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的错,叶若柔被气疯了,手里还拽着她扔过来的衣服,前所未有的愤怒,只想扑上去用她的跆拳道把这个女人打倒在地:“你还不是为了钱,做这种事情有意思吗?钱就有那么好吗?”
是的,叶若柔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为了个钱字,变得低俗而令人生厌。这也是为什么她觉得很多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很脏的原因,或许柯羽盈可以不一样一点,结果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有种刀,能够伤人于无形,被生生地刺中命穴。柯羽盈停止了搬运衣服的动作,转过身,整个一层都没有开灯,在小房间里透出的光下,两个女人的影子静静地铺阵在沙发,地板和墙壁上。
没有再争吵,柯羽盈手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掉下,走到叶若柔面前,她脸上带着些笑,看不真切表情,可是和平时那副不要脸的贱笑完全不同,让人全身发冷:“钱?呵,你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没钱是什么样的吗?你不会懂,你她妈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有什么资格和我说钱?”
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自己,像冰镇过的凉水迎头泼来。叶若柔眼里,钱就是钱,一个数字,一个签名,一纸合同,反正,伸手就来。她找不到好的反抗语。
无话可说了?柯羽盈瞥眼叶若柔,返身把房间里和掉在地上的衣服都捡起。面无表情,拖着长长地影子走向叶若柔,塞给她:“都是你的,叶总,你扔吧,垃圾桶就在旁边。”
原本她应该是哭丧着脸向自己拼命解释,然后死岂白赖地讨好。事实并非如此,当有些事情超出臆想,叶若柔不太适应突发情节。
柯羽盈在小房间里转来转去,末了,又把新的床单被子都扔出来。绕过叶若柔往楼上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猜不到她要干什么,身上,手上,地上全部都是今天的购物成果,或许自己做事太不顾后果了。
有些理亏可是叶若柔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打开电视,正还好在继续柯羽盈之前的那个剧。帅气而阴柔的男人,可爱天真善良的女人,好像所有的情节都是这样设定的。
躺在沙发里,耳朵和耳睛时不时地探听着楼上的动静。她去储藏室了。
柯羽盈扛着箱子从楼梯上下来。开始把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装进去。碍于面子,叶若柔不好去问她,也不知道和她说点什么,把电视声音开得越来越大。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劫数,是我的命中注定。”
“那就一起预祝这场劫数天长地久。”
大结局吗,剧中的男女主角的对话因为被放大了数倍的关系,久久回荡在叶若柔的心尖上。
太安静了,即使音响的波音振得的桌上的玻璃杯都有些擅抖,叶若柔还是觉得太静了,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梦,柯羽盈怎么变成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她试着像个街边的混混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是大结局,你不看吗?”
柯羽盈还是不搭理她,背影落寞,突然站起身。穿的是那套蜡笔小新的睡衣,在电视的蓝色效果下一点也不显可爱,反而越来越伤感。
嗯?她这是要干什么?摸不着头脑,即使有些猜想,叶若柔也不敢确认那是真的,至少,她觉得柯羽盈还是会考虑到工资问题,不会轻易走掉。
事实是,离自己几米开外的柯羽盈毫不在意她有存在,脱掉了衣服。瘦削的后背光滑而骨感。叶若柔的心紧了紧,好瘦,瘦得让人想要上前。
拔出拉杆,柯羽盈才总算正眼看向了叶若柔:“这几天给叶总您添麻烦了,不过以后我都不会让您见到我这种人,再见。”
开门声,还有沉重的滚轮,深深地辗上心头,是不是一直期待这天,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再度复原,复原到从前,整天忙碌,所有的时间连惊喜都被安排着的生活。
咔嗒,是的,她走了。叶若柔的猛地站起来。电视里的高分贝台词还在耳边回绕:
“命劫是会痛的,我原意为你负痛而行。”
“嘘,我们要一起,历经彼此的爱与劫。”
我该何去何从,柯羽盈头次觉得自己这么蠢,这么愚,这么没用。不过她又很快嘲笑自己,你就装啊,给老子装什么骨气,还是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多好。去它的金领高薪,去它的三十五万红包。
