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雷厉行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凛一掌拍向后心,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如此,九儿也可稍放心了罢。”江凛收了手掌,笑意盈盈地看向任九,目光入水,让任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任九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盘膝而坐,沉浸在了参悟之中,只留了几枝枝丫感受周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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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又是两年。
任九领悟了抽取寿元的法门,其中的关窍便是雷震与雷厉行在睡梦中消耗寿元,在梦境中陷的越深,寿元消耗也就越快,即便是雷厉行百余年的寿元,消散也不过眨眼。
江凛这两年一直呆在任九身边,明面上从未有什么异动,至于暗地里的,任九也无法发觉。
近来数日,上方村周围混乱的灵气渐渐趋于正常,江凛也隐隐有些焦躁起来。任九心知自家爹爹所练的魔功必定被玄天大陆的修士加以排斥,甚至是人人得而诛之,故而更是注意江凛的表现。
任九对江凛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的,若说两年相处下来,没有丝毫感情,那自然是假的,可若说真有什么,任九也说不清楚,就像一堆杂乱无章的线,缠缠绕绕,难以理清。
江凛并非表里如一的人,他温柔的外表下,实则掩藏着极其张扬洒脱的性子。他会故意出言挑逗,却从不越界,厚着脸皮道歉也只是表面功夫,他其实十分清楚任九的底线,或许比任九自己更加清楚。
“九儿,你家主子即将功成了。”三日之后,江凛看着任九,面上头一次如此认真。
“果真?”任九守在此地已然七年有余,自然担心任仲安危,如今听说即将功成,自然十分高兴,双颊都染上了稍许殷红。
“恩……我怎会诓点你……”江凛偏过头去,顺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轱辘辘一转,停在了任九脚边,“只是,功成之日,便是你我离别之时,我着实是……舍不得你。”
“总会再见。”任九有些尴尬,对于这种亦真亦假之言,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确实已经做好了了结雷厉行二人的准备,随后便要与任仲一同离开此地。
“那你可要等着我,待时日一到,我便去寻你。”江凛神色幽幽,到底带了些许幽怨,任九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自己像那戏文里所说的负心汉一般。
他摇了摇头,驱赶自己诡异的情绪,然后便觉胸口一热,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自己心口,他伸手一摸,只觉触手冰凉,倒像是鳞片,只不过内侧温热,外侧冰冷,着实有些怪异。
“这是什么?”他抠了抠,那鳞片却没有移动半寸。
“暂且借给你,你若是把它弄丢了,便得拿命赔我。”江凛没有笑,只是深深地看了任九一眼,还不等任九反应,便慢慢溃散在了阳光里,就如他来时一样,没有一丝动静。
“抠都抠不下,哪有这么容易丢的……真是……”任九抱怨,随后按了按心口,只觉得这鳞片散发出了一阵让人安心的热度。
时间却容不得他去细细感受江凛之意,霎时间乌云密布,天昏地暗,就连脚下的土地也震动起来。
任九只得用头发卷起雷厉行二人,随手圈出一个小泡将自己囊入其中,漂浮在了半空中。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不过几个呼吸,地面便裂开了几个口子,一股股黑气从中弥漫而出,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隐隐听到一声长啸,正是任仲的声音。
他眼前一亮,扯着雷厉行与雷震便往声音来源处疾走,他知道那个淹没在魔气中的男人就是任仲,不由得喊了声,“爹爹!”
