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棠和谢曜灵这时候,正在黑暗的体育室里摸索着,丝毫不知道她们俩已经被人盖上了‘偷-盗晚饭私藏’的罪名。
谢曜灵被沈棠踩了无数脚,忍了忍还是选择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不开手电筒?”
沈棠无声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回道:“忘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加上身边人早已习惯在这样的光线里前行的感觉,还有对谢曜灵莫名形成的依赖,都让她完全忘掉了一件事:
她可以开手电筒给自己照明。
接完这句话之后,她啧啧两声,问道:“谢长老,你暴露了你刚还俗的事实。”
不抓紧机会在这个时候占点便宜,而是提醒她寻找别处的光明,谢曜灵这一看就是母胎单身到底。
谢曜灵:“……”
她在沈棠眼里就像是那么迫不及待找便宜占的人吗?
但是她并未来得及将疑惑传达出口,沈棠的注意力已然兀自挪开:“潘多拉的盒子,那到底是什么啊?说起来为什么有人要把奇怪的盒子放在体育馆啊?”
谢曜灵只得跟着走了注意力:“那也可能只是一个比方。”
说话间,她手里的那支龙骨杖节发出莹莹白光,始终让人觉出稍许安心,而体育室外的那些莫名生物,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身上蕴含的力量,在关了门之后,也始终再没闹出别的动静来。
让沈棠埋头找东西找了十来分钟之后,思考的间隙里,又一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谢曜灵和她手里的拐。
之前遭受到的惊吓不翼而飞了。
但她的内心平静了下来,那些没吃到晚饭的人却不大好受。
他们此刻已经回到了平时住的宿舍里,互相给对方分享着来时身上带的小零食,巧克力、海苔、果冻……
果腹效果聊胜于无。
尤其那巧克力还是甜度含量很低的黑巧,好几粒倒在手心里,除了舌头上残留的苦味,肚子里却半点接收到食物的信号都吝啬得不肯发出。
乐桐桐还是这当中带食物最多的,薯片、红薯干等等,摸出来之后让周围女星一阵惊诧,她只能装作低头欣赏自己的美甲。
全然不敢说出其实自己吃多了也不会胖的事实。
怕引来众怒。
其他人是吃人嘴短,露出开心的表情夸她有备而来,接过了她的零食之后各自吃了几口垫垫肚子,还没开始商量下一步计划呢——
宿舍的门把手就在这时被人偷偷地拧开了,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林可儿坐在角落里,不知怎么的,大约是生物被人注视时都会察觉到的那点微妙电流,竟然毫无理由地直觉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正对上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眼睛的位置只比门稍微高一些,瞧见她看来,也一动不动地和她对视,在她整个人背后发凉,无法动弹的时候,那扇门又悄悄地被关上了。
就像是即将售卖禽类的人员,打开笼子检查一下自己要贩卖的货物还在不在。
“可儿?”旁边人用胳膊肘撞了撞她。
林可儿骤然反应过来,红薯干从她的手里掉落,她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挑战所有人耳膜耐受度的尖叫,抱着旁边床头纤细的栏杆,手指点着门的方向:
“……还有人!!!”
“小孩儿!节目组为什么会放小孩儿进来?!”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恐惧,就好像潜意识里知道刚才跟她对视的人不一般,身体里潜藏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让她喊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盯着镜头的工作人员‘啧’了一声,现在居然只有房间里拍摄众人角度的摄像头还在如实工作,而对着门方向的那一个,莫名其妙的黑屏了。
策划部的人有些茫然地对视了一眼:“哪来的小孩儿?导演?”
《荒野明星》节目的总导演,这时候已经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皱着眉头研究屏幕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打鼓,想道:
不是吧,又来?
这已经不是他节目里第一次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件了,弄得他这么个不信邪的人这会儿也有些发毛。
但是他想到谢曜灵当初找上自己时说出的话,以及隐约打听到的对方身份,半晌之后抬手指了指分屏的其他部分:
“我记得体育馆那边放了东西,所以也安排了镜头,镜头哪儿去了?”
