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感谢我。”杨不满道,“要不是我,他当场就死了。”青年再次闪过一次攻击:“你确定要这么做?我死了的话,白封绝对回不来。”
这句话有效制止住了方越动作。杨反而有些惊异道:“明明是那种古怪性格的人,你还真在乎他啊。”
“闭嘴,说你的计划。”
为了混入研究所,方越必须伪装成受到感染的人——杨博士需要这样的人做实验。这之后再想办法溜走。研究所内部路线错综复杂,各处都设有关卡认证来人身份。不过这点不需担心,杨会借自己的证件给方越,这样就能出入绝大多数地方。如果遇到无法回避的危险可以喝下药剂——关于这点,虽然方越收下了那玩意儿,但心里却十分膈应,大概并不会用。
“白封现在位于最底层,具体位置需要你找。父亲对白封很看重,要是他出了问题,肯定会马上赶来。你趁机杀掉那人,之后趁乱逃走,我会想办法在外面接应你。”
方越捋了一遍思绪,评价道:“纸上谈兵。”
且不说伪装成感染者这个办法的成功率,就算真成了,之后的逃走与寻找,还有杀人都有极大不确定性。地图到底只是平面,他对真实内部环境一无所知,到时候很可能迷路,甚至暴露身份。
“成功率的确不高。如果你怕了的话,当我没说。”
“不用激将,无论如何,我会去找白封。”
杨拿出一卷厚纸,摊开铺在桌面上,上面画了许多复杂的纹路。
“这就是研究所的地图。你不能把它带进去,必须在外面背会。”
方越瞅着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头都大了:“不可能。”
杨奇怪:“这种程度的东西很简单吧。”
方越默然几秒,低头。
黎明将至,他囫囵吞枣好歹记了个大概。不能不急,白封生死未卜,听杨的话,似乎那人并不好过。早一秒也好,想尽快赶到那家伙身边。同时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够制住白封?白封过去又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形成如此古怪的个性。虽然联想研究所本身,也能猜出个大概。
之后,方越被杨带去停在数里外的一辆漆黑集装车上。车上的人对他严格搜身后,又用一种不知什么材质的粗绳牢牢捆扎,推搡着人坐上后车厢。
车厢约有十几个平方,以牢笼隔开,此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要么无精打采,要么诚惶诚恐。方越被押着进入其中一间牢笼。那笼子像是关野兽的,又矮又小,以方越的个子必须盘腿压低身子,才不至于触碰栏杆。
过了些时候,陆续又有人被关押上来,不料这时却出了岔子。一个年龄不过十来岁的小女生见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要捆绑自己,拼了命的挣扎逃跑。她明明是听说有救才跟着过来,却没想到压根不是那回事!
带女孩过来的男子放轻声音劝慰:“放心,等进了安全的地方就帮你松绑。”
“骗人!”女孩声音尖锐,“你们这群骗子!你们想杀了我,放我回去!”
“不,我们是带你回去治疗。”
“我不信!你们要捆我,还让我进这脏兮兮的笼子,你们、你们……”女孩陡然瞪大眼睛,“我知道了,你们想拿我做实验!因为我是感染者,所以想拿我做实验!”
