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人只暗中防备他们下绊子捣乱闹出点什么意外情况,对于他们,不管是聊天还是拜神都尽量不去打扰。
一夜无事,救援队继续出发。这时候的路线已经偏离了当初柳雨他们最初规划的探险路线,确切地说就是离开了峡谷,朝着山里去了。
程教授和科研队都很好奇当初的那支户外队为什么会改变路线,问柳雨,柳雨只说是领队的决定,她不知道。
对此,张汐颜是一个字都不信。
柳雨那性格就不是会盲目跟随和同意别人意见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临时改变了路线。
张汐颜盯着程教授打印给她的手绘地图看了半天,扭头望向柳雨,问:“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柳雨茫然问道:“什么照片?”
张汐颜拿出用防潮袋装好的手机,确定没有信号,再点开邮箱调出柳雨发给她的最后一封邮件,把手机递过去,说:“这封邮件。”
柳雨仔细打量两眼邮件,说:“不记得了。”
张汐颜把手机递给好奇地朝她看来的程教授和科研队的人,说:“这张照片是柳雨和户外队出事之前拍的,邮件发来的时间在户外队出事之前,那时候他们应该还在山里。照片上有个图腾柱,应该是花祭部落的祭坛,也就是说他们当时应该是靠近了花祭部落。可他们在花祭部落附近,哪来的信号发邮件?”她的收件箱和柳雨的发件地址都显示她俩用的是某款要有网络才能收发件的普通大众使用的电子邮件,并不是卫星专线邮件。
柳雨的回答是:“不记得,不知道。”
科研队的人通过光影时间测算出经纬度,算出照片拍摄到的祭坛位置跟花祭部落的位置不在一个地方。
马教授猜测,“很可能照片上的图腾柱并不在花祭部落,只是他们建在别处的一座祭坛。”他在程教授提供给他的地图上,添上了这处祭坛的位置,决定等回头找到学生,过去看看这座祭坛。
柳雨什么表示都没有,只再次暗中决定一定要把张汐颜按在山里。
他们又搜了一天,在傍时的时候,找到学生们的一个营地,并且,还找到一顶帐篷。
帐篷是那种最便宜的户外帐篷,拉链半开着,有不少蝇虫。
程教授快步过去,掀开帐篷就见到里面有具女尸。她蜷缩成团,头发覆盖在脸上,脚上没穿鞋袜,从小腿到脚踝变成黑紫色肿得大了好几圈,皮肤呈中毒坏死状,脚踝处有两个针眼大小的并排小孔,很小,但很深。
救援队过来,见到这一幕,沉默了几秒,才有人问:“其他人呢?”
他们分散寻找,然后听到了微弱的求救声。
救援队牵着绳子下去,找到一个摔断腿,已经非常虚弱的女学生。他们把她救上去,进行了简单的急救处理,又喂了些水和泡软的流食,问:“其他人呢?”
女学生问:“章萌萌怎么样了?”
一名救援队指向旁边正在被裹起来的尸体,说:“在那。”
那女学生没忍住,当即哽咽哭出声,叫道:“你们怎么才来呀!”之后嚎啕大哭。
张汐颜:“……”
大伙儿很无奈,等她哭完了,才再次问其他人的下落。然后得知,章萌萌半夜起来扭到了脚,大家把这位叫吕苗的女学生留下来照顾她,说是等回程的时候来接她们,其他人继续进山。
程教授咝了声,牙疼,脸色发绿。他问吕苗,“那么清晰的蛇牙印,你们看不出来吗?”
吕苗眼泪汪汪地说,“老师,这个季节哪来的蛇。”她的身上还穿着薄款羽绒服,她笃定地说,“章萌萌说她是扭到了脚,我们看过她的腿也像是扭到的。”
张汐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二月惊蛰,古称启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现在三月清明节都过了。”
吕苗有点懵。她对二十四节气倒背如流,但想到各节,首先想到的是冬至吃饺子,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至于更靠前的惊蛰,清明谷雨都没过,霜雪没化,蛇还在冬眠呢。她愣了几秒钟后,内心突然有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差点再次哭出声来:这是云南,这是云南,这是云南,这不是北方……
救援队确认还有五个学生进山,分出六个队员把腿骨骨折的吕苗和章萌萌的尸体带出去,其他人继续出发。
程教授的手都在抖:之前带柳雨进山的那支户外队,已经算是有着丰富野外生存经验,都出了事,他那几个学生在这方面完全属于小白,还没有危机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一死一伤,后面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事!
