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个岁月安好的当年。
那些记忆里寒风凛冽、血色弥漫的时光,不过是个错觉。
那个女孩子,也不过还是那个正呆呆的坐在宿舍的窗边等着他来接的人。
从来没有什么人类和丧尸的区别,从来没有那个手持利刃靠近他的女子,也从来没有那个目光寒冽的男子,更没有那个满手鲜血的他。
她不曾背弃,他也不曾被辜负。
只可惜……从来都没有这些可能。
重生重生……能重复的只有生命,从来不是记忆。
既然记忆不能被消除,再来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我记得的,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楚墨突然笑了笑,抬腿一步步地踏上台阶。
没有什么东西被弄脏了之后还能完全变回原来的模样。所谓的清洗……也不过是掩饰罢了。
就像某天我们无意间在家门口的桃树下发现了一具尸|体,哪怕之后再如何的去掩饰,将泥土重新填满,将地面踩实,也无法掩盖在它的地下埋了一具尸|体的事实。
从此以后,当我们在站在树下抬头看去时,哪怕眼前的桃花开的再好,我们能想到的……也只有在它地下所埋藏着的那具尸|体。
可怖的、阴森的、正在慢慢腐败的尸体。
那样的一丝不美好,就能抵得过之前在这里所经历的所有美好。
呵……不愧是你,知道怎么让我对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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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破旧的宿舍楼里阳光阴暗,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般的阴冷。
肖语抱着膝躲在上铺的床上,透过床帘,向外张望。
淡粉色的床帘已经有些脏了,光线迷蒙之间只能看清下方略显凌乱的地面。
被摔碎的瓷质茶杯里还有一丝牛奶的痕迹,室友们特意一起去购买的木椅也被掀翻在地, 被紧紧合上的大门前还挡着一个木质的鞋柜。
水泥的地面上除了凌乱的脚印和水渍,似乎还有着似有似无的血迹。
肖语将身子更紧的向后缩去。
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淡色的床帘上的一块更深的污渍上面。
叫你当初给我买床帘的时候不要买这么浅的颜色……现在好了,弄脏了吧?怎么洗啊。
女子动了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笑意,最终却还是因为脸部肌肉过于僵硬而放弃。
肖语将头埋进膝盖,她突然又想起了当初那个人看着她微笑的模样。
那时阳光晴好,那人的眼睛是吸收了世间所有光亮的明媚。
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
阿墨…阿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已经五天了,你再不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来救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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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南面的室内光线很好,照在身上却完全无法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唔……也许是有的,但现实太冷,那一丝微弱的温暖并没有任何用处。
杨笑儿一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晾衣杆,一边趴着门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寝室简陋,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杆状的武器了。
也许它确实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让她心里稍微安心一点。
这里的丧尸其实不多,毕竟末世开始之始并不是休息时间,大部分人都不在寝室。
Z大校风良好,很少有人会逃课,大家都乖乖按时上课去了。
像她这样的异类也是少数。
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上课,只是觉得有些课听了也没什么必要,还不如给自己留着时间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荒度时间啊……大学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照例逃避理论课,会将她自己困在了寝室。
杨笑儿将手中的杆子换了个方向,改在了左手,一边慢慢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很好,走廊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杨笑儿侧身闪出宿舍,尽量小声地前进。
据这几天她的观察,这些怪物的听力极佳,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引来大批的丧尸。
她住在顶楼,这里原本住的人就少,丧尸就更少了,要安全地下到下一层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笑儿小心地推开楼梯口的门--Z大历来跳楼的事时有发生,校方为了减少这种事,便给每层的最高楼的楼道里安了锁,只有宿管和顶层的学生有钥匙。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一个人都打定主意想要死了,一把锁能有什么用?活着不容易,想死还不容易吗?
正对学校做法嗤之以鼻的杨笑儿很快发现原来老一辈经常说的“不许在背后说人”的话是真的。
——正想离开的杨笑儿发现楼梯口的门竟然被锁上了!
是谁这么有公德心啊!这种时候要我去哪里找钥匙啊!
欲哭无泪的杨笑儿在原地转了几圈,咬了咬牙,转身奋力地将门拉开一道缝,接着努力地让自己蜷缩起来,企图穿过去。
对,就是这样,杨笑儿你可以的。
被铁门刮的呲牙咧嘴的杨笑儿只能不停的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其实这铁门的锁并不紧,要穿过去并不困难。
——毕竟对于大学生来说,晚归实在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
但坏就坏在杨笑儿是体育特长生,175的身高,身上更不是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柔弱无骨——那可是肌肉啊!肌肉!
杨笑儿咬牙,也不顾自己被刮坏的衣服。
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
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她知道,所以想要活下去,她只能自己离开这里。
我不想死,所以我不能任由自己被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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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楼的楚墨一愣,他抬头向上看去。
顶楼的位置,似乎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楚墨顿了顿,勾唇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愚蠢的作者发现自己不会用飞梭的排版ORT于是等明天开了电脑再排吧ORR
么么,这是今天的更新~大家要记得留言和收藏哦~晚安~
☆、第 25 章
据说,对待死不承认的犯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孤身一人关在小黑屋里,四周没有多余的光亮,只头顶的日光灯日夜不停的亮着,久而久之,你就会记不清日夜的更替,等时间再久一点,你甚至会记不清自己是谁。
这时候,如果有人来救你出去,无论他是谁,你都一定会跟他离开;无论他想从你这得到什么,你都会同意。
也许它的原理并不是因为人类畏惧黑暗或者光亮太聚,仅仅只是——死寂。
那种仿佛永无尽头的死寂会让你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甚至怀疑世界。
会让你觉得,其实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你,灯光,黑暗,以及这个世界。
而那个时候,你就已经陷入崩溃了。
以前的肖语不相信,现在她信了。
——不得不信。
肖语将自己紧缩在床铺的角落里,不停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臂。
她的发丝凌乱,原本好好束着的头发早已散落了下来。肖语却不管,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周围。
她在这个寝室住了三年,却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样仔细地打量过它。
不,这已经不能算是仔细了。这是——癫狂。
靠门的墙边距离地面约8厘米的地方有一个硬币大小的剥落,寝室第三个位置的椅子看起来有些摇晃,走廊里的光线再过大约一个小时就会完全地照进这里来。 哦,还有……
肖语抬眼看向对床的位置。
那里的床铺略显混乱,鹅黄色的床单上还有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上面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她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都无比熟悉的人。
肖语此时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人此时的模样。
长发、黑裙,一只手抵在里侧的墙壁上,左腿正架在床外侧的护栏上。一对勾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上空,她前额的位置应该正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是她的朋友,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肖语为了照顾生病的她而被困在了寝室,又为了能活下去而亲手杀死了她。
那人现在正躺在她对床的床铺上,死不瞑目。
刚开始的时候肖语根本不看直视她,而现在……她却已经习惯了。
她甚至庆幸此时寝室里还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哪怕她已经——死了。
“小蕾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我把上次你给我买的零食都吃完了。”
“今天天气不错呢,我都有些想去晒被子了……哈哈,今天一定没人跟我抢位置了。”
“我好像把我送你的搪瓷杯给砸坏了……不过,你也没有办法再埋怨我了吧?”
肖语絮絮叨叨地跟孙蕾讲着话,竟然发现这种感觉还不错。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孙蕾讲,而她只是在边上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孙蕾需要的只是一个会听她诉说,并永远赞同她的朋友,她不需要她的意见。而她——她也不喜欢每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都遭到对方的反驳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