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仲轻轻一笑,满眸的笑意,只觉此刻惬意无比,不由得出口试探道,“前辈若是好奇,到时发现了其中隐秘,可要来告知我听。”
卓谦之看了看他满眼的笑意,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言中的试探,根本没有接话,任仲心中一叹,刚想把话题引走,便听卓谦之低声道,“好。”
任仲笑意更深,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个男人握在手中,绝不放手。两人之间的气氛平静温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不愿打破此时的平静。
至于刚才的聚灵石之事,任仲心知卓谦之若是有了完全把握自然便会明说,也不多问。而且他对卓谦之身上的分魂倒是更为上心,若是不能加以解决,怕是很难安心。虽说长远打算极其重要,可若是没了眼下,也就没了意义。
他记得卓谦之与莫清二人对话之时,就一直不停的按揉眉心,故而缓缓开口道,“前辈若是觉得疲累,便休息一下吧。”
卓谦之嗯了一声,仍是盘腿坐在原地,并无动作。
任仲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莫清与木子圭的刺激,一咬牙,伸手一把抓住卓谦之的左肩,将其带入自己怀中。卓谦之有些不习惯般意图坐起,却根本没有使力,任仲一把按住他,将他盘好的双腿拉开伸直,头按在自己的大腿处,“前辈经脉愈发纤细,尤以腿部严重,如此打坐,并无益处。”
任仲本就低着头,这个动作正巧与卓谦之四目相对,卓谦之眼中什么都没有,却又像什么都有,他见卓谦之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不知怎的有些心慌。
任仲伸手盖住了卓谦之双眼,感觉他微微震了一下,却并未做什么动作,随后伸出右手慢慢的按揉其头部穴位。任仲之前拿自己练手,对于穴位深浅掌握也是极好,不一会,卓谦之便舒服的轻叹一声,身子也放松了许多。
任仲感到卓谦之慢慢阖上眼,手心有点微微发汗,却仍不敢移开。卓谦之的睫毛划过他手心,有点痒,仿佛痒到了心里。
任仲手上未停,口中缓缓道,“前辈可知针刺之法?”
他本就不指望卓谦之回答,紧接着说,声音很低,也不知卓谦之到底听见了没有,“书中曾提到,唯有得气才是针刺取效的关键。针经指南中有一篇名叫标幽赋,其中有一句描述何谓得气,我觉得最为形象。”
“气之至也,如鱼吞沟饵之浮沉,气未至也,如闲处幽堂之深邃。”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一字一句却是清晰异常,“我现在才知,情也是如此。”
任仲说罢,心中倒是畅快了不少,不由得低低笑了一声。卓谦之躺在他腿上,虽说并没有什么动作,任仲却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不回应罢了。
任仲本就不想要什么回应,只觉得不吐不快,如今两人能够如此,便已经足够。
飞行灵器疾驰,两人维持这个姿势,一晃便是三四个时辰。
第67章 鬼秀儿
三四个时辰听起来很长,对于任仲来说却是远远不够,他只觉得如此还没多久,卓谦之冰冷的手便搭在了自己蒙住其双眼的左手手腕之上。
任仲感到卓谦之手心中的寒气透过手腕直直透入自己心里,不由得激灵了一下。任仲只觉得卓谦之的手比自己常年握刀的手还硬上三分,低头看去,只见其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倒是极其好看。
“鬼秀儿来了。”卓谦之手上没有使力,任仲的左手仍搭在其双眼之上,便听卓谦之缓缓道,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定至极。
任仲听罢,心中只是微微有些失落,却知鬼秀儿此事大意不得,他移开手,将卓谦之扶着坐起身来,不知怎的,竟然有些不愿看卓谦之的眼睛。
卓谦之坐起身形,背对着任仲。任仲才伸手理了理他散落在背后的长发,低声问,“鬼秀儿从何处而来?”
卓谦之任由任仲动作,任仲看不见他表情,只听他声线平淡,“自然是迎我们而来。”
任仲站起身来,自然而然的扶了卓谦之一把,见其已无大碍,相貌身形也无什么破绽,转头盯着前方眯起了眼,声音中少有的露出了一丝阴寒,“她倒是迫不及待了。”
任仲放开走,侧着走了几步拉开了与卓谦之之间的距离,对着卓谦之一笑,“前辈,戏可要做足全套。”随后,他表情一变,已是一副疏离之态。
卓谦之瞥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之前的折扇,随即气质一变,目不斜视,不再看任仲一眼。
二人仍沿着原本的线路飞遁,并不调转方向,鬼秀儿又是迎着二人而来,故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见鬼秀儿出现在了神念可及得范围内。任仲微微挑了挑眉,掩盖眼底精光,随后向远处看去,果然,一白衣女子正操控着一杆巨幡向他们而来。
任仲眼力极佳,远远便见那白衣女子生的极好,与她那鬼怪般的老爹极不同,鹅蛋脸,柳叶眉,加之一双媚眼红唇,倒是诱人之极。不过任仲从不在意长相,也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如今见她只想着时机一到便取其性命。
鬼秀儿离得还远,却已经看到了林泽天,她瞪大了美目,勾起了笑,不顾形象,向着卓谦之挥了挥手,高声道,“师兄!”