“九儿。”任仲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掌,平静的回了一句,随后,他身子周遭的魔气仿佛都被其吸引,涌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他早在三年前便结成了魔丹,许是魔气充裕,许是功法逆天,过程之顺利也出乎他的预料。而后四年,他便没有丝毫耽搁地吸收阵中的魔气,以巩固修为,如今,已然突破了魔丹中期,速度之快,也令赫胥有些诧异。
突破中期后,任仲便不再修炼,而是与赫胥签下契约,将吞天瓶收为己用,成为了他的第一件本命法宝。之后,任仲便按照赫胥之言,将胜于魔气炼化入吞天瓶内,以免找不到魔气聚散之地,失了补给。
再之后,魔气纳尽,封魔阵破,他便破阵而出。
任仲拍了拍九儿的肩膀,示意自己无事,只觉得周遭的灵气太多压抑异常,不由得想要更大力度地运转灵魔之眼加以克制,却被赫胥阻止,“这里是玄天,自然是灵气多而魔气寡,你魔丹刚成,除了必要的隐匿之外,应该多多适应灵气,并非盲目阻隔。”
任仲知道他说的有理,自然照做,他成丹以后魔力敛于体内,若不动手,同阶之人根本看不出他修习的乃是魔功。
随后任仲与任九聊了几句,了解了下大致的情况。至于任九提到得江凛,他只是点了点头,不做评价,是敌是友,目前难以下定论。
任仲知道自己此番折腾的动静极大,为了确保安全,离开上方村之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任九知其心意,便运了功法,彻底解决了雷厉行二人,果然如江凛预料的一般,魂牵梦萦并未起效,二人的尸身逐渐干瘪老化,化为尘土。
“如此高兴,可是遇了什么好事?”任仲见任九神色有异,只是略微摇了摇头,赫胥岚却大大咧咧地调侃了一句。
“与你无关。”任九冷硬地回答,他仍是对赫胥没有什么好脸色。
“哈哈哈哈。”赫胥岚笑了几声,也不与任九计较。
“好了。”任仲出言调和,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明光,随后祭出飞行法器,“我们离开此地。”
第176章 消息
说起来,任仲与卓谦之分离已有七年有余,任仲虽担心卓谦之的安危,却也相信卓谦之的本事,心知卓谦之必定能逃离追杀,安然无恙。
他考虑到卓谦之招惹的都是些实力强劲之人,卓谦之离开之后,行事必定更为小心谨慎,自己若是盲目寻找,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寻得其踪迹的可能性极低。
任仲不相信巧合,心知自己想找到卓谦之,还得从卓天门与董湲此人入手。若是卓谦之真与卓天门有关,潜入卓天门探查,或许便能弄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能得到些别处无法得知的情报。至于董湲,若是她当年的建立势力还有传承,想来也不难打探清楚。
卓天门乃是南宗之首,处于极南之地,任仲目前身处北宗东侧,又因修炼魔功不能使用传送阵,若是单靠驾驭法器,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极南,为了节约时间,任仲还是决定先去坊市之中一探,看看近日北宗有否大事发生。
虽说任仲已然有魔丹中期修为,但其体内魔气补给尚且不足,又无法使用寻常金丹修士可用的法宝,故而操控法器之事便交给了任九,二人绕过凌华宗后,还是按照原路,往平川坊市而去。
三日后,任仲已然用妖族秘法将相貌改成之前的模样,而后他凭借着记忆,指挥任九将飞行法器停在了山丘之上。凭他的实力,如今不用伸手,也感知到了平川坊市外的阵法气息,他在储物袋中摸了摸,终于将当日得到的令牌翻了出来。
“我来罢。”任九接过令牌,将灵力注入了其中,令牌上光芒一闪,便在阵法上扩开了一个一人可以通过的孔道,然后从中闪出了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筑基后期,十分年轻,实力倒是不俗,他低着头,接过任九手中的令牌,恭敬道,“卓前辈。”
任仲没有吱声,只是点了点头,随后那人转向任九,“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姓任,快去办罢。”任仲冷淡的说了声,将一块中阶灵石递给那白衣男子。他自修了魔功,情感波动倒是更少了,仿佛一摊死水,小小的波动根本难以引起什么涟漪。
“是,晚辈这就去办。另外,近几日后我平川坊市要举办十年一度的拍卖会,也有专门为金丹修士举办的物品交易会,前辈若有兴趣,也可以参加。”那人恭敬异常,任仲虽无兴趣,也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两个金丹期修士,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非正巧赶上十年一度的拍卖会,怕是还要引起平川坊市的轰动。
那人速度极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拿出一块崭新的令牌递给任九,之后便头前带路,将任仲与任九一同带入了平川坊市中。
一别二十年,平川坊市中也是大变,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拍卖会之故,坊市中的修士不少,任仲目之所及,单是金丹期修士便有两个之多,那两人见任仲二人来,也是互相点了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
任仲对于拍卖会的兴趣不大,他身上灵石不少,可若是真买金丹期所用的好东西,怕是连一件也买不起,纯粹是浪费时间,故而还是已打探消息为主。
买卖物品的店铺随处都是,买卖消息的怕是只有无极九霄阁一家,任仲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一趟随心居。
随心居果然还在老地方,但其周围已无阵法相佐,随心二字大大咧咧地呈现于众人面前,再无之前的神秘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