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吾王之约 (光中尘)

　　“我太爱你了！”
　　吉尔的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他发现自己和老爹一样有隐藏的大男子主义属性——平时这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但是一旦爱人说了这种话，自己就只好缴械投降。
　　他小声抱怨道：“约定可是你要实现我的愿望，为什么现在一直都是我在为你服务呢？”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下，然后走向了气氛截然不同的下一秒。凯文的笑容僵了僵，从脸上悄悄消失了，他努力若无其事地说：“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做这件事情也无所谓，我再想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吉尔说完之后颇为后悔，听到对方的话更是不安，小心翼翼说道：“我非常愿意。”
　　凯文勉强朝他笑了笑，说道：“那很好。”
　　两人对视着，这给了小王子不少勇气，他积聚了勇气，缓缓说道：“对我们的约定，我没有意见。但是，别随便把它说出来，好么？”
　　“那很公平。”吉尔立即说道，身体向前靠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对方的脸。
　　凯文嗤笑一声：“我他妈要的才不是公平。不过，你答应我了吧。”
　　吉尔搞不清他说的是哪件事情，他就两件事情一起答应下来，然后急于用亲吻来抚平他们之间的裂痕——这个方法很有效，凯文很吃这一套。
　　然而这也正是他们的问题：除了这个方法，他们没有更多交流的手段了。现在任何话语都暗藏凶险，能让人如刚才一般色变，两人都沉默。只有不需要话语的动作最安全，然而身体的距离并不等同心灵的距离。
　　这和那个约定有点关系，但是没有那个约定，他们连身体的亲密都不会拥有。
　　吉尔没有什么办法，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用力拥抱和亲吻怀里的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一起说：这本书——轻松无虐！
要问原因的话……这两个孩子哪个都不是乖乖待在那里被人虐的家伙吧！

