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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是怎么死的 (卷角)


是朕最近时常难以控制自己,会乱砸家里的东西,会有施虐冲动,会情绪失常,而事后他又浑然不知。空留满地狼藉和一副疲惫不堪的身躯。
他举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掌纹。他以前的掌纹是三条互不相交的线,现在,最上边的那条已经开始偏移而下。
恐怕,他那次在甄羽面前失控就是一个先兆了。
水漫过了是朕的口鼻,他一个翻身在浴缸里爬起来。
‘是煊那句话什么意思。’他混乱的大脑艰难的维持着运转,‘如果Toki能得出超弦振荡的适配值,可以拿自己来换?’
是朕渐渐瞪圆了双眼,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竟然感到莫大的恐惧。
‘万一士凉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一定二话不说地拿命抵命’是朕想,‘我会失去士凉的。’
怎么办?他不知道。
是朕从没有这样慌乱过,剧烈的心跳拽着他的太阳穴,他甚至不能思考。
后知后觉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街上。零下二十度的户外,是朕只穿着那被浸湿的毛衣和裤子。
‘我要阻止他。’他想,‘先去找他。’
他拨通了陈枫的号码,电话里陈枫告知了他士凉最近栖身的酒吧。
陈枫放下电话,转头对安以乐说,“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安以乐抱着薯片桶走过来。
“我们去Toki在的那个酒吧,快点。”
地下酒吧。
士凉仰躺在沙发上,把玩着DJ的那把枪。
昨天,在十字路口,士凉麻木地清理好那些痕迹,将昏迷的是朕交给了是煊。
至于因虚无能力失控造成的惨剧,消失的车辆,消失的人群,都在是煊的帮助下恢复了。
然后他驱车回到酒吧。
胸前的伤口是安以乐帮他包扎的,而下面的,是他自己。
他站在淋浴下,呆呆看着那些白浊的液体流下,在地上画个漩,最后被冲进下水道。
耻辱挤压着他的身体,愤怒则充斥了他的胸腔。这两种力量快逼的他发疯了。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之后,士凉就一直躺在沙发上,随手摸来DJ的枪把玩于手中,很安静。
“呵。”士凉突然勾起嘴角,‘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耳边是脚步声,这种节奏一听就知道是DJ。
“宝贝儿~”DJ站在士凉头顶的位置,“你今天看起来很忧郁,真性感~”
士凉不想说话。
DJ摸上士凉的脸庞,俯下身,在距离士凉鼻尖一厘米的位置停下来,“你现在这样的表情,就像是刚被人干过屁眼。”
下一瞬,枪口抵住了DJ的额头。
“这把枪容易走火。”士凉冷冷地说。
“嘿嘿。”DJ兴奋了,因为他又在士凉眼里看到了久违的杀意。
士凉执着枪将DJ的头缓缓推开,坐起身,底下的刺痛让他叼住下唇。
‘妈的。’他心里低骂,裂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外有骚动声。这间店夜里是面向市面的地下酒吧,关上店门时则是该市不少非法交易的场所。
现在是白天,士凉记得今天有两个组织在这里进行‘重要交易’,现在的骚乱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推门往外走。
他在楼梯口处站下了,一楼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所有人的枪口都齐刷刷对准着这个人。
是朕的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在一楼,他抬头,看到了士凉。
“士凉。”他无视那些枪口,跑上楼梯,“走吧!”
士凉觉得是朕的手很冰,像是霜冻天里的铁,冰得讨厌。
“我们不要管什么宇宙循环不循环了,不要管士冥了,不要管过去了,都不重要了,也许还有几年,也许还有几十年,你和我走,就过这几十年,去哪儿都行。”
过了很久很久,当是朕再次回想起这幕时,他想,自己之所以能这样匆忙地慌张地傻比一样地跑过去说出这句话,一方面出于他当时混乱的灵质导致情绪不稳,另一方面在于他的恐惧。
‘万一士凉知道了他能换取士冥……’他害怕万一。
‘我会失去他的。’他害怕失去。
在那个时候,他以往的镇定,冷静,淡然,满不在意,高傲与尊严都不要了。
士凉木然地听完这句话,“什么?”
“我们走吧!”
士凉不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心情。他曾经幻想过的,幻想过是朕来带他走,两个人不顾一切地过完最后的几年,几十年。然而当这些真的发生在他眼前时,他却被难以压抑的仇恨麻木了神经。
温热的血水暖了士凉被是朕冰到的手臂,士凉几乎没有一秒钟迟疑地举起枪,准确无误地打在了眼前人的胸口上。
士凉看着是朕的眼睛,仅仅只有一两秒,那对瞳孔告之了很多情绪。
比如最初的期待与渴望,到后来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再到后来的不解与绝望,还有悲伤。
“嘿嘿。”DJ在一旁嗤笑,“这枪真的能走火。”
那一枪打在左胸上,士凉低头看着那迅速淌开的血,安静得瘆人。
这时候,安以乐和陈枫突然跑过来。
“你疯啦!”安以乐把是朕交给陈枫,“他死了,你会后悔的!”
然而,当安以乐对上士凉的眼睛时,却不敢再出声。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安以乐不敢多停留,和陈枫匆匆赶去医院。
“嘿嘿。”地上的血水沾染了士凉的鞋底,他指着那滩血,笑着对DJ说,“他说他要带我走,但是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用“”双引号标着的都是会说出声的对话,而用‘’标着的都是人物们心里的声音。

