉自己只要见到哥哥就已是时间最幸福的事,即便被他损上几句,或是说些诛心之言,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只要哥哥还能搭理他,这事便总归有回旋的余地。至于桑家家族的所有家产,于他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毕竟是娘亲母家,外公如今年事已高,权力又被架空,桑家任由自己名义上的舅舅胡作非为,迟早是要落败,自己又岂能轻易放过当初将母亲赶出桑家的一干亲戚?
想到这里,桑无笙便轻轻一笑,软下声音来道:“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如今各家族已接到消息,不出三日便将到达贺家,哥哥要提前做下准备才是。”
鹿鸣皱眉道:“竟有这么快?”
桑无笙笑答:“可不就是哥哥起的坏头么,那传信的符咒……”
桑无笙华话音未落,鹿鸣便了然了。他惊奇道:“我不是都销毁了吗?怎会还有人使用?”
鹿鸣记得很清楚,之前曾在黑市花重金购得一张失传多年的秘术图纸,这图纸里记载的是一种传信极快的符咒的制作方法,便是相隔万里也能快速传播信息,和现代的无线电话有过之无不及。修仙之人独俱另一种智慧,也有自己独特的进步方式,任何带有缺陷的功能符咒势必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某一种更优质的符咒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