谢曜灵和沈棠进体育室时,被风吹着把门关上的时刻他们都见到了,当时还有工作人员在这头吐槽她们俩倒霉。
然后还等着众人发现她们俩的失踪,好一路摸过来解救她们。
谁成想后来峰回路转,这两人的不在场,居然顺势让其他人脑补出了‘这俩人无端偷了晚餐,此刻正躲起来’的剧情。
副导演甚至都能想到后期剪辑出这两幕对比的精彩。
所以节目组当时并不着急,甚至还想让她们俩被多关一会儿——
这会儿听见导演一问,才发现:
对哦,时刻都有镜头要跟踪所有明星的状态,怎么大屏幕上这么多的分镜头,居然没有那两人的呢?
其中一个负责体育馆镜头的,也是沈棠粉丝的人员苦着脸说道:
“导演,刚才沈棠把外衣脱了,然后把镜头盖住了,所以这个镜头也黑屏了。”
导演:“……”
什么个情况?
还有这操作?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让两个人过去修一下宿舍的镜头,想个办法提醒他们,还有人被困在体育馆。”
否则的话,沈棠和谢曜灵今晚都甭想从里面出来了。
……
听见林可儿的话,吃着零食的所有人动作都慢了下来。
陈楷第一个皱眉头。
他想到了上午欧阳晓被淘汰的时候,当时他第一个赶到现场,结果遇到的也是这么一副逼真的演技,顿时就有些烦躁。
他内心暗自想着,这时候不思考这个密室逃脱的线索,居然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这真是他见过的表现最差的一届玩家。
有些害怕这恐怖故事的女星们被她的状态搞得有点发毛,不由疑神疑鬼地朝窗户处看去,但外头只能见到日暮逐渐四合的天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可儿,你是不是看错了?会不会是沈棠和还没回来的谢管理员在吓我们?”
有人如此问道。
林可儿看了看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刚才那阵和奇怪眼睛对视的感觉慢慢从她后背上褪下,居于大部队当中的安全感又一次漫了上来。
她试着捋了捋思路,顺着这提示追溯了一下回忆,很快就打了个寒颤:
“不是……”
那个高度,不论是沈棠还是谢曜灵都没那么矮。
除非她们俩蹲下来,又或者是弯下腰,特意露出一条缝。
她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细细密密的汗水又一次从她的背上渗出来,这一次是冷汗。
林可儿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真相,但发现大家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着她,好像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编出这个恐怖故事。
杜筱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问道:
“说起来,欧阳出局的时候,我记得你当时是在她身边的吧?”
兜兜转转,她原来根本没和所有人在一个思路上。
林可儿低下头,秀丽的黑发挡了挡她的侧脸,将她即将出口的那些描述都尽数压了回去,她原本是想说:
开门的那只手上,五个手指的指甲好像是黑红色。
不论是沈棠还是谢曜灵,两人的手都是白白净净,因为乐桐桐总有事没事摆弄她的手指,所以众人都会下意识地注意到她指甲上的漂亮图案。
在这种潜意识下,甚至也会跟着再去看看周围其他人的指甲。
没有一个人,是染了那个颜色的指甲油。
那些惊惶不安被她深深地压在心底,林可儿也跟着催眠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节目组故意想吓一下她。
喉咙动了半天,林可儿重新说道:“嗯对,欧阳姐被淘汰的时候我也在现场,但是我吓的跑出来了,楷哥最先跑到,也进去看了看。”
聊天的氛围忽然剑拔弩张。
唯有知道大部分台本内容的,关于这个密室逃脱游戏设定的乐寻,在这最该补刀,将林可儿孤立出去,方便自己淘汰又一个人员的时候,陷入了沉默。
她想,自己的剧本里,并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小孩儿。
故事简单的很:
她看到的故事设定是,有个小孩儿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了,因为不堪忍受那样的生活,所以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后来这学校在假期被一个富商租下,因为看中本地的旅游产业发展,所以想把这里改成密室逃脱,结果进来的十个人里——
她被那个跳楼的小孩儿俯身了。
所以一直很有怨念,不仅会重复跳楼的过程,还会把其他人也一个个地害死。
但是在这当中,她所做的‘害死’,只是让人被淘汰而已,何况她既然已经是‘被附身’的状态,节目组也没必要再搞出个小朋友,特意来他们集体宿舍的门前吓一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