任仲面上不动声色,用神念看向卓谦之,见他一抖手腕,手中折扇展开,随意的摇了摇,望向鬼秀儿,却并不答话。
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任仲心知若无绝对把握,决不能轻举妄动,故而缓缓将飞行灵器停稳在地面之上,静等那鬼秀儿到来。
鬼秀儿口中高喊师兄,呼吸间便至面前,她虽说口中叫得亲热,却根本不下巨幡,站在距卓谦之二十尺之外,便不再靠近了。
任仲见其表现,便知其看起来单纯,实则思量得极多,如此距离,自己出手自然没有绝对把握使其直接毙命。他也不知鬼秀儿是否还有些别的手段,故而站在原地默默观察,面色仍是疏离至极的样子。
“师兄,小半个月不见,可真叫小妹担心的紧啊。”鬼秀儿离得距离虽远,可口气却是亲密异常,面露担心之色,除却俩人距离不谈,若不是任仲相信卓谦之之言,怕是很难看出其心存歹意。
卓谦之披着林泽天的样子,面露一副温和之色,仿佛早已习惯如此,他啪得一声收起折扇,缓缓吐出一句,“如今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师兄无事,却是让小妹担心许久。”鬼秀儿拍了拍胸口,倒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任仲站在一旁,只觉得面前两人均是在装模作样,可卓谦之言行却让他有些心痒难耐,他从未见过卓谦之露出过如此温和的神色,怕是只有顶着别人的皮囊时才能得见了。那鬼秀儿相貌清纯,心思却是很多,任仲自然心生厌烦,不过他也不表露出来,只顾听二人叙旧。
俩人又说了些无用的废话,无非是鬼秀儿想要探出遭遇坤岩兽后卓谦之的去向,卓谦之装作不知,只说略略说他受了些轻伤,伤好之后便按照师傅的要求准备寻求那修士洞府中的重宝。
鬼秀儿自然没有忽略任仲,听卓谦之毫不忌讳的将重宝之事托出,不由得秀美一挑,瞪向任仲,语气也是毫不客气的样子的直直问道,“阁下来自哪家宗门,又是如何与我师兄认识的?”
任仲心知此女是怕自己贪图重宝,故而言辞狠戾,连重宝的影子还未得见,便已经将其当做自己之物了,倒真是符合宗门之人的蛮横做态。不过任仲有所图谋,自然不会和她翻脸,见卓谦之没有什么表示,便僵硬一笑,面上不甘之色微微一露,抱拳道,“久闻鬼仙子大名,在下幻谷任仲。”
鬼秀儿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言行诡异,哼了一声,表情更加不善,转头对卓谦之道,“师兄之前遇了妖兽怕是不知,此次大比幻谷之人极其狡诈,手段也是恶毒之极,小半月之内便杀害数名别门弟子,师兄怎么会和此人一起。”
卓谦之面色淡然,看了任仲一眼,任仲早就与其商量过对策,此时当然也不怎么惊慌,他面上僵硬之色未消,只得又笑了一下掩盖,“当日若非林道友相救,在下早已陨落……”
任仲话还未说完,便听卓谦之冷哼一声,眼中凌利之色一出,手中攥的折扇嘎吱乱响,“忘恩负义,我身负重伤也是拜你所赐,如今还在我师妹面前胡言乱语,幻谷之人当真狡诈。”
任仲早就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出与卓谦之交情甚好,鬼秀儿必然会心存疑虑,如今卓谦之这句一出,任仲便一挑眉,不甘之色再也掩饰不住,对着卓谦之冷笑道,“自己受伤也要怪在旁人身上,林道友还真是不凡,有本事解开我身上的药力,只会使些下流的招数罢了。”
鬼秀儿听他此言,见卓谦之面色不善,猛一跺脚正欲发作,卓谦之却比其更快的动了。只见他向任仲伸出左手缓缓一指,一道青光便冲进任仲体内,任仲闷哼一声,直直跪倒在灵器之上,双手青筋暴突,半天才吐出一句,“林道友,手下留情!”
其实那青光只是一道灵气罢了,任仲却将那灵气导入了自己的右臂之中,他之前便知右臂对于其经脉而来的灵气会自发的转化为木灵气,由于不能吸收,便会在经脉之中乱窜。任仲对灵力操控早已细腻至极,灵力已经很少进入右臂,如今为了做足全套,他将不少灵力导入右臂,几个呼吸间便觉得木灵力反入经脉,他的冷汗一下浸湿了额顶,滴落在灵器之上,若说刚才的闷哼乃是伪装,此刻却是实打实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