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别的意思?陈青醁一翻身坐起来:“我好歹还救过她的性命,要搁在别人身上,还不得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了。说不定,那有晓事的,还得在真武帝跟前给我供上一个福德长生禄位,天天给我烧香祈福,让我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呢!她不过来说了几句话,就算什么了不得的了!”
冯老四忙道:“说就说,你别嚷嚷啊,古话说的好,美人爱英雄,这姑娘家家啊,谁不喜欢那些有才能,有英雄气概的,你想啊,你凭一己之力救了她出来,要是换了别人,怕是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我看呐,她早就喜欢上你了。”
陈青醁嗤了一声,道:“四叔,你好歹也是个做长辈的,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就算她秦小姐真要以身相许,我该怎么要?跟我说这个,你有意思吗?!”
冯老四忙道:“你看你,一说就急,我是说,既然这秦小姐对你好,那事情也就好办一些不是。”
陈青醁偏过头去。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
冯老四回头望了望门外,然后说道:“就你这次擅自上山的事啊,我早劝你了,不该做的,咱们就别做。那秦少爷在我面前可是发了好一通脾气的。这次秦小姐被劫,对他来说可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反正这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冯老四停了一下,“那些土匪也是穷疯了,敢把主意打到秦家的头上,秦家手眼通天,他们就算收钱放了人,也难保自己能活,所以这秦小姐,横竖都要死在那些土匪的手里。”
陈青醁想起那天秦玉甄在木屋里独自流泪,大概,她心里也是知道自己处境的。
“只要秦小姐一死,到时候,这秦家的家业,还不是迟早要交到他手里。可你这一去,坏了他的好事不说,怕是他以后想要做些别的都难了。”
陈青醁冷笑了一声:“管他怎样,反正到时候,我只管拿我的钱就是了,他的事成不成,和我何干。”
冯老四:“话是没错,可是……”
“容少爷,水已经打来了。”
冯老四陡然停住嘴。
外间翠竹的声音:“容少爷,这要换的衣裳也拿来了。”
“行,我就来,你先把衣服放着。”陈青醁起身下床。
在床躺了半天,陈青醁也该起来走一走了。
门外天清气朗,又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令陈青醁没想到的是,秦大小姐口里的“晚些时候”这么快就来到了。
陈青醁洗脸擦手,重新绾好了发髻,才换过一身衣裳,那秦玉甄就带着人一路进南院来了。
“看来,容少爷精神好多了。”秦玉甄掀开帘子,一双眼睛盈盈的看了过来。
陈青醁一愣,抬起头敷衍的笑了笑。
姑奶奶,你一天几趟的跑?也不嫌累的慌。
她刚刚换了一身衣裳,外边一件宝蓝色绣团卷云肩长衫,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罗中单,陈青醁身材清秀匀称,腰间再束一条文武腰带,整个人看上去端的是清俊无伦风采照人。
秦玉甄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幔帘一晃,便微微垂了垂目光,跟着便袅娜娉婷绕过了她身侧去桌边坐了。
“容少爷,这是小姐特意亲手给你做的银耳莲子羹,你尝尝看。”
后面跟着的丫鬟把一个青花瓷盖碗放在了桌上。
陈青醁忙恭维道:“没想到秦小姐金枝玉叶的,竟然还能上得厅堂下的厨房。”
那小丫头接话道:“容少爷,这可是小姐第一次给人做这个,你待会可要好好品尝。”
“第一次?”
“可不是,连老爷都还没尝过小姐做的东西呢。”
难怪这银耳羹莲子羹怎么看都颜色有些古怪呢。
“你这死丫头,乱说什么呢。”
一旁的一个丫鬟骂到。
陈青醁这才看清说话的这个丫鬟是卉儿。
那卉儿站在秦玉甄身后,陈青醁一开始还真没认出她。
只见这丫头脸上打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整个人显得白的有些吓人,最可笑的就算再白也遮不住她眼睛四周一大圈的乌青色,嘴边上一整圈的乌黑,而且上下嘴唇肿成了腊肠,乌眉黑嘴的,活像个鬼一样。
陈青醁忍住笑,看来那些歹徒下手还真不轻。
秦玉甄看了她一眼,朝桌上一抬下巴:“容少爷,你不是咳嗽么,这银耳莲子羹清热解毒,正好,你尝尝看。”
“哦,咳咳,多谢秦小姐美意。”
陈青醁去桌边坐下。
这碗真是漂亮,白底青花,锦地开光纹饰,釉层细腻致密,口沿处一青花线圈,衬得这碗银耳莲子羹……?!
