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刻意针对凤凰楼吧,人家又没对他们做过实质伤害,没耍过什么阴招,连抓把柄都不能,说不是针对凤凰楼吧,这种故意压价格破坏市场的行为说他不是有意都没人相信。只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原本生意做得好好的,不说日进斗金,也是能听到钱进账的哗啦啦响声的,而如今只能看着人家后来者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自己这一边却一天不如一天,心中难受得跟有人在他心尖上划刀口子似的,要多恨就有多恨……同行相嫉妒不是个好听的话,但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感受的人,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明明恨得不行却拿对方毫无办法的心理的。
就像此刻的叶凤邪,气得都快要拍碎桌子了,怒声道:“卧草啊!老子倒要去看看那家到底有什么大背景在后面撑着!这么了不得!”这种故意抢人生意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跟他抢钱,特别是这钱还是步擎苍好不容易挣来的,外人看来是步擎苍手段了得轻而易举赚了那么多钱,只有他知道步擎苍在背后究竟下了多大的功夫,付出了多少努力!
秦运只好适时地停下不说了,步擎苍拍拍他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抚道:“别生气,生意场上,比这更恶心更黑暗的手段多得事,你还能一个一个去砸了人家的店不行?”
“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叶凤邪心里气得要死,因为他觉得自己面对这种处境又毫无办法,因此心中更加愤怒。
“我不生气,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步擎苍握住他的手笑眯眯说。大约是因为在他看来做生意就像是在玩一盘游戏,他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统领全局的感觉,至于究竟输赢多少钱,他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叶凤邪完全没办法领会他这种感觉,郁闷地看他一眼,还是没办法平心静气下来。
步擎苍今天带他来可不是特意让他郁闷一回的,他让秦运继续去忙,又取出了他带过来的长方形木盒子。
“这是什么?”叶凤邪看一眼那没有多余花纹的木质长盒子,疑惑地问了一句。
“古琴。”步擎苍打开木盒子,果然从中取出了一把七弦琴,放在两人中间的木桌子上。
“这个就是琴啊?”叶凤邪满眼惊奇,在他那少得可怜的求学生涯中,倒是真从书本上看过这种老古董,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人学习、追捧这个,但绝对不包括他。
“嗯,我特别让人定做的,才刚拿到,试试效果怎么样。”步擎苍试了一个音,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他还算满意。
步擎苍坐下来,换着调子随性地弹了几曲,从开始的淡雅到含着浓情的热烈,到之后似夹着金戈之声的激烈,到最后又回落到春日那般,夹杂着万物生长的声音般嘈杂,又似夹着一股浓愁在其中,寒雨凄凄,絮语不尽……
给叶少将弹琴,那是名副其实的对牛弹琴,他从来没有听过古琴的声音,至少从来没有现场听过,他并不懂这些文人雅士的爱好,但是他却似乎听懂了这琴声中的深远意境。他渐渐静下心来,安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觉得这个人真是很好看,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也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好像他随手一个动作都能随时将别人的视线吸引过去一般。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解释,就两个字:男神。
步擎苍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抬头就见对面的人双眼深深地落在自己身上,又似完全神游天外,整个人跟在发呆似的,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么卖力表演到底是为了谁,竟然敢给他半途发呆!
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上狠敲了一下,笑骂道:“看什么呢,竟然这么不给老公捧场!真是叫人伤心!”
“不是,就是太好听了,听入迷了。”叶凤邪摸摸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看着有点傻。
步擎苍听他这么说才满意了些,捏了捏他的脸问:“好听就好。”觉得心里的计划应该可以实施。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还会什么我不知道的?”叶凤邪一直觉得他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两天看过他所展示的那些才能,突然就有点想知道他究竟会多少本事了。
“都是小时候被硬塞进脑子里的,我是步家大少爷,不多会一点才艺被人笑话怎么办?”步擎苍指了指脑袋,然后又笑着说,“琴棋书画都会一点,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算帐,还有赚钱。”
琴棋书画叶凤邪都听过,但是基本都没见过,被叶元帅带回来之前他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被叶元帅带回来之后……叶元帅自己就是个粗糙人,走了好多关系把完全文盲的他送进军校已经十分难得了,更别提还再给他请课外老师,教这些他认为酸掉牙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叶凤邪的话,肯定也同样会对这些文人玩的东西十分不屑,并且觉得玩得再好又怎么样,又不能用来当饭吃,但是换做步擎苍那就不一样了,原本他就觉得步擎苍这人除了没异能外,几乎完美了,但是现在来看,哪里是什么几乎啊,是绝对完美好嘛!
