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若娜发现用来囚禁诸神的牢笼封印不够坚固,不得不用黑暗神格为阵眼,想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笑纳。
神格是神祗的神力所在,就像国家要抢土地,人类要争财富,神当然也掠夺过其他神的神格,只是混战了一场之后发现抢来也没什么用,大多数神祗才就此作罢。
他和若娜当然不在绝大多数之列。
经过不断的试验,他们发现神格能够被转移的两大条件。
一是同属性。
比如光明女神和光之子,黑暗神和光明神,水神和海神皇等。
但是这种转移是寄存式的。
又比如哈维身怀的黑暗神格和光明神格,黑暗神格是长在身体里的,不能随意拿出来,光明神格则是寄放在身体里,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
二是同血源。
这个发现要从大地之母和战神的结合开始说,他们自由恋爱,生下了一个孩子,天生的神格为怒火神格,于是他被默认为怒火神。后来,战神自认为战功累累,不甘屈居于四大神王之下,有意自封为第五神王,被光明女神联合哈维暗中杀害。大地之母取出他的神格,交给了怒火神,原本是作纪念,谁知怒火神竟然吸收了,进化为杀戮之神。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若娜和司顿之外,只有大地之母知道。大地之母立刻勾引大力神,想要生下孩子,再进行试验,被光明女神灭口。
可以想象,一旦这件事被诸神知道,本就斗得不可开交的神族会变成什么模样。到处是滥交和生子,然后父母与子女互相争夺神格,拼得你死我活。
这绝对不是想当老大的光明女神和哈维所乐意见到的。
更何况,诸神强大了,受到威胁的还是他们。
司顿突然变成杀戮神的理由,被光明之神以战神死后世界缺少战斗神祗而被创世神补缺为由糊弄了过去。既然是子承父业,天生天养的神祗们当然也没了指望。不但没指望,还不敢轻易地生儿育女,谁知道会不会生出逆子,为了补缺将自己干掉。
如此一来,诸神倒是消停,但是从若娜对司顿下手来看,哈维肯定她对他体内进化的神格十分介怀。
按道理说,司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完全没有必要对他下手,可她不但下手了,还联合了哈维。也就是说,在这场神战中,她先和哈维一起干掉了公正之神、报应之神和希望之神三大监管之神,再联合诸神打败了死神,保住了梦大陆的最高话语权。然后,在东瑰漠的庆功宴上,她与哈维、司顿一起用第一道封印囚禁了诸神。最后,她与哈维一道将司顿囚禁在东瑰漠第二道封印里。
总的来说,她和哈维为人类的崛起做出了杰出贡献。
他们真的爱人类爱到不惜背叛神族?
当然不是。
在她和哈维眼里,人类弱得不堪一击,用来当奴仆使唤最好。没看见桀骜难管的魔兽都被他们利用人类关在了梦魇林,龙也被忽悠得待在了双子岛。
如果他和若娜没有翻脸,若娜没有受到“审判”和“惩戒”,梦大陆早已是他们的天下。
这真的是神算不如人算。
众神内斗了这么久,最后得到便宜的却是人类。
幸好,他拿回了身体和神格,还“获赠”光明神格,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等他处理掉东瑰漠那群蠢货,成为人类的英雄之后,梦大陆就会变成他的囊中物。
“若娜现在在哪里?”他问。
宁亚说:“我不知道。”的确不知道,他得到光明神格之后,就直接被转生了,光明女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真的一无所知。
哈维一阵胸闷。
没想到司顿被诸神知道得多一点,他比司顿知道得多一点,宁亚比他知道得多一点,却都不是全部,要知道最后的结果,看来只有找到若娜再说了。
这么说来,他也许应该把精力放回光明神殿,尤其是,刚刚历险归来的团长上。
虽然他带着宁亚离开了光明神殿,但是留了分身坐镇,以免教皇抽风,想要见光之子时找不到人,大惊小怪。不过自从上次对教皇下手之后,教皇的身体就每况日下,倒是没什么精力来折腾光之子。而菲达也正潜心准备夺取教皇之位的事宜,需要光之子出现的机会并不多。而最让他在意的那次,却是去乌云岛之前。
第62章 风雨前夕(二)
虽然拿到了光明神格,但若娜行踪成谜,始终让哈维放心不在。他与她从出生认识到现在,知道她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神格,而是她的生命。只要活着,不管她是神是人,有无记忆,都是一个威胁。