嗯,好吧,陈青醁拿起汤匙,慢慢在碗里搅了搅,秦玉甄坐在她正对面,陈青醁搅了一会,抬起头朝她笑了一笑,“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
不错你就吃啊!
秦玉甄盯着她。
一匙羹汤入口,陈青醁便紧紧抿住了嘴,好一会,她才笑着说了一句:“还行。”
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
“就是稍微甜了一点。”
后面那句“有点齁。”她给硬生生咽了下去。
“哦,是么,我才放了那么一斤糖。”
“一,一斤!”
陈青醁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敢情你家东西都不是钱买来的!
“你慢慢吃,要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不少。”
陈青醁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小姐,这东西出锅时你不先尝尝的吗?
“我,我等会还要喝药,吃不了那么多,要不,你让丫鬟们一人分一点?呆会该凉了。”
秦玉甄一张俏脸顿时晴转多云。
“没事,你吃不完,倒掉就是。”
第15章 做衣裳
因为白天睡的太久,到了晚上,陈青醁就一直没有睡意。熬到子时过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等陈青醁醒来的时候,外面已天光大亮。
今年秋季还行,就是入冬后天色一直不太好,虽然没下雨,但一天到晚阴沉沉的,风也大,谁知道过了月初,天色反而好了许多,每到中午的时候,到处都有些隐隐淡淡的日光。
陈青醁穿好了衣服出门。
外间屋里,门帘子卷着,两个小丫鬟正挤在一起做些针线活。见了她出来,忙起身倒水伺候。
“翠竹哪去了?怎么不见她?”
陈青醁随口问道。
小丫鬟答到:“不太清楚,好像是去拿什么缎子去了,她只让我们在这守着……容少爷,这巾子放着我来。”
这两个小丫鬟平时不过抬抬水打扫打扫屋子,或者跟着翠竹做些零碎事。今天还是头一次来服侍陈青醁。
小丫鬟去开了一扇窗户,外面天气好,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洗漱后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一碗清淡的粳米粥,陈青醁因为昨天下午吃了秦小姐那碗能甜死人的的银耳莲子羹,现在一吃这厨房端来的稀粥,那感觉比山珍海味都鲜美。
“容少爷,你慢点吃。”小丫鬟杏儿道:“翠竹姐姐叮嘱了,要是你起的晚了,这早饭就少吃一些,免得到时候吃中饭的时候又没了胃口。”
“看来你那翠竹姐姐还真是细心,连这个都想到了。”
“可不是,翠竹姐姐做事精细,又稳当,那些嬷嬷常常教导我们说要学她呢。”
“哦~”
陈青醁顿时起了促狭之心,“我看未必吧,她既然这么好,怎么都去不了你家小姐院里当差?你看那个卉儿,年纪比她还小,怎么她就成了你家小姐的贴身大丫鬟?”
小丫鬟撅了一下嘴,说道:“那哪能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都是这秦府的人,她们又没多长两只手。”
陈青醁继续说着:“听说在东院那边做事的丫头,一个月月钱都比你们多半吊,而且你家小姐动不动就赏衣服,赏首饰啦,她要去了,怎么着也比这里强不是?”
小丫鬟道:“容少爷,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府里伺候的,除了那些家生的婢子婆子外,在外头买进来的,根本就难进小姐那院。”
“哦,这有什么说法?”
“这话说起来可就远了,当年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小少爷也还在呢,听府里的老嬷嬷们说,那小少爷生的乖巧伶俐,谁见了都喜欢。只是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小少爷总说肚子疼,有时夜里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老爷太太城里城外请了多少大夫,可就是查不出是什么病。开始的时候,小少爷还能喝一些汤药,可后来就不行了,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连半口水都喝不进了,没两天工夫,人就瘦的脱了形,连那双眼睛都抠下去了。老爷急的头发白了都没有办法,太太整天烧香拜佛吃斋念佛,求祖宗拜菩萨,可最后到底没能挽回住,那天晚上,小少爷哭闹了几声,两脚一蹬,就死在了太太怀里。”
陈青醁默默放下了筷子,这故事还真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