她拼命挣扎,却哪里敌得过几个壮汉。当被捆上绳子的一刹那,女孩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尽,只能任由其拽着自己爬上车厢。
她的眼里盈满泪水,车厢门“啪”地一声在眼前关闭,顿时一片漆黑。
现在,再也无法回去了。
大约是这片地搜索完毕,集装车终于发动引擎,摇摇晃晃上了路。后背车厢门一闭,里面是如墨的黑,只听得见旁人或是轻微或是急躁的呼吸声。恐怕除了方越本人,其他家伙全是尚有神志的感染者。
这时,女生开始轻微地抽泣。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白鼠被押进笼子,不知前路何方。许多人都因这压抑的啜泣而沉默,情绪更加低落。沉重,死寂。黑暗化作有形的砖块,沉沉地压在这些可怜人肩上。
黑暗中无法计数。像是只过了几分钟,又像是过了几小时之久,车厢门再次打开,光亮射进来。十几个人被挨个押下,由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押送。他们的眼睛被蒙上黑布,绳子间打上结,一个跟着一个往前走。方越开始还留意转了几个路口,走了几截楼梯,到后面却完全乱了。只知道他们最后乘上电梯,半分钟后出来,没走多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方越的眼罩被摘下,眼睛因房里刺眼的光线而虚起。好容易适应,才发觉这是一间纯白的房间。那些警卫不见了,只剩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再一看,发现自己这边人数也少了许多,加上自己才剩五人。
白大褂勒令几人坐到椅子上,跟一护士模样的女人按顺序替他们抽血,抽好的血清被拿去化验。
方越静待抽完,不动声色的观察周遭:房间没有窗户,门位于右手侧,不带把手。门旁边一个按钮,不知是电灯开关还是控制门开闭的开关。
必须尽快行动,如果被发现是正常人,不知道会引起多□□烦。可身上还绑着绳子,这东西让人浑身无力。走路还行,攻击却难以实行,该怎么做。
方越没有很多时间考虑。抽完血后,那些白大褂又拿针筒给他们注射不明药剂。坐在他右侧的女孩被强迫注射入这种液体后,脑袋一歪,瞬间昏死过去。
☆、第五十四章
护士解下女孩身上的绳子收好,下一个便轮到方越。沾着透明液滴的针尖闪闪发亮,凑近男人胳膊。方越心跳加快——绝对不能被注射这种东西,否则在找到白封前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护士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竟失手打落了针筒。
“搞什么。”男子气势汹汹横了小护士一眼,却见其身体颤抖,指着方越旁边的男孩说不出话。看过去,才发现那名男该皮肤起伏不定,是异化的前兆。
“有什么好怕的,所以我才不想要这种新手……”男子骂骂咧咧,走近男孩,“还说得出话吗。”
——回答他的是几欲喷出的黑虫。
方越趁机起身撞向小护士,把她压倒在地:“给我解开。”
小护士哆哆嗦嗦,拼命摇头。
“快点,我要变异了!到时候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不准解开,所以说你们这种新手……”男人想要过来抓方越,却被源源不断的虫子缠住。由于绳子的效果,黑虫威力大打折扣。男子抖落扒在白大褂上的烦人玩意儿,洒了瓶药剂便让所有黑虫失去活力,瘫在地上不动弹。
数以万计的硬壳生物簇拥在一起,那场面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男子不悦地挪开脚,正打算吩咐助手拿打火机过来清理,却见其捂着脖子缩在角落发抖,脚边散落了一根粗绳。
男子猜出个大概,不由抚额:“那个感染者呢。”
“跑、跑了。”
“我不是让你别解开吗!”
“但他、他……”小护士泣不成声,“他咬我。”女孩洁白无瑕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一个红印。
“……”
“我会不会被感染啦。”小护士哭道。
“嗯,你的脑袋早就被感染了。”
“什、什么,看得出来吗!”
男子沉默良久,踹开隔离门:“妈的把负责人给我叫出来,我要申请换助理!”
方越疾步穿梭在走廊中。这里的摆设大同小异,背了一晚上的地图压根没起作用,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过目标倒是明确,找到楼梯或者电梯,前往最底层。
墙壁高处设有监控,他无法隐藏行踪,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前方拐角处走出来一个男人。方越跑得太急,来不及躲藏,生生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下。男人讶异道:“你、你是谁?感染者?怎么跑出来的!”
一不做二不休,方越干脆加速一口气冲了过去,将对方生生压在身下,扣住脑袋往地面一撞——对方立即昏死过去。同行者还有一人。那人一直没动弹,似乎也是被吓住了。而就在方越转身准备再发动攻击时,却及时止住拳头——来人是杨。
杨露出惊恐神色,连连后退:“你是谁!别过来。”
哈?
方越抬头,才发现摄像头正大剌剌摄向两人,而不远处也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他明白了杨的意思,走过去抓住对方肩膀,“砰”地将其摔到在地,顺便顺走杨口袋里的id卡。
方越前脚刚走,后脚警卫队就追了过来。队长留下一人照看博士儿子及另一名昏厥的研究员,剩下的人继续追击。
宁可杀掉,也不能放任一颗□□威胁研究员们的安全。不过区区一个试验品,外面要多少有多少。
队长刚要离开,却被杨叫住。青年头部受到重击,正捂住脑袋皱眉:“他拿走了我的id卡。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应该不仅是逃走这么简单。不要让父亲知道,尽快抓住,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队长额头渗出冷汗。要是被脾气阴晴不定的杨博士知道他们办事不利,他们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