不过梦大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个妥帖的藏身处也不容易。东瑰漠到处是敌人,若娜绝不会去,梦魇林是魔兽的地盘,与诸神也有过节,若娜藏在那里,魔兽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安宁。哈维原本以为她藏在西瑰漠,那里虽然是亡灵法师的大本营,但地广人稀,加上死神多年不见,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了。但教皇亲自走了一趟,也没有任何结果。接下来是有双子岛。
为了验证,菲达特派神圣骑士团兼影子骑士团团长克莱斯前往双子岛。尽管克莱斯修炼的是光明斗气,但为人性格与光明沾不上半点关系,很对黑暗生物的胃口。菲达断言,要是梦大陆还有一个人能够通过试炼之路的重重考验,成为前无古人的龙骑士,那么非克莱斯莫属。
克莱斯用行动验证了菲达的眼光。
他带着龙回到了光明神殿。
哈维特意与他见了一面。因为种种原因,双方没有深入交谈,但他有预感,克莱斯会带给他惊喜。
他希望若娜藏在试炼之路上,如果不在,就不得不把目光对准海洋,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在即将把梦大陆收入囊中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节外生枝。
任何的隐患都应该掐死在萌芽里。
宁亚感觉到哈维的目光看过来,眼睛立刻流露出期盼。
哈维说:“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都没有把握住。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不是情商就是智商。”
宁亚无话可说。
哈维说:“我可以再给你机会,却不会像之前那么好的条件了,你要考虑清楚。”说是考虑清楚,眼神却霸道得并不留给他任何余地。
宁亚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的表现总算让哈维有几分满意,口气缓和下来:“我要你立誓,成为我的神仆。”
神仆与神宠不同。神宠拥有神的力量,犹如臣子。而神仆却束缚于向神立下的誓言,犹如奴隶。两者的差别,无异天地。
宁亚低头想了想,哈维顿时不高兴了:“你在犹豫?”
如果是光之子,他会毫不犹豫。可他是宁亚,朗赞的王子,就不得不考虑国家的立场。
思考只是片刻,他很快做出决定,点了点头。
在他还是光之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放弃神力,放弃生命,也要追随黑暗神。所以,这次的选择根本就不叫选择。他可以放弃宁亚的身份,继续当光之子。
他不是朗赞唯一的继承人,却是唯一一个愿意无怨无悔地站在哈维身后的人。
哈维对他刚才的犹豫很是介怀,阴阳怪气地提醒道:“确定吗?”
宁亚露出笑容,郑重地点头。
他的笑容让哈维有一瞬间的怔忡。遇到宁亚以来,哈维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光之子独有的欢快。朗赞的灾难和王子的身份给宁亚太沉重的枷锁,以至于他就算是笑,也带着若有似无的阴霾。而光之子在度过两人的磨合期之后,就常常在独处的时候露出天真而阳光的笑容。有时是自己说了笑话,有时是因为玩得开心。
哈维收敛心神,别开目光道:“那就举行仪式吧。”
所谓的受仆仪式,不过是宁亚在哈维的面前心甘情愿地立下誓言,成为黑暗神的仆人,永不背叛,然后哈维降下黑暗神力来约束誓言。一旦宁亚违背誓言,神力会直接扼杀他。
仪式结束后,哈维的脸上总算雨过天晴,甚至在第二天出发时好心情的和法兰克打招呼。就是今天路上不太太平,马车总是颠簸。
哈维看宁亚颠得东摇西摆的,干脆伸手一搂,将人拥在怀里。
宁亚愣了下,看了看法兰克。
法兰克立马觉得自己多余,找了个借口去前面和车夫一起坐着了。
说也怪,他出去之后,路就平坦得跟东西压过似的。
哈维也没松手,就这么一路抱到了晚上。
下车时,维持一个姿势太久的宁亚走路有些踉跄。
哈维调侃道:“看来路还是不平坦啊。”
宁亚脸色微红,看着他的目光极为明亮。
哈维一个没忍住,又将人一路抱回了房间。
重建中的梵瑞尔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上次看到的街景这次再看,又有不同。
与哈维和好后,宁亚就放下了心事,此时好奇地趴在窗户上看个不停。
哈维曾经很不愿意他恢复光之子的记忆,可是注意到他身上出现越来越多属于光之子的动作和表情时,又乐见其成。与宁亚相比,光之子虽然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众神时代里,却因为他和若娜的保护,一直都活得很开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