步擎苍跟孔雀开屏似的展示完自己的琴技,见自家少将双眼不自觉地流露出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个冲动,又拿出了一摞纸,还有毛笔和砚台,对他说:“我准备送你个礼物,先给你画个样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礼物啊?”叶凤邪一听来了兴趣,他最爱收人礼物了!因为不用他花钱!
“先不告诉你。”步擎苍对他神秘地笑笑。
“你要我看什么?”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步擎苍拍拍他的肩膀,将宣纸在桌面上铺开,然后研磨,毛笔沾饱了磨汁,落在了画白的宣纸上,缓慢而精准地勾勒了一只展翅疾飞的雄鹰,其形勇猛传神,眼神凌厉,仿佛驾驭着疾风凶猛地激射而来。
整副画风格大气粗犷,却韵味深远。叶凤邪最喜欢这种风格了,见他画完就要伸手去拿,一边高兴地问:“你要送我这幅画吗?这个我喜欢,我要把它挂在我办公室里。”
“哎,先别动,我要送的不是这个。”步擎苍赶紧挡住了他的手,将画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汁。也是他自己有点沉不住气了,本来他应该等东西完全做好再拿给他的,结果事情还没影呢,就忍不住拿出来显摆了。
其实在步擎苍十来岁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外公那样的人物,也曾幻想过长大后娶一个知书达理、同样出身书香门弟的女孩子,自己得了空就陪她吟吟诗下下棋作作画,那样的日子一定十分温馨浪漫。不过后来父亲意外去世,他一脚踏进了尔虞我诈的生意场,少年人不服输的心性和身为男人不甘平庸的血性被彻底激发出来,让他迷恋上了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渐渐地就将少年时的浪漫幻想压在了心底,没多少精力也没有多少耐心去经营感情,直到后来随着年龄逐渐增长,性格倒是慢慢沉稳下来,加之身边的好友一个个都牵着心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还孤家寡人的他心里不是不羡慕的,也开始考虑终生大事,结果没想到一转眼,命运就把他带到了另一个时空,让他遇上了这个与他曾幻想过的完全相反的人,与他结成了伴侣……这也算是奇缘一段吧。
不过虽然叶少将与知书达理书香门第这些字眼还有一大段距离,不过步擎苍不嫌弃,他好歹也有了个弹琴作画的对象,说是对牛弹琴,那也得有一头牛才行啊!
更何况他们家叶少将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不论长相身材还是性格,都让他重新感受过一次少年时热血沸腾的感觉,不好好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孔雀尾巴怎么行!
叶凤邪还在不高兴他说那幅画不是送自己,那画他明明很喜欢啊!忍不住撇嘴问:“那这个你准备送给谁啊?”
“不送给谁啊,拿回家挂着。”目前他们还没沦落到要靠卖画为生,如果叶少将真能败家到那一步,倒也不失为一个养家的好手艺。
叶凤邪这才高兴了一点,挂在家里那不还是他的嘛!
两人在这边诗情画意一番,又在茶楼里吃过中午饭,去外面逛了一圈消了食,步擎苍才说:“咱们去碧云茶楼看看吧?”
“好!”叶凤邪连连点头,他早就想去会会那茶楼老板了。
碧云茶楼的生意火爆程度与如今清冷下来的凤凰茶楼,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叶少将于是看得越发生气,tmd好想带人抄了这里啊啊啊!叫你们使坏抢人生意!
碧云茶楼的老板兼掌柜孙康德明显是认识两人的,看见他们立刻就端着笑脸亲自迎了上来,“叶少将步老板,两位可真是稀客啊,快里面请。”
“孙老板,生意兴隆啊!”步擎苍也是满脸笑意,对他拱了拱手。
“哎呀步老板真是太客气了,楼上请楼上请。”孙康德热情地亲自将两人迎到了楼上,又对服务员说,“赶紧上茶赶紧上茶,步老板难得来一次,咱们可不能怠慢啊。”
“那就麻烦孙老板了。”步擎苍脸上的笑意虽然不如孙康德那般热情得都快要满溢出来了,却也一直未减过半分,看着倒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抢了凤凰茶楼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