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前方那辆豪华悬浮飞车上的人。
后方的车门被打了开来,走出了一位年轻人来,阿尔杰一呆,不由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想着幸好幸好,今天带了隐性眼镜,改变了一下瞳色。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
年轻人看见阿尔杰还有薇薇安,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礼貌的伸出了手:“你们好,我是伊德男爵,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跟我说,刚才似乎有什么误会?不过这位阁下。”他盯着阿尔杰眼睛有点出神,还是不由的问出了口:“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阿尔杰一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天晓得他现在有多庆幸自己是人鱼。很多东西都比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这种搭讪的借口,我已经听够了。”他友善的看向伊德。
命运这玩意,现在让阿尔杰不信,都有鬼了。撞了谁的车不行,偏偏是伊德这个小鬼的。其实刚才伊德刚下车的时候,阿尔杰也没有立刻认出来。直到伊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笑起来又眯了眼睛。阿尔杰就实实在在确认了,这的确是他的弟弟。
自己离开的时候,伊得还不到自己胸口高,可是现在,阿尔杰皱了下眉头,小时候那么可爱跟团子一样的弟弟哪里去了,还有肥嘟嘟的娃娃脸哪里去了,面前这个一脸精瘦,眼睛细长的家伙真的是他弟弟吗?
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还要多些,比自己大了一圈不止的ALPHA,要不是仔细辨认他还真认不出来了。
其实,阿尔杰也是有点郁闷的,伊德只是成年ALPHA正常身高,而是自己却不止变矮了一截,更是变小了一圈。虽说比一般的人鱼还是高一些,但是跟BETA却差不多了。
时光真的能将一切改变了太多。
阿尔杰没有理会伊德,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叫出弟弟的名字来。毕竟多年养成的习惯是非常容易被认出来的。
反而是迪奥挡在了阿尔杰面前,也伸出了手跟伊德握了一下,说道:“你好,我是迪奥-格兰杰。我们只是遵循父亲的遗愿,来送父亲以前的上司一程而已,可是您的司机,似乎对我的爸爸有点过分。父亲战死,身为家里唯一的ALPHA,必须保护好家人不是吗?”迪奥说这话时,已经不见了平时的蠢样,虽然人还是未成年,但是脸上却有着成年人的成熟。
阿尔杰极少见到儿子这般,先前他将这个理由嘱咐给孩子们,还担心他们会出什么岔子,可是迪奥在陌生人展现出来的气度,却还是让阿尔杰放下心来。
伊德露出赞赏的目光来,他说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家父一直身体不佳,刚才因为拥堵,只好停靠在这里休息一下,给您造成不便,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和爸爸说一下。”
他往悬浮飞车哪里走了过去,车窗退了开来,阿尔杰却不能控制自己眼眶酸涩的厉害。即使不用问了他也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
即使在如何的理智,这种时候,他也控制不住想要逃开的冲动,他说不出心里巨大的空洞,犹如冷风在往里倒灌,四肢百骸都好像被冻僵了一般,这种时刻,油然就生出一种绝望,如果自己不曾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该多好。
当他记得在一个暴风雨的夜里第一次踏上盖亚星球的时候,巴列特爷爷带他去到了一个异常豪华的府邸,可是在门外站了将近一夜,都不曾有人来开门,直到早上,一位执事开开门,将他带了进去,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见过爱德华德大公,父亲说他必须见到爱德华德大公,其实那时候阿尔杰已经隐隐猜到了,爱德华德大公会是自己的生父。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在星际网络之中,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位名震银河系的人鱼,他想过无次数重逢的画面,他满怀期待的喊了一声“爸爸。”
可是等来的不是拥抱,而是一巴掌,还有冰冷的一句话:“我只是你的养父,你只能敬称我一声阁下,记住你的身份。”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奢望,即使后来父亲任期满了,两人重归于好,弟弟出生了,阿尔杰仍旧是只是喊阁下,不过那时候在帝国的他也是大权在握,有些东西已经改变,更是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难解父子关系。
两只手臂从车窗里面伸了出来,将伊德胸前的家徽纹章重新正了正,伊德的表情似乎正在试图阻止什么,可是车门缓缓打了开来,暗红色鱼尾尖端露出了一点,伊德似乎还在试图阻止。
“伊德男爵,我们还有急事必须要离开,实在不好意思,这些钱,我想应该足够赔偿了。”阿尔杰将一张卡,给迪奥,迪奥接过去,走到了伊德身侧。
