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同桌听完,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句。
这时候,床上的人醒了。
第18章
注意到床上的人醒了,我转头看她。
我坐在床边,是朕坐在窗台上。
按理说她醒来应该先注意到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睁眼开始就一直偏头盯着是朕。
我同桌一手撑着窗台,曲起左腿,懒懒地靠在窗子上。
她看他,他就也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那个……”房间里太安静,我对红叶说,“你早上吃东西了吗?”
红叶这才把头转过来,对我点点头。
是朕收回视线,看看那盆花,又看看窗外。
其实我几乎和红叶没有什么交流,我从河里把她救上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后来我把她送到疗养院,也只是偶尔来看看她,送点生活用品,交交医疗费。
和她在一起,最多是我陪她在后园子的那颗大树下坐上一下午。
她不说话,我就看看书。有时试图和她交流,她最多也就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由于找不到她的家人,她自己也不说话,我就给她起了名字叫红叶。
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条印着红叶的裙子。
要问我们是不是在交往呢?
我也不知道。
那天她跳河,我劝不下来,一着急就喊出口了。
“不如做我女朋友吧!”这样。
她竟然真的点头了,然后就脚滑掉河里去了。
之后我们就陷入一种毫无交流的莫名境地。我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茬。万一她还记得呢?
反正我觉得,既然我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能言而无信弃她不顾对吧?除非哪天她突然告诉我“大哥我早就把这茬忘了,你不用和我交往了,哦不过得记得给我打钱”,到那时候这页就可以揭过去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该交这个月的医疗费用了。
我问红叶有什么需要的,她摇头。
坐了一会儿,我就出去了。
护士姐姐告诉我,红叶一如既往地安静,平时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或者浇浇窗台那盆花。
我道过谢,掏出银行卡付医疗费。
这里的医护人员都知道我和红叶只是萍水相逢,对于我把姑娘送到较好的疗养机构还愿意承担费用的行为,他们都是以善举称道的。所以医生都帮我能省就省,最后所付的费用不算太多。
一旁有几个年长的阿姨还不忘调侃我,“怎么这么久没来啊?不想你小女朋友啊?”
我这人就禁不住被大妈调侃,耳根刷就热了,低头想否认来着。
结果我话没说出口,我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了。
他说,“什么女朋友啊,人家又没答应他。”
诶呀!太打脸了!
我正要还口,他居然咄咄逼人,“再说,怎么会有人突然对陌生女孩子说你做我女朋友吧,这女生确定不是被你吓到才跳河的吗?”
“不是啊!”我憋得脸都红了,“她突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闹自杀,我是无计可施一着急就说出来的啊!而且她是黑长直!”
“那你干嘛还大费周章的把她送到这里,还自掏腰包,这种事情交给警察不就好了么,你是不是有歹心?”
“苍天可见我对她什么事都没做过啊!再说人家一个姑娘家,精神状态又不好,交给警察我也不放心啊!而且她是黑长直!”
“你能不能小点声!旁边这么多人在呢,丢不丢人?”
“咱们俩谁大声啦!咱们俩谁先大声的啊!”
“别挑衅!”
“咱们俩谁挑衅啦!咱们俩谁在挑衅啊!”
“你看……你现在就很大声。”他突然平静地说。
我靠我太委屈了,明明是他先吼我的!
一不注意就激动了,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好多护士姐姐在。
她们站在不远处,聚成几波,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还笑!
不懂,不知道,没有画面感。
我同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和我吵吵起来。他平时都一副死么咔嗤眼的样,让他多说两句话都闲累的主,居然凶我!
我不要理睬他了,转头回病房。
但是我感觉他比我还生气呢,居然一个人跑掉了。
别这样啊大哥!你不是吵赢了吗!给我拿出点胜利者的姿态啊!
不管他,我进屋陪红叶。
因为时间接近中午,疗养院又离市区较远,热心的姐姐们就留我们在食堂一起吃饭了。
我来的时候,是朕同志已经腆着个老脸吃上了,旁边还围一圈小护士。
无视他!