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了,这次瞎逞什么能,财迷的称号背这么久,还在乎多这一次吗。那货长得再好看,也不值得你英雄吧。
走着走着,她就走不动了。她知道,这是叶若柔住过的小区,有钱人的地盘,大得双脚走不到尽头,像迷宫般错落。并且她什么也没有,她只有一只箱子。
联系秦舒吗,等到她赶来也是要明天了吧,总之柯羽盈觉得好难过,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走运又倒霉还有脆弱。
至少过了几天幸福的生活,像琼瑶剧般傻傻地遇到了总裁人物,即使是个女的,但至少待遇也很不错啊。坐豪车住豪宅,估计是想到这些好日子就要离自己而去,柯羽盈到底是个小气的家伙,忍不住哭起来。
哭就哭,好累,蹲在地上抽泣着,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很多为什么,还有她要怎么办。
叶若柔一件一件捡着地上的衣服,这大结局可真好。
还买什么被子,床单。关掉电视,她坐在小房间里,除了躺人的地方,全是储物格。箱子太小,柯羽盈还有很多小物件没有带走,散乱在柜上。
所有都归于平静,不需要在早上还要等她上班,也不用再指挥她这样那样,更紧要的是不需要再忍受她的弱智。
躺在被她重新铺好的床上,叶若柔闭着眼睛:“是好不过,什么都不用再想,不想。”
她会去哪里,出租房吗?凶房东那里,叶若柔浑身抖了抖,有老鼠的出租房里,她第一次脱鞋走走在那么脏的地面上,不也没事,为什么没经历之前都那么厌恶,明明很轻易很简洁的事,却没办法忍受。蜡烛下吃面被呛到的柯羽盈,死抱着被子跟自己呕气的柯羽盈,给她撞到的额头擦酒精的柯羽盈。她们还一起去吃过她人生里的第一次烧烤,她被卡在自己的座椅上,全部是全部是关于柯羽盈的。
生活一直很平静,为什么才这么几天就发生了那么多的第一次。叶若柔端坐起来,脑海里重复的那个人的名字,还有不断地为什么。
窗外刮着大风,树影张牙舞爪。电视还有孤寂的独自播放。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个笑着的都是哭得最凶的人。
☆、沦陷女人的爱情里
富贵的囚牢,柯羽盈走不出去,她试着返回,隔几步又蹲下哭一会,卖火柴的小女孩都没她这么凄惨,至少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自作自受。
夜半的风好大,午夜是飘飘出没的时候,听说又穷又累的又笨的人往往都自带避邪功能,持续自我安慰中的柯羽盈双眼又红又湿,树叶沙沙作响,主要是找不到比较干净的垃圾桶,不然她一定躲起来。
“叶若柔,你这个变态,没事干嘛要给我买衣服。”为了壮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念念叨叨,和自己影子对诉,她也知道自己爱财爱得有点过火。
车灯?好亮,会不会是她良心不安来找我了,柯羽盈出门时的那股豪气早就被吓没了。人在生气的时候,尊严胜于一切,人在害怕的时候,安全第一,连国家都在时刻创导安全问题。暫时还没
有恢复到初始状态,不然直接就是娇笑着挥着双爪喊:“好心人,求载。”
鉴于泪眼滂沱,心理受创,并且还有点自尊气概残余的前提,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辆车开过。好像有点像叶若柔的车。但它很快就像一抹流星,消失在拐弯的地方,泪又落下两滴,只是长得像的车。
好贱,竟然想着她来请你回去:“柯羽盈,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竟然想回去。”
呜呜,这声音和风过树叶摩擦的声音搭在一起,好一出午夜啼哭。
“没事你买啥衣服。”
“叶若柔死变态,心理洁癖,精神洁癖,洁癖控,都给你占了,请个助理好玩是吧,柯羽盈你也真是的,没事趟这混水作啥。……”
肩上一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鬼故事听得多了,这招常用,只要一念,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立马消失。
好像没有消失,柯羽盈睁开眼睛,又忍不住要大哭。叶若柔的魂灵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已经习惯了对视,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好像照镜子一样,两对眼睛都湿湿的。谁也不说话,柯羽盈全身的自尊好像又倒灌回来,她抿了抿唇,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水珠掉下。拉起箱子又要走。
风还没有停,枝丫都像要断裂,不时有啪嗒的爆裂声,撕扯安静的夜空。
“跟我回去吧。”
这是叶若柔说的话,她从后面拉住柯羽盈的手,灯下的影子,像一对小情侣。静默着,柯羽盈心情在犹豫着说好,还是继续前行。刚才不是还幻想着回到那栋房子,即使只占一小块地方。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