第109章

士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在他正在思索午餐吃什么的问题时,手机响了。
电话那边是安以乐,他说子弹打中了心脏,没有抢救的机会了。
士凉说,哦。
“哦什么哦!”安以乐恼了,“你肯定有办法联系到是煊对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有什么矛盾等人活了再说,等灵质也散了就来不及了!你……”
士凉切断了电话。
“中午吃什么?”他转头对DJ说。
那天中午他请DJ去了钓鱼台,DJ饭量大得多,吃得超出八百块。
他掏着钱包,乐了。
驱车回市区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士凉随意瞥了眼号码,不慌不忙地戴上蓝牙耳机。
耳机的音质有点哑,那端说了三个字。
“美人儿你说什么?没听太清。”
“我说人已经死了。”
“哦。”士凉随手打了转向,有条不紊地看看后视镜,变更了车道。
“没别的事儿。”安以乐说,“挂了。”
DJ坐在副驾驶上,咧起嘴角,“是朕死了?啧啧,我还有点舍不得,可惜了。”
士凉平静地开车,看不出任何情绪。
车停在士凉家楼下,他下了车,对DJ说,“车你开走吧,这几天先不联系你了。”
然后士凉回了久违的家。
在那之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一米高,市区的交通严重瘫痪。
士凉索性不出屋,在家里憋了很多天,泡面都快吃光了。
妈妈在电话里说,由于暴雪导致航班停运,短期内回不来了,春节就叫士凉自己过了。
士凉说放心,挂了电话。
他披着毯子,赤着脚,蹲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着全球各地遭遇雪灾的新闻。
胃疼,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明明以前是个在战场上都会有心情享受料理的人,偏偏现在没了那种雅致。
连续几天他都在做一件事情,就是翻找士冥以前随笔写下的运算数据。废寝忘食。
他已经知道了可以拿自己换出士冥的事情,但是超弦振动的适配值却无从得知。
“快结束了。”他疲惫地往沙发上一倒,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快结束吧。”
在此刻的士凉心里,是朕的死是件好事情。
‘终于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我了。’士凉这么想着。他惧怕着那句‘我们走吧’,他什么都不想放下,过去的积怨也好,士冥也好。他要救士冥回来,不能跟他走。
士凉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他喜欢是朕,贪恋是朕,他将是朕定为宣泄的对象,又在是朕的容忍下吸毒一样地获取满足和安抚。
‘我告诉你我不开心,你只要吻我就好,我告诉你我恨你,你就看着我就好。我没打算活很久,让你先我一步,也好。’
他还记得上次是朕来他家时,就坐在这个位置。是朕用的碗是那个印着小熊的碗,用的毛巾是他擦脸用的绿毛巾,穿的拖鞋是这双布艺的。视线到处游移着,无意识地搜寻是朕曾在这间屋子留下的痕迹。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闹矛盾就是在这间客厅,他对他说,‘反正你没有妈妈’
想到这儿,士凉竟心里一紧。是朕身上有两处枪伤,一枪是他给的,另一个就是是朕的妈妈。
印象里,士凉从没有见过是朕难过的样子。他曾想法设法地从是朕身上得到复仇的快感,然而是朕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无力感,这让士凉越发歇斯底里,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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