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暂时已经没有精力为明天殚精竭虑,不如就这样过好今天。哪怕明天风云突变,也留给明天的他去解决吧。
由于尤利尔昏睡了近半个月,所以并睡不着。可这半个月里,路西法却是一眼未合,因此很快便拥着尤利尔睡了过去。即便如此,只要尤利尔稍稍一动,哪怕只是替他拉一下毯子,也能让路西法惊醒并下意识地收紧怀抱。他这个样子令尤利尔心酸不已。看着眼前即便在沉睡中仍难掩疲惫的面容,尤利尔悄悄对他释放了一个睡眠魔法,然后起身走出了隔间。
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又回到了在学院时候的样子。爱情是那样浓烈甘美,爱人的怀抱是安心的港湾,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手中握住的就是整个世界。
路西法爱得太纯粹,纯粹得已经将他当做空气,失去就意味着窒息和毁灭。
用力搓了搓脸,尤利尔对自己说,清醒些,别奢望。做些什么,让他离开你也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嗤笑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尤利尔抬起头,看见那个叫玛门的少年魔族就站在他对面岩壁下的阴影中,抱着手臂,嘴角含笑,目光不屑。
吸引到尤利尔的注意,玛门慢吞吞地踱步过来,目光上下绕着尤利尔转了几圈,露出了一个颇不以为然的表情,“为了你,安度西亚把整个城南的化血草都用光了。啧,作为男人也能怀孕,真是怪物。就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小怪物值不值这个价。”
化血草对城南来说是最珍稀的药草,每次采摘都要城南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法阵废墟。尤利尔理解玛门的心情,却不表示他必须接受对方的侮辱。所以他并没有理会玛门,抬脚走向了溶洞的出口。
玛门见他不顾自己的挑衅拔腿就走,眉梢一挑,伸手就去捉他的肩膀。结果当然没有抓到,并且眼睁睁看着尤利尔眨眼间便滑出去老远。玛门追之不及,只能在他背后扯着嗓子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强盗!□□!怪物!只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话音未落,他只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直接飞进了他的嘴里,紧接着舌头一麻便开始膨胀,直胀满了整张嘴,令他一个字都吼不出来,只能发出“呵呵”的怪音。
几个小时后,玛门张着无法合拢的嘴全身发麻地躺在安度西亚的治疗室中,听见了门板另一头安度西亚的怒吼:“你没长脑子是不是!你觉得你肚子里的那条命值不上这几把化血草吗!”
然后,一把温软的声音轻声说了什么,安度西亚沉默了片刻,语气和缓了几分,却略带颤抖地说:“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希望这样。”
那个温软的声音又说了几句什么,玛门听不太清,只能分辨出对方提到了耐因的名字。
安度西亚听完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同他谈。”
接着又隔了很久,安度西亚推开门走进了治疗室,眼圈略红像是刚哭过,但精神却说不出地好。
捏着玛门下巴,安度西亚将一颗什么东西塞进了玛门被舌头填满的嘴中。玛门只感到舌尖一凉,全身麻痹的感觉瞬间缓解,嘴角一松,连舌头也又能动弹了。翻身爬起来,玛门捏了捏酸胀的腮帮,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安度西亚伸出了拇指:“还是你厉害。妈的那个死怪物害惨老子了!”话音未落,玛门的后脑一疼,却是被安度西亚给削了一巴掌。
捂着后脑勺,玛门一脸控诉地说:“我说错什么了,他不是怪物是什么!”
安度西亚一脸怒气地又在他脑袋顶上削了一巴掌:“臭小子!你知道他是谁,你敢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到外面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玛门眨了眨眼,也顾不上头疼,一脸好奇地凑近安度西亚:“他是谁?”