随着他们继续往前,山里的瘴气和雾气越来越多,几乎常年不散,树木也越来越密。山里阴沉湿冷,各式各样的毒虫和野生动物随处可见。路也愈发难走,他们只能抓着树根藤蔓腰上缠着在长满青苔和滴着水的岩石上爬石。岩石长了青苔变得极滑,根本站不住脚,可山路陡峭,全是这样的路。
他们在路上找到的生活垃圾越来越少,指南针和罗盘都失灵,卫星电话的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无线电里全是杂音。
大家的脑子里都冒出一个困惑:这么一个地方,柳雨是怎么把邮件发出去的?
他们没找到那几个学生,但是找到了柳雨当初拍照的地方。
没有夕阳,天空飘着小雨,山还是那山,图腾柱和祭坛却不见了。地上留下的压缩饼干和罐头盒子表示柳雨他们当初确实在这里停留过,他们并没有找错地方。
学生们留下的脚印显示正在往对面的祭坛方向去,几位科研人员拍完照,做好记录,大家便继续上路。
脚印是新鲜的,五个鞋印,四男一女,根据鞋印大概能看出他们的状况还算好,并没有出现脚印深浅不一或者是需要掺扶紧挨着行走的情况。
他们沿着斜坡下山,穿过底部的峡谷小溪,往上爬了一段,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人。
张汐颜扭头就见到一个穿着冲锋衣拿着登山杖的男人站在旁边的岩石上看着他们。
深山老林里,毫无预兆地出现这么一个人,把张汐颜吓了一大跳。这人得有三十出头,绝对不可能是程教授的学生。他们一路走来,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她盯着那人,那人也盯着她,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捂在张汐颜的眼睛上,柳雨的声音传来,“别看,那是我们之前进山的领队。”
张汐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马教授闻言顿时激动了,叫道:“快,快把他带过来。”
有救援队朝那人发出大喊:“喂——”用力挥手。
那人转身跳下岩石,消失在岩石后。
马教授喊:“过去看看。”
他们与领队相隔不到五十米远,一群人手脚并用的爬到那处岩石旁,就见那领队刚跳下的地方有一具脱水的干尸,这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刚才那领队身上的那身,连手杖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有人,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云南这地方,深山老林子里的露天野地,还能出现干尸!这干尸……刚才还以正常活人的模样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 10 章
科研队的人从事研究多年,从来不相信世上有鬼神,更多的是好奇的激动是怎么产生这种现象和原理的。
有科研队员当即拿起相机对着干尸拍了起来,从各个角度不停地拍。
马教授大喊:“注意保护现场,不要破坏掉,留心周围。”
整支科研队立即行动起来。
柳雨莫名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大祭司和大长老跪地叩拜,求花神祭保护和驱鬼。
救援队里有人第一时间跪拜在地,有人发出声惨叫“鬼呀”拔腿跑出去十几米远,躲得远远的,还有人嗷地大喊:“小张道长,这里有鬼。”
柳雨:“……”要完!
张汐颜吓得手脚冰凉,但仍旧掰开了柳雨的手,遇到鬼捂住眼睛害怕有什么用,打呀!
她怕的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缥缈想象中的鬼,现实中的那些……往往都不是鬼。她在心里连续默念三遍“这不是鬼,不是鬼,不是鬼”做心理建设的同时,左手已经伸进背包里摸出两道黄色的符纸,右手拔剑出鞘,握在手上,朝着干尸所在的方向赶过去。毕竟这会儿那边人多,也能壮壮胆。
有救援队员喊:“快让开,快让开,张道长来了。”进山救援还带道士,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坡难爬,没有路,张汐颜连跃带跳拿出酷跑的架式赶到。她刚过去,就闻到呛人的尸臭混着虫子的味道,恶心她差点吐了,同时听到拍照的科研员喊:“马教授,你看照片。”她大声喊:“退开,有毒,往上风口站。”
马教授看向同事递来的相机,只见相机上显示的根本不是干尸,而是一具高度腐烂爬满虫子且弥漫着一层绿色烟雾状的东西。他看看相机里的照片,又看向干尸,难以置信地揉眼睛:“太神奇了!”话音刚落,就见张汐颜手里的黄色符纸突然燃了起来,蓝色绿的磷火伴随着雄黄、松香、章脑、薄荷等混合中药材的味道飘散开来,熏得人精神为之一振,紧跟着空气中突然出现能把人隔夜饭熏出来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