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他们要是对此有太多意见,意图干涉我,我也不会理会他们。”风甫凌仍然在夏荆歌眼中看到担忧,一字一句地跟他强调:“你不想离开我,我也不想离开你。这点我和你一样。”
“那不一样的呢?”
风甫凌沉默了一会,他比夏荆歌自己还明白他们之间的不同。他不在乎绝大多数人,而夏荆歌在乎的人太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荆歌这个问题,难道要告诉他,我知道你一直想和大家都一样,当一个普通的修士,而我们两个的事注定让你无法成为一个普通的修士。注定还会有许多人像从前一样不喜欢你,嘲笑你,甚至敌视你。
到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坦坦荡荡地说一句“我害怕你将要离开我。”?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连问也难以启齿。
这个世界的真理就是,要么融入社会,要么与整个社会为敌,或者要么无视这个社会,成为只能彼此依靠的独一份。
很幸运的是,他们有能耐有机会彼此依靠,无视所有,成为那独一份。很不幸的是,夏荆歌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地融入这个他涉足未深的社会,他想要像个普普通通的修士那样,被他所熟悉的、所向往的修仙界,被那些修士所接纳。
他明白他为什么不愿安安分分地待在那个快被铸成铁城的结界里,他明白他为什么还要隐姓埋名穿过修士们往来前行的街道,跑到城外去交委托。
因为他想要过一个普通修士该过的日子。
他想把自己伪装得普普通通。
第45章 不请自来黑衣魔,六部上魔得消息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夏荆歌也注定无法得到风甫凌的准确答复。因为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们不远处响起。像一道幽灵声线,轻佻空幽,回荡在这条漆黑的暗道之中。
“好一对苦命鸳鸯。你倒是有一点猜对了,与修士同流合污可不是我们一贯的作风。”夏荆歌和风甫凌一同循声望去,看到在火光的尽头、黑暗蔓延的深处,有一道倚墙而立的修长身影。他俩不敢托大,夏荆歌抖出了冰剑,风甫凌往剑中注入了魔力,俱是严阵以待。
“小子,你和父母失散了?还是找不到回魔域的路了?”那道黑影仿佛并不将这欲行打斗的架势放在眼里,怡然自得地自黑暗中向这光明处缓缓走来,他的鞋底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踩在满是碎石的地上竟然无声无息,如履棉面。因着这层缘故,夏荆歌第一眼,不是去看这个魔的长相,而是看了他的那双鞋。那是一双漆黑的高帮鞋,紧紧绑在他细长的小腿上。说不清是什么形制,大约是魔族中才穿的款式。
夏荆歌顺着火光看上去,捕捉到了一丝许是魔族共有,也或者只是他独有的特色。不像他们修士穿衣总是飘逸逸松散散的,他穿着一身过于紧俏贴身的黑衣,在那黑衣内襟里,又翻出来一袭暗红的中衣衣襟来,衣襟在火光照耀之下闪闪银光,夺人目色。
再看他形容,生得比女子还美几分,笑容却轻佻得很,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只不知为何,他打量风甫凌的神色隐约透出些许复杂来。时而像是在看一个恨之入骨的物件,时而又像是在看一个失了多许年的珍爱之人。
这让夏荆歌感到些微的不舒服。
他出声质问:“流水镇那小孩呢?”
那黑衣魔理也不理他,甚至并未看他一眼,只继续问风甫凌:“你多大了?”
连夏荆歌都能看出来的神色变换,风甫凌如何能看不明白,他已经敏感地感觉到这个人绝对知道一些有关自己身世的事,因而忍下了那丝被用那种眼神打量的不快,冷脸回道:“二十六。”
风甫凌估摸自己要得到些身份信息了,果不其然,黑衣魔听罢他年龄,就道出了些确凿信息来,只是那话说的却是:“你身为六部上魔,如何能与一个九华派的记名弟子走到一起?眼光实在叫人难以恭维。”随着嫌弃万分的话音落下,那黑衣魔瞥了夏荆歌一眼,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瞧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臭虫。
夏荆歌在听到六部上魔这几个字时,就已呆住了,哪还管得了别人如何看自己。他愣怔怔地把这几个字重新回想了好几遍,才终于肯承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他以为极少,至少也得有个几百上千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少。少到屈指可数,少到风甫凌不是与他该有深仇大恨,就是该有血海深仇。
夏荆歌知道,魔域原有六个,有六大首领,后来被魔君统一,首领们和他们的既定继承人就成了六部上魔。魔君为示对其他五个首领的尊重,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如今魔族应该只剩五部了才对,有一部驻扎人间作恶多端,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九华派斩了。诛其首恶,逐其部下,还是他爹与几位师叔合力消灭的。那时夏荆歌还未出生,算起时间来差不多正与风甫凌相合。
夏荆歌万万料不到,来来回回,竟然不是他九华派和甫凌家人血海深仇难化解,而是甫凌和他九华派有深仇大恨。
若非如此,何以这黑衣魔一问年龄便知他是该属六部上魔?