绕过他,我和红叶坐得远远的。我拿起两人的铁盘子去打饭的时候,他也站起来了。
他就和没事儿人似的站在我身后,放佛刚才没吵过架一样。
这种人最让人不爽了,我需要他遭受良心的审判!
所以,他向我迈一步,我往旁边迈两步。我要从行动上让他知道我很生气。
他是来打汤的,捧着个碗,在我身后腾呼腾呼地吸鼻涕。
“咱们啥时候回家?”他问。
不理他。
“吃完饭能走吗?我手机快没电了。”
“找那帮围着你的护士借啊,刷脸。”
“哦。”他应了一声。
之后是一小段的沉默,直到轮到我打饭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她吗?”
“啊?”我一愣,差点忘记要点哪个菜。
给打饭师傅用手点点几道菜,我应道,“哪有那么多情感外溢啊……呃……还不错。”
“为啥?”
“黑长直啊!”
“你就这么喜欢黑发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转身去拿筷子。我真没想到是朕当时站得和我那么近,肩膀蹭到了他的胸膛,我一抬眼,正对上他的脸。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黑色的碎发遮在他黑色的眸子上。
我别过头,错开视线,“喜欢啊。”
说完,我就匆匆接过打好的饭盘走开了。
吃饭的时候,旁边坐着几个保洁阿姨。
她们正在神神叨叨的议论什么。
我说过,早年我就已经在露天长廊上修炼出一副炉火纯青的顺风耳,她们说的话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主观原因!是客观被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抱着丝毫不想八卦的心理,我听了一场八卦。
大意就是保洁室的一位阿姨,大约两个星期没有来上班了。
因为她没有向单位请假,大家也无法联系到本人,有人已经报案说她失踪了。
之后,她们就开始讨论这个阿姨的出身。
说她年轻时是北京一家大医院的高护,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进监狱了,这两年才放出来,之后一直在这家疗养院做保洁的工作。
后来,不少用餐的人员都凑到这桌加入讨论。
说老刘这个人啊,品行不端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搞小动作,常找人借钱不还,偷别人柜子里的东西,还偷偷虐待病人。
失踪的阿姨叫刘淑云,我喝着汤,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
虽然我嘴上说让同桌自己去打发时间,但也不可能真让他陪我在这里耗一下午。
饭后,我把红叶送回病房,叮嘱几句就打算走了。
离开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窗台上那盆花,开了。
之后的日子,我没有再联系过是朕。
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来联系我。
我们俩的交际一般都是从我发起的,除了那次约我去教学楼怀旧,我印象中他从没有主动找过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再联系他。
从疗养院回来以后,心情突然很别扭。就像输液时被针管刺入的血管,酸酸的,胀胀的,又莫名兴奋。
我不喜欢把情绪交给激素支配,便把一段日子泡在了图书馆里。
图书馆有很多陈年的期刊,有些报纸的年份比我出生得还早。
那段时间我也少了那种“读西哲思当下”的耐心,只想看点平白的故事填塞时间。
所以这片地区的奇闻异事我大抵领略了个遍。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高考成绩出了。
班群里一片哀嚎,成绩好的同学十分体贴,只在私下相互恭喜,就不在群里虐人了。
萧尧在群里吵吵着要聚餐,上一本线的请客,考多少分掏多少钱,遭到了广大落榜同志的一致好评。
这时我们班的学神丢出一句话,妈的,不就690块钱么!老子今年不走了,陪兄弟们再战一年,明年掏700!
接着就被抱大腿刷屏了。
我盯着屏幕发呆,居然隐隐在期待我同桌的冒泡。
以往我肯定私敲对方问他,“儿砸,告诉爹你多少分~”
可是我没找他,他更没有。
虽然我早就在网上查到分数,但是还是想去学校门口的成绩榜上看看。
我记得高一时我就是这么站在校门口,看那些不认识的高三学长学姐们的成绩,时间一晃,轮到我看自己的了。
心里莫名有种落寞,又感慨。
我成绩不错,比平时多考了60分。其实在我预料之内,因为这次我手速突破天际,终于把生物给答完了。
士冥 680 是朕 677。
我们俩的名字挨在一起,被写在第一列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