而阿尔杰看到迪奥有片刻微顿,然后儿子便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将卡放在伊德男爵的手中,转身就要走,可是当他刚离开的时候,却冷不丁的被人一把拉住的手腕。
“请等一下。”
阿尔杰已经预感到些什么,可是这一刻,他却也没有办法阻止,或者说在布满空洞的心底,对于爸爸还有那么一小点的奢望,他没有立刻叫迪奥回来。
而爱德华德大公一直拉着迪奥的手腕,没有松手。可是他却不知道几步之隔,就是阿尔杰本人。
迪奥不好意思半响站着没动,对面坐在悬浮飞车上的人鱼,正睁着一双跟爸爸极为相似的紫眸看着打量着自己,迪奥绝对在这位人鱼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迪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就那么杵着,而面前这位穿着高贵,神色居傲的人鱼,却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就好像透过他在看向什么人一样。
爱德华德大公发誓,虽然这个孩子面相上有些像帝国的皇帝,他甚至是有些反感的。
可是在这个未成年的ALPHA转身的一刻,他好像看见阿尔杰的影子,仿佛时光在那一瞬间倒转,就好像每一次出征之前,那孩子都会临走的时候看自己一眼,然后走的义无反顾,头也不回。
他又仔细的看,迪奥轻皱起了眉宇,这个细小的动作就好像重重敲在他的心口上一样。为什么这个孩子的小动作,那么像阿尔杰,难道是那孩子的魂魄回来了吗?
塞壬-爱德华德抓住迪奥的手更紧了,从紧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迪奥感到一阵又一阵的轻颤,这种轻颤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伤痛,让迪奥不知所措。
阿尔杰脸色煞白,他不知道在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一个强烈的念头告诉他,快点逃开,快点逃开,一旦被发现他还活着,他将会再一次失去一切。他极快的移动鱼尾,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返回飞艇,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没来得及喊孩子们。
快速的打开飞艇的门,阿尔杰的大脑一团混乱,过去无数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空,就好像无数的手抓了过来,让他喘不不上气,呼吸困难,怒火,绝望,不甘,失望,憎恨。交织在一切,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彻底的捆了个结实。
薇薇安跟在李亚瑟身边,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李亚瑟悄悄跟微微说道“你爸爸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说完,看着阿尔杰有些怪异而又焦躁的行为。
现在的阿尔杰目光似乎陷入了混乱之中。
“爸爸,你怎么了?”薇薇安担忧的靠近飞艇。
阿尔杰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他似乎极为痛苦,“走开薇薇安。”他小声说道。用双臂抱着了自己的头。
☆、爱德华德大公
阿尔杰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他似乎极为痛苦,“走开薇薇安。”他小声说道。用双臂抱着了自己的头。
花了十三年来治愈自己,到头来全都白费了。理智似乎又要被焚烧了起来,当初为什么离开,他当然知道,他更不可能去跟孩子们说,他阿尔杰像个疯子一样,得了疯病,疯了整整一年,陷入虚幻的世界之中,拔不出来。
为什么大家会在阿拉曼星球穷的都快要吃不上饭了,他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兰斯洛特带出来所有的钱,都花在了治疗他的疯病上,好好的居民区为什么会有那么个隔音的地下牢房,即便是人鱼,兰斯洛特依然在他疯起来的时候,拿他没有办法。最后也只好将他关在牢房里。
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身边,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阿尔杰双目赤红,飞艇发动起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薇薇安还在一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爸爸,你到底是怎么了?”她牢牢把着飞艇的窗口。
阿尔杰听不进去女儿的声音,一股有一股爆裂的情绪似乎都要在胸腔里炸开,可是又被屈辱紧紧束缚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出现的都是过去的影响,可是就是无法摆脱。
飞艇嗖一声,窜了出去,薇薇安一下子被逮倒在了地上。亚瑟试图扶起薇薇安,很少哭的薇薇安,却不让亚瑟扶。
“爸爸,你去哪里?”这一声,薇薇安喊得撕心裂肺。
声音惊动了迪奥,还有伊德,爱德华德大公。
“薇薇安。”迪奥一看,蓝色的瞳孔紧缩,将手臂从爱德华德大公手里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