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把自己裹成球状的张哲宁行动困难地向楼梯的方向前进着,一惊一乍的模样像极了入室行窃的小偷。
“你在干什么?”刚走到楼梯口,易子瑜冷淡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张哲宁脚下一滞,差点没直接滚到楼下去,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栏杆。
“你干嘛?吓死我了。”捂着胸口,张哲宁惊魂未定,语气里也带了点责怪的意思。
“抱歉,是我不好。”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想要拉人的手,易子瑜的表情未变,“你有伤到哪里吗?”
“没有。”不自在地将右脚缩了回去,张哲宁舔了舔嘴唇,眼神漂移不定,“那啥,你要是没事就快点下去吧,别在这里吓我了,我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真没事吗?”易子瑜又问了一遍。
“没事。”张哲宁的头跟拨浪鼓一般,摇得飞快,双手向后撑着栏杆,满心只希望易子瑜快走。
不过事情一般都不会按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易子瑜蹲下了身子,按了一下张哲宁的脚踝。
“卧槽!”就算对方的动作很轻,但张哲宁还是痛得骂了一句脏话。
“肿了。”像是进行学术报告一样,易子瑜毫无起伏地说出了他的观察结果。
一夜都因为某人辗转反侧未眠,外加疼痛刺激,易子瑜这句话总算是点起了张哲宁的怒火:“一句肿了就完事了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扭到!”
“……抱歉。”
“你就只会说这句了吗?”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这些天的煎熬让张哲宁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来,口不择言起来:“你的行动呢?行动在哪里?只会说抱歉吗?只会口头和我说我爱你吗?明明之前还在和我表白,但转头又可以去找千学姐?这是你的行动?”话刚一出口,张哲宁就懊悔地捂住了嘴巴。
易子瑜抬起脑袋,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张哲宁的表情,但对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还是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起身,想去触摸张哲宁的脸,却被对方躲开了。
“抱歉,是我失态了。”张哲宁吸了一下鼻子,明明刚刚还那么激动,现在却又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只有眼眶还是红的,“刚刚的话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太痛了,想找个理由骂你一顿而已。你就当我说的全部都是废话吧。麻烦让一让,我要回房间喷点药。”说着,他伸手想要推开易子瑜。
对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往旁边退了一步,在张哲宁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的情况下,一只有力的胳膊突然伸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
“喂!你干嘛?”张哲宁声音都变调了。
“行动。”易子瑜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自己的行为,嘴角微微翘起。
行动你个大头鬼啊!张哲宁死命挣扎,妄想抓住旁边的栏杆,逃脱对方的怀抱。但易子瑜明显已经料到了他的行为,双手一转,就将人扛到了自己肩上。这下,无论张哲宁怎么挣扎都抓不到栏杆了。
“易子瑜!你混蛋,你肩膀顶得我胃疼!听见没有,快放我下来!”张哲宁死命拍打着易子瑜的背,又是抓又是挠的。
“别闹。”单手固定住不停捣乱的张哲宁,易子瑜用剩下的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张哲宁的屁股。张哲宁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色厉内茬地嚷嚷道:“易子瑜你是疯了吗?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
“打了又怎么了,不是你说的要行动吗?”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一般,易子瑜又重新拍了一下,“这下是惩罚你昨天的行为的。”
“我昨天怎么了?又没杀人放火!”张哲宁气得嗓子都变尖了,“你tm这是什么行动?”
踢开门,将肩上不安分的向导轻轻的放在床上,凭借了体格优势,易子瑜轻轻松松的就制住了只是胡乱挥舞四肢的张哲宁,将自己完完全全压在了对方身上,双手抱住了对方的脸,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是我吃醋才会有的行动。”
“……”
“别让我再看见你身上有其他哨兵的东西,我会嫉妒得发狂的。”
……
半小时之后,张哲宁黑着脸来到了食堂。
“天亮得太晚了,总觉得我在吃晚饭一样。”灯火通明的食堂里,他一边皱着眉头大口大口的吞着并不喜欢的牛奶,一边给正赶过来的方乐湛发信息。
对方的回复倒是很快就到了:“所以你今天干嘛这么早?平时不是还要先去教室看半小时书的吗?”