☆、圣遗物

　　晚上，吉尔见到了亚历克斯。他和之前的巴尼全然不同，红发碧目，皮肤白皙，看上去倒是挺羸弱，肌肉都藏在衣服下面。
　　吉尔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之前见到的都是巴尼，看见他还不太习惯，还有几分不悦，紧绷着脸和凯文说：“你培养的不错。”
　　“我的错。”凯文转过头，命令亚历克斯，“快点！”
　　亚历克斯乖乖待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两只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们，里面充满了精明的审视。
　　吉尔抱起手臂问凯文：“他在做什么？”
　　“观察你。”凯文回答道。
　　吉尔挑了挑眉毛：“他观察的还不够多么？”
　　“但是他不能把你杀了，把你的皮扒下来披在身上。”凯文回答道，坐在桌子旁边，借着烛火看着他，露出了个有些瘆人的笑容，“你真漂亮。”
　　吉尔一阵毛骨悚然，小心说道：“你……也是。”
　　说完这句话，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在对方的长相上。他的话说得虽然有些刻意，但内容却是百分之一万发自内心的。对方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睫毛，金色的汗毛，甚至是在火光下有些泛着金色的皮肤，对于吉尔来说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对方像是一个金色的人像，只有一双眼睛是蓝宝石做的——但那只是在一切静止的时候。最为致命的事情是，对方会动。小王子在房间里呼吸，身体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大理石雕像般侧脸带着微笑，更容易亲近；此时对方独有的傲慢成为了一种调料，完美了整道菜肴。火光中，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影子。
　　吉尔觉得自己有些被蛊惑了。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移开了目光。这不仅仅是因为亚历克斯在这里，更是因为，吉尔自己一直对与凯文殿下亲近有一种罪恶感。这种罪恶感在某些情况下因为两人共有的悲伤减淡，但在此时，只会因为吉尔一人的念头而增加。
　　如果你用表计时，你就能发现凯文反应的迅速；如果你用水晶球把一切记录下来，那你就会发现小王子在这期间微妙的变化。
　　他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在注意到吉尔的目光之后，渐渐形成的。他没有预料到对方对他一句话的反应，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利用它。
　　和吉尔不一样，凯文既不在乎巴尼，也没有什么罪恶感，他唯一担心的是吉尔离开他——仅此而已。对他来说，委曲求全、傲慢支配和此时的诱惑一样，都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它们绝对平等，只有功用的加权，绝不添加道德和感情的筹码。
　　至于吉尔——他对自己来说，已经超越了感情之上，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至高追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凯文伸出手，抚摸吉尔的脸，轻声挪揄道：“别害羞。”
　　“我没有。”吉尔很冷静地说道。
　　凯文很熟悉他的行为模式。吉尔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他只有高兴的冷静，愤怒的冷静，和悲伤的冷静；或许也可以是喜怒掺半的冷静，穷极无聊的冷静，和真正的无情的冷静。总而言之，就是冷静。
　　凯文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冷静——还有冷静之中偶尔会透露出一丝微薄光芒的人性。他得寸进尺地靠近了一步，把对方的脑袋掰了过来，然后理所当然地去亲吻他。
　　这个亲吻一点也不显得急不可耐，凯文动作的流利程度、和神情的自然程度让人觉得，一切就应该是这样，一场意味深长的沉默之后就应该有一个结题的吻。
　　吉尔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情不自禁地加深这个吻，手上用力按着凯文以掌握主动权，下一步自然而然就关于彼此的衣服……
　　“咳咳咳咳咳……”
　　像是吸入了一片羽毛，亚历克斯拼命地咳嗽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凯文和吉尔都顿了一下，前者眉间有些不耐烦，推开了吉尔，对亚历克斯问道：“你好了么？”
　　“好了，殿下。”亚历克斯低眉顺首地说道，倒退着离开了车厢，很像是逃离了一场世纪大战。
　　吉尔面对此情此景也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衣服。面对凯文，他也只是说了一句：“你没挑到好时机。”
　　小王子满怀希望地问道：“如果我现在再说一声‘你真漂亮’，你还会像刚才那样么？”
　　吉尔沉默片刻，充满哲理地回答道：“人不能总是踏进同一条河流吧。”
　　“也对……”
　　“不过，我想有一条河流还是可以多走一走的。”吉尔平静的语气当中透露出几分期待和引诱，“夜晚的床是诸神和哲学都管不到的地方。”
　　凯文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找到了夜晚，也找到了床，然后在这个无主之地继续完成了他们刚刚没有完成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两人相拥着醒来，相视一笑，然后进入了新的一天。
　　他们已经到达了梅勒，军团的杰克元帅已经对他们正式发出了邀请函，他们会参加一场对方举办的晚会，然后便是一场私人谈话——在私人谈话中，凯文会完成刺杀，并通过偷梁换柱将整个军团收入囊中。
　　这个计谋并不算完美，好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唯一的重点就在于凯文和亚历克斯能不能做得足够快、足够安静。
　　凯文王子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接待了数个贵族，强硬地拒绝了其他小贵族的请求，躺在杰克元帅为他安排的房间的床上。
　　他闭着眼睛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吉尔聊着天，说这些事情。他并不在意在这里说这件敏感的事情，他的魔法师吉尔已经为他确保了安全。
　　他相信吉尔的能力，毫不怀疑他的忠诚——在这方面，凯文的逻辑是很强大的。他实际上并不在意对方忠诚与否，因为如若对方背弃了他，权力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可如果他失去了权力，吉尔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权力与爱人于他是水和空气，缺一不可。
　　听到了对方的问题，他睁开眼睛，从腰间拿下一样东西，递给了吉尔：“拿着，仔细看看它。”
　　吉尔接过了那个东西，小心地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观察。那是一个放大的徽章，底下的花纹是皇室霍恩海姆家族的家徽，但那只是底纹——上面最重要的内容，是一个持剑的骑士，剑尖与脚持平。骑士全副武装，脸被头盔盖住，他两只手一上一下抓着剑柄，除此之外，他完全是左右对称的。
　　“这是谁？”
　　“克伦威尔·霍恩海姆，天启者兼人类既帝国的保护者兼帝国第一任皇帝兼教廷的殿堂骑士。”凯文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注视着吉尔，声音很不耐烦，还有很少的、让人几乎发现不了的骄傲和敬意，“我的祖先。”
　　吉尔惊讶不小，看着凯文愣了半天，说道：“这是他的画像？”
　　“这是他的遗物。”凯文伸出手，把那个徽章腰饰拿了回来，用一只手把它反复把玩，“你倒是对力量一点渴望都没有。”
　　“我已经足够强大了。”吉尔说完这句话，心里一动，问道，“这个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