风甫凌尚不知六部上魔是什么意思,只是听不惯黑衣魔如此说话,冷脸回道:“与你何干?”
黑衣魔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笑道:“事关六部上魔的品味,本尊自然有必要代为管教你们这些不但离经叛道,眼珠子还丢到西海去的小辈。”瞧他模样也不过二十出头,夏荆歌也想不到他实际年龄原是能以长辈自居了,说不定已是个几百岁的老头。思及此,一向尊师重道,尊老爱幼的夏荆歌无形中突觉自己矮了半截。
……他才二十四。兴许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
风甫凌并未有丝毫动容,抿着唇不答话,冷然地盯着黑衣魔。
黑衣魔见他这样,好似突然生起气来,嗤笑了一下,忽然甩鞭向夏荆歌攻去。幸而夏荆歌早有防备,一个闪身避开,举剑刺去,他以为自己可以攻击到这黑衣魔,谁料他的冰剑离他尚有一尺之遥,就已从剑尖开始被节节震碎,寒光冰屑落满了一地。夏荆歌不敢再硬来,连忙抽身回来。
他刚回身,风甫凌已按剑闪到他身前,预备着替他挡下下一招。
黑衣魔见状扁扁嘴,突然颇带几分不解地问:“本尊真是不明白,区区一个记名弟子,资质平庸,模样也不过如此,你喜欢他什么?不如让本尊帮你了断,也免得日后徒添困扰。”黑衣魔忽然身形一闪移至夏荆歌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夏荆歌,夏荆歌重凝冰霜反剑去挡,虽然剑身又再度碎裂,好歹是给他自己争取了腾挪的空间,成功躲过去了。
黑衣魔当即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却是不依不挠,再度一鞭朝夏荆歌甩过来。风甫凌赶到,斜地里一剑刺过来,便缠住了那根柔韧坚硬的黑蟒鞭。
黑衣魔仿佛是料到有这一招,对着风甫凌一笑,便扯着皮鞭往自己那边去,风甫凌不甘丢了剑束手就擒,只好随鞭势而去寻求转机。
谁料黑衣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把揽住他,笑道:“你们肯定打不过本尊。但是你若从了本尊,本尊便考虑放他一条活路,如何?”
风甫凌顿时瞪大了眼,难以想象一个前一刻还说自己是长辈的魔后一刻就与自己说起这种话来了。不过他也不是好调戏的,转眼就已面无表情地挣脱长鞭束缚,往他胸口刺去。黑衣魔略一扬眉,不得不松了对风甫凌的桎梏,令他退回夏荆歌身边去了。
黑衣魔一点也不生气,只笑道:“身手不错。”尔后又瞧了夏荆歌一眼,摇头道,“可惜,可惜。”那目光倒是没最初那么嫌弃了。
夏荆歌上前来查看风甫凌有否受伤,抬头就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好好一个神器,终究是要栽在本尊手中。”黑衣魔再度一甩鞭,那条鞭上顿时泛起红光,一丝丝魔气外溢,它们一散到空中,就被夏荆歌吸走了。到了黑衣魔这个级别,自然早能发现不对。他又笑了,笑得邪妄惑人,“夏荆歌,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吗?你的剑。”
夏荆歌自然知道自己的剑比较特别,但他不知道这剑原来在魔域还挺有名?明明在修真界似乎都没多少人知道……“为什么你能认出我的剑?”
“因为,”黑衣魔笑道,“铸剑师是本尊亲手杀掉的。”他又转向风甫凌,盯着他笑道,“看上夏荆歌……你这品味也算别致。可惜他注定活不长久了。等本尊收拾了他,就带你去见你那从未见过的父亲,如何?”
风甫凌并非轻信之人,举着剑一动不动。“你知道我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魔气。每个魔的魔气都不尽相同,你现在还发现不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的魔气十分特别。本尊一看就知道你父亲是谁了。”
“原来如此。”他还是举着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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