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种意外状况,他也知道风甫凌这时候再怎么赶着学修炼之法都赶不上了。他心中即便再没底气能战胜盛怒之下回归的鼠精,也知在遇到妖怪害人之时,断无修士抛下凡人自个独跑的道理。
反正还欠了风甫凌一条命,便是拼死也要护住这三人的。……当然如果自己死掉了,护不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归是尽力了。
主意既已打定,夏荆歌反而有些轻松起来,便也随风甫凌所指看过去。
火堆仍在孜孜不倦地燃烧着,白色的雾气不断地在大锅上空凝聚,又不断地消失,些许斑驳的朱红在雾气之后若隐若现……恍惚竟有些像他爹的书房。
青烟袅袅,盘香绕绕。
那是无数个昼日凝成的烟雾散光,又仿佛是某个特定午后的片羽吉光。
他爹夏青芦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原本还是生疏难看,在那苍劲有力的手腕带动下,竟也写得有模有样,写出了一两笔撇捺上的笔锋。
写罢夏青芦摸着他脑袋问:“吾儿荆歌,可知为父为何给你起名叫作荆歌?”
夏荆歌欣赏了几眼自己和父亲共同完成的字作,将笔搁在笔洗上,回头看着他父亲摇摇头:“孩儿不知,还请爹爹告知。”
他爹少有地重重叹息一声,轻轻揉着他本梳得齐整的总角,隔了好半晌才说道:“你此生注定坎坷,难常人所不能难,为父望你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做到时时有披荆斩棘之勇,常怀击节而歌之乐。是为荆歌。”
那时夏荆歌尚不知坎坷为何物。
后来知道坎坷就是周围随便一个人都能嗖嗖地从练气进入筑基,自己还在吭哧吭哧地蓄精攒气,一天不练就漏得比攒得还多。知道了坎坷是人与人之间原有天份上的差距,不可强求。
现在又知道了,坎坷原来还是欲回家不得门而入,旁人都在浴血奋战,独自己游离其外。……那个他生长了十二年的地方,他竟然连守护的资格都不曾获得。
夏荆歌不知道人的一生到底会有多长,又有多少他爹口中的坎坷在等着他,但他想,眼下这个,去对付一只鼠精,大抵还算不上是坎坷。
就是感觉上疼了点。
夏荆歌伸手去揉揉自己的背,忽觉天色暗得有些不寻常。
他往塌了些许的那堵墙顶望去,但见外面乌压压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什么,只能看见有黑魆魆的庞然大物当空急剧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评论嘛_(:з」∠)_
第7章 风云变幻天塌陷,救鼠闲话原旧识
“天上怎么了?”夏荆歌惊得豁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不小心崩到了背,又不得不揉了两把,才跑过去看。
豁口处仍有些碎石砸下来,他也不敢站近了,只能垫着脚尖看出去。从他这个角度,乌黑的天空在豁口中形成一个类似唇形的巨洞,一道通天乌云柱从地面直达天上。无数更加密集、更加庞大的物体从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看着很近,其实都远。除却石块之类的物体,夏荆歌竟然还看见了屋檐乃至房屋。
夏荆歌呆了一呆。
天之所以有九重,便是在这红尘界之上,又有九层固有结界所构筑的地界,可供诸界修士们修炼生活……如今那些掉下来的屋舍,难道是七重天上掉下来的吗?
……不,应该不只是这样。
若只是七重天掉下来,至多也就是砸到六重天、五重天去,能穿过如此多结界墙掉到红尘界中的,恐怕也只剩些许零碎了。但如今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天空中密密麻麻地落东西下来,竟像是天上的结界整个儿坏了,全掉下来了……难道他们修仙界都已然沦陷了?
还是说……这就是天柱塌掉的后果?
夏荆歌惊疑不定。
“天哪。”一直不怎么吭声的项雨都惊呼出了声,一脸不可置信地往项融身边缩了缩。
项融镇定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项雨看看另两人,又看看他:“哥,这里你最高。”
项融:“……”项融莫名被噎了一下,很快就道,“难道哥哥不能保护你吗?”
“当然能!”