干嘛这么早……这个问题问得张哲宁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说今天早上他完全是连滚带爬的从自己卧室逃出来的,只想着要吃点东西压压惊,根本忘了看书这一回事吧。
于是他脑袋一抽,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就是起得早喽,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吃东西没吃饱的原因吧。今天早上刚醒来就饿得受不了了,哈哈哈。”
短信发过去还没两秒,通讯器再次振动:“你昨天晚上吃得少?你不是吃了三盘尤杜拉果外加一盘炒饭吗== 最后都快吃吐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今天是被饿醒的?”
张哲宁难得的卡壳了。
谎话被戳穿的后果就是他整整半小时的时间都是在方乐湛的嘲笑中度过的。
“喂,抓着这点谎话不放真心大丈夫吗?”张哲宁有些受不了了,低声喝道,“我又没得罪过你!”
方乐湛慢吞吞地品着茶杯里的咖啡,脸上一点愧疚之情也没有,“好不容易抓住你的小尾巴当然得狠狠的嘲笑一下了,毕竟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今天早上千以白居然先和这小子打招呼,聊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勉勉强强注意到旁边的他,这点必须报复。
“呵……”张哲宁见状也不装可怜了,他直起腰板冷笑道,“你这是打算惹我生气吗?”他今天早上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快冒到喉咙那里了。
“怎么会?我不说就是了。”方乐湛讨好地一笑,没了眼镜的遮掩,那双桃花眼倒是显得更加风流了。他拿起盘子里的一盒布丁放到张哲宁面前,明明是道歉,但到最后都不忘刺两句,“不过一个玩笑而已,要这么介意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哲宁:“……”
好吧,反正怎样都是自己的不对。泄愤似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布丁,张哲宁恶狠狠地嚼着,像是在吃某人的肉一般。
“他们两个看上去也很亲近啊,还拿了布丁……是我想太多了吗?”楼上,千以白单手托腮,一面盯着楼下的那两个人,一面百无聊赖地戳着盘子里的鸡蛋,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喂。”她用手肘碰了碰和她在一桌吃饭的雷德,“阿湛对谁都是那么好吗?”说着还指了指下面坐着的两个人。
雷德微微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没有,你想太多了。”千以白一愣,然后就听雷德加了一句。
“如果是对易子瑜那种家伙他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千以白:“……”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啊==
不过自认为解决了问题的千以白心情大好,主动和雷德搭话:“你今天怎么不去陪周全啊?”平时恨不得和周全黏在一起的雷德破天荒出现在餐厅里,还魂不守舍的和自己搭了个桌,怎么看都有□□。
她不提还好,一提就顺利的让雷德脸色就暗起来,语气里都是自责:“都是我的错,他病了。”
又病了?千以白差点没把嘴里的早餐给喷到雷德脸上,好好的一哨兵怎么整得比她这个向导还要脆弱啊?
第77章
大概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吧,雷德也没了平时对千以白爱理不理的态度,反倒是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从他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描述中,千以白总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所以你为了庆祝他成功出院,就在海边包了个场?”千以白毫不顾忌地丢了个白眼过去,“这么冷的天,你带他去看海?”
“我一直很想带他去看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雷德的声音在千以白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可是海边天气再冷也不会把他冻成这样吧?”千以白看了一眼雷德,眼里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奇怪情绪,雷德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喝道:“别想歪,我没这么丧心病狂。”
千以白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嗤笑道:“那周全怎么会冻成那样?你是不是一到那地就把他衣服给扒了?”
雷德瞪了她一眼:“我都说了我没有。”
“啧。”千以白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单音,神态语气里无不充满着对雷德的鄙视,“你就承认吧,你哪回看向周全的眼神里没这打算?”每次都整得跟那什么魔附体一样,火辣辣的眼神让她这个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了。
雷德语塞了,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嘟囔着:“我只是希望他和我跳个舞,所以强迫他换了件礼服,谁知道他的那个换衣间温度调节器失灵了啊。“千以白:“……”
“周全没告诉你吗?”千以白觉得周全应该还没傻到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