安度西亚叹了口气,目光飘远表情凝重,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玛门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一把打掉玛门的手,没好气地说:“滚回去老实呆着,不该问的别问!”说完提着玛门的后领将他丢出了治疗室。
玛门看着“砰”地一声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板,感觉自己受到了好奇心的极度摧残。
这次去法阵废墟的时间虽短,尤利尔却收获颇丰。其中最重要的收获,就是他想明白了这个幻境被设置成能力逆转的原因。起初,他以为魔界的大结界节点一定是魔神布下的,用来封存不想主神知道的东西。可看见了命运魔镜里的记忆后,他发现那段记忆属于魔神,那么这个领域就更可能是用来封存魔神记忆的。布下它的人,十有□□是神王。
那处废墟所围成的法阵,是一种高深的时空魔法,需要巨大的能量来发动。借着脑中神王模糊的记忆,尤利尔猜到,那法阵大概是当初神王用来融合黑暗和光明之力用的。而霍普利斯原始的住民,确实是当年神王打算融合世界之力时奉令驻守法阵的神族。可是后来神族的行星崩塌,他们受到了世界之力的惩戒,不能走出这个幻境。
冥冥之中,世界之力将他带来这里,大概就是为了让他在死前了解神王的记忆,然后完成神王因为魔神的插手没能完成的事业。多么贴心的服务,尤利尔忍不住一声冷笑。这个世界的残酷他早就知道,但他却只能向它献上一切,并将彻底改变它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真有些不甘心。
但有什么用,改变,必须建立在存在的基础之上。
回到隔间的时候,路西法身上的睡眠魔法时限还没到。尤利尔重新躺回他的怀中,将魔法撤去,然后闭上了双眼。
几乎就在魔法失效的瞬间,路西法便睁开了眼睛。尤利尔在那一刻感觉到他的注视,那专注又珍视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仿佛能够凝成实体,却是他不能承受的重量。
一声轻叹响在耳边,尤利尔听见路西法低声说道:“你又瞒着我去了哪里?”
路西法的语气中并无责难,声音很轻,却承载着沉重的感情。
尤利尔心想,那大概是担忧,以及不被信任的悲哀。这一刻他不禁反省自己,对于这个曾用尽一切爱他的人,为什么总是无法给予信任。命运的捉弄是一个好借口,却不是足够说服他的理由。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胆怯。
他那么多次地推开他,同命运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最根本的理由是,他害怕。
害怕沉溺于两个人的幸福里,却忘记了世界的苦痛。就算世界真的崩塌,他们也有能力存活下去,甚至可以再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就像是耶尔曾经说过的那样,世界的本质就是无极。在无极中,新的世界总会诞生。灵魂也会重生。
可重生的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他们还会属于彼此吗?
尤利尔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无法背负着一个破碎的世界,自己独自幸福。
这种可能只是自以为是的救世情怀,深埋在他的每一寸灵魂中。他也有过自私,他也想过逃避,他甚至亲手将这个世界置于了危险的境地。他不爱这个世界,他用冰凉的目光审视它,用自命的清高蔑视它,用残酷的话语嘲笑它。但是,也正因为此,他要拯救它。
他不单想拯救它,还想拯救那个爱着他,也被他爱着的人。
可惜前一世,他将这两件事都搞砸了。
因为他想给路西法的,并不是路西法最想要的东西。
也像耶尔说的那样,他太自以为是。
可笑的是,即便如此,遗忘了过去的他,还是犯了同从前一样的错误。是那样的不知悔改、没有长进。
他的命运是一个怪圈,他找不到这个怪圈的出口。路西法也被他圈在这个怪圈中,被他的固执和自视甚高,弄得疲惫不堪遍体鳞伤。
将手抚上路西法的面颊,尤利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似乎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哪种言语,可以抚慰掉眼前这个人眼中浓重的哀伤。
可尤利尔知道,不是的。
他只需要说,亲爱的,跟我一起毁灭吧。
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命运,就算是绝望也不会看起来太糟。
他知道路西法会跟着他去任何地方。
但他不想那样。
他始终相信,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只要一息尚存,它便存在。
他不想路西法跟着他一起走进绝望的毁灭中去。
于是,他对他说:我永远与你同在。
可惜,路西法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或者说,他无法承受这句话的沉重。
抱紧眼前的人,尤利尔凑在他耳边字字清晰地说道:“无论我去了哪里,最终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以前所未有的坦诚,尤利尔同路西法拥抱在了一起。仅仅是一个拥抱,却带给他们无尽的满足。
他们的过去依旧鲜血淋漓,现在还是千头万绪,未来更是荆棘满布。可就在这个瞬间,他们怀抱着彼此,放空心情,彼此的心跳撞击出来的共鸣,没有谁可以说,那不是幸福的声音。
☆、信任
无声的拥抱持续了很久。尤利尔突然开口说道:“我准备将霍普利斯的法阵影响力扩大到整个幻境,彻底屏蔽这里的魔力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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