项融这才满意了。他拍拍项雨的脑袋,抬头看着天空皱起了眉。
夏荆歌也回头看了看他。这里当然是项融最高,风甫凌只是看着跟项融差不多,实际比他矮一点点,夏荆歌算虚岁也才勉强十三,还没到男孩子兹兹抽条长个的年纪,比他俩至少矮了有半个头。不过夏荆歌觉着最后还是得靠自己保护他们。
风甫凌拖着身体缓缓走到夏荆歌身旁,也从他这个角度看了会天空,并没有说话。
夏荆歌也没有说话,他屏息看着天空中风云变幻、闪雷鸣啸,仿佛是在希冀能看出一些好的端倪来。
没有人说话,四人一时都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些状若疯狂的掉落物。
肉眼所及之处既然有那么多掉落物,那么他们这一片必然也是跑不了的,运气好点掉些小块的下来或许还有救,如果运气不好掉栋屋子下来砸头顶上……
他们得能看到头顶上有什么掉下来。
夏荆歌正想着,就听风甫凌道:“阿融,在屋顶上多砸两个洞。”他显然已经发现有这佛珠的结界在,就算砸个洞出来那些细碎落物也掉不进来,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那些庞然大物。
项融应了一声,先扶项雨在角落安全地带坐了,又和风甫凌商量了几句开在哪个方位,就要操作起来。夏荆歌自是要帮忙的,他俩刚站好位,顶上就嘭地一声响——一个巨大黑影就轰然砸了下来。
三人纷纷闪避,待那阵烟雾散去,侧目一看,原是那只鼠精果然去而复返了。
只是眼下它看起来似乎比离开时还要狼狈些,身上一大半的毛已给烧焦,一些肉也卷曲起来暂且不说,肚皮上还有一道巨大贯深的伤口。——它方才这一冲下来,许是速度太快、劲力太强,触发了佛珠的结界保护,将它挡住,又使它在半空中滚了几圈,最后滚到了塌了的那堵墙边上去。
夏荆歌等人自然是拿好手中武器警惕,半天只见那鼠精哼哧,不见它爬起来,才稍稍放下心来。
夏荆歌与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试探性地往前走一步问道:“你这是要回来杀我们?”
鼠精哼哼两声,并不理他。
夏荆歌甩出火剑,在结界圈内远远绕着他走了两个半圈,才确信这鼠精怕是不行了,别说杀他们了,它还能不能爬起来都是个问题。他想了想问道:“你肚皮上那伤是怎么回事?”
鼠精半晌没动弹,过了好一阵它的眯缝眼才稍稍抬了起来,喷着粗气道:“半空中给砸出来的。”
这未免令人唏嘘,好歹也是修行了上千年的鼠精,竟然也无法躲过外头这天灾。夏荆歌见这鼠精在这数九寒天之下竟有些微微发抖,料想它是在外头抵御各种落物的砸击已经消耗掉了绝大多数的灵力。如今他已是大限将至,妖力不继,连御寒也御不得了。他所靠着的那堵塌墙上方偶尔有碎石砸下来,还将他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又制造出些贯穿伤来。
夏荆歌便颇有了点不忍的情绪。
不管之前这鼠精是如何威胁要杀掉那边三人,又是如何霸王条款要自己给他当什么法器,毕竟他也没有真的杀掉谁,甚至连法器也没让夏荆歌当成,算是铸恶未遂。如今它都要死了……夏荆歌想了想,提着剑往那鼠精的方向走了几步。
那鼠精以为夏荆歌要杀自己,瞳孔微缩,四肢微微蓄劲,待夏荆歌又往前走两步,他又放弃抵抗似的松了四肢,一副任人宰割的等死模样。
“给个痛快罢。”
夏荆歌没理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甩手一震,这次震出的却是一把爬满枝藤绿叶的木剑。他站在安全距离里,举剑一指,那光秃秃的墙壁上便生生长出一根木棍来,夏荆歌又往左移一步,又抽出一根与之并排的木棍来。
鼠精还猜不出他是在干嘛,却已知他这是不打算杀自己了,忽道:“小娃娃……你不杀了本大仙?”
“为何要杀你?”
鼠精哼吱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夏荆歌如今使的这招原本应是可攻可守的一个术法,他略改一改使用方式,便能抽出木棍了。木为自然之属,用起来所耗比其他法系要稍小些。且它能与墙体相应,用在这里最相宜。只是夏荆歌毕竟灵力不咋地,抽出几根木棍就抽不动了,得歇一歇,才能又点出一根木棍来。
随着夏荆歌一根根木棍抽出来,那些木棍排出毫无缝隙的一道木连板,鼠精已经知道夏荆歌在做的是一块能挡碎石的挡板了。只是看那些木头的粗细便知,夏荆歌的真气实在不怎多,他又体型庞大,这么一排要弄完,不知要做到猴年马月。
夏荆歌却不急不躁,一根一根地点出来,直到做完,果真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期间也有些不太大的东西从屋顶那大窟窿里时不时落下来,都让佛珠自生的结界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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