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抬起头,神色平静,精致俊美的面容却苍白无比:“你想让我始终留在你身边,几十年、几百年,让我活在痛苦中,永远也无法解脱吗?”
莲九用力摇头,哑声道:“不、不是的,阿颜,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露出开心的笑容——但这必须建立在你和我在一起的基础之上!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听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好,除了离开你,我都能答应。”
莫颜脸上的笑容越发讽刺:“得了吧,你忘了你曾经做过的事了吗?什么都能答应……那我回破剑峰和苏如翠在一起,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旁边和我做朋友,可以吗?”
莲九的答案当然是不可以。男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沉默地看着莫颜。
“哈哈哈哈,你看,嘴上说着要让我开心,要对我好,可其实呢?哪怕我留在你身边只能得到痛苦,你也要强迫我留在你身边,”莫颜笑着说道,身上的月色冰凉,“说到底,你脑子里也只有你自己、以及你的真爱‘连陌’罢了。我莫颜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活得痛苦就活得痛苦吧,谁会在意呢?”
莫颜说着,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前世三十年,亲人早逝,孑然一人生活着,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家庭迟迟没影儿,反而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到了这个世界,竟然又是重生在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身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温柔优雅又对自己很好的男人,结果心中却始终爱着别人——好吧,既然如此,自己放弃好了,天下贤惠的美人千千万,总能找到合适的,可偏偏招惹上的这人本质上是个自私偏激的神经病,说自己就是他的爱人?
搞笑呢么,另一个人的人生被强加在自己身上,除非他真能重新拥有前世的那些记忆,否则他既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连陌,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而想要重拾前世记忆、世间唯一已知的方法就只有三生石,却也仅能看到少许片段,所以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情好吗!
相比起来,他还宁愿被当成替身,起码眼前的男人能分清自己是莫颜,而不是他那个几千年前的爱人——哈哈哈哈,还有比自己更搞笑更曲折的人生吗?
莫颜抽出腰间的长剑,墨色的剑身折射出雪亮的银辉:“长得奇丑无比的时候呢,我心想我要是能整个容就好了,变好看一点儿,免得连老婆都找不到。变得漂亮的不像话的时候呢,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盯着看,不带纱帽、不带面具甚至出不了门,我又想,我果然还是应该整个容,长得太帅也不好啊!”
莲九没能明白莫颜的意思,毕竟是修\真\世界,没有“整容”这个词,他见莫颜抽出长剑,还以为他想试着摆脱自己:“阿颜,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你现在灵力枯竭,反而会弄伤自己……”
青年的笑容从讽刺到自嘲,再到现在的意味古怪:“对啊,我根本摆脱不了你呢。我只是觉得,顶着这张你深爱的面容对我来说真是十分恶心,面具什么的太不保险了,我还是自己给自己整个容吧?”
到底是习剑数十年的剑修,莫颜出剑的速度快得惊人,锋利的剑刃割伤脸颊,整张面孔瞬间鲜血淋漓。
鲜血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山巅的白雪上,红得刺眼。
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之间,莲九杀的人绝不算少,此刻却突然发现这股铁锈味是如此刺鼻。
“阿、阿颜……”莲九喃喃叫出莫颜的名字,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手抖得厉害,莫颜终于挣开了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觉得这张脸让我恶心,所以就毁咯。”
莲九面无血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盒,大概是伤药,拧开盖子,蘸了好几下才终于蘸出一些:“阿颜,是、是不是很疼?先上药吧……好不好?”
莫颜看看莲九手上的白色药膏,又看看明显慌乱了的白衣男人,忽然勾起了唇角:“上药?好啊,不过我不想让你上,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接过男人双手不稳地递过来的伤药,莫颜蘸了一点出来,却没有立刻抹上,反而道:“你离我远一点吧,被你看着我没心情擦药。”
莲九已经快要被莫颜满脸伤口鲜血的样子逼疯了,只要莫颜愿意上药,什么都好。
莫颜如愿以偿,按了一点伤药在脸上,一阵清凉传来,伤口上的痛感立消,随后瘙痒感出现,似乎是新肉紧接着就长起来了。
莫颜撇撇嘴。他觉得自己大概也快是疯了,脸上的疼痛让他觉得无比快意,伤口愈合却感到十分没趣。
莲九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道:“阿颜,伤口可能会有点痒,你稍微忍一忍,赶快……擦药吧?”
莫颜将打开的瓷盒上下抛了抛,哪怕面容已被斑驳的伤口破坏得血肉模糊,做什么表情都痛的不行,他还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莲先生,你的伤药质量很好啊!不过,我估计我是用不到了……如果灵魂真能转世的话,预祝你下辈子找到的那个人,能不要像我这么爱钻牛角尖,揪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放。”
瓷盒被青年用力掷出,莲九下意识地接住,“阿颜,你在说什……”
“阿颜!!——”莲九的声音骤然变调,嘶声叫出恋人的名字,不顾极度锋锐的剑气,试图冲过去拉住青年的手。
黑色的破虚剑意猛然爆裂,灵力因雷劫而接近枯竭的青年将所有的剩余的力量都用在了这道剑意上,用作防御的灵力一丝也没有留。
哪怕是剑修自爆,所造成的灵力冲击除了稍稍阻挡了莲九一瞬外,其实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白衣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神地跪坐在地上,摸索着青年所站的那片土地。
然而地上除了青年滴落的几滴鲜血外,就只剩皑皑的白雪。
“阿颜……阿颜?”莲九恍惚地叫着青年的名字,神识彻底外放,覆盖了大半个苍云小世界,侥幸般搜索着青年的气息。
神识飘飘荡荡的在苍云小世界搜寻了许久,终于将此间的所有角落都寻遍。
什么也没有。
山上的梨花不知怎的,竟顺着夜风吹拂到了此处,青年笑着说“雪山之巅、梨花飘落之时”的样子还清晰无比。
可最后留给他的,却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无情笑容。
莲九跪在地上,轻轻地吻上积雪中冰冷的鲜血,眨眼间,青丝成雪。?
☆、莲莫
? 据说一个自杀的人如果从11楼以上跳下,那么在半空中他可能还会有后悔的时间。
莫颜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黑色的剑光在他眼前一闪,便立刻被满眼的碧绿所覆盖。
脸颊上的伤口不断地传来刺痛,莫颜一身冷汗地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终于确定了他所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他呆滞地抬起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茫然地挪动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两面的青山虽然眼熟,但绝对不是自己所到过的任何地点。
“难道我又穿越了啊……?”他苦笑一声,不是很情愿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盘腿坐在原地,月光下莲九难以置信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莫颜叹了口气,无奈地发现自己心中除了再次穿越(?)的卧槽之感外,剩下的居然全是后悔。
他是不是对莲九太狠了点?就算自己真心觉得那样留在他身边一辈子……还不如早点儿去转世投胎呢,但满脸是血的死在他面前好像也太刺激人了点儿?会不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啊?
莫颜默默地反思自己过激的行为,忍不住扶额感慨:他活了百十来年了,似乎还是第一次冲动成这样……嘶!好疼!
他拧着眉毛扇了扇自己火辣辣的伤口,抬手摸出储物手镯里备用的伤药。虽然效果没有莲九的那盒好,但总能凑合。
上完药,莫颜站起身,举目四顾,发现他正处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萌发不久的草芽只有两三寸高,稀稀拉拉的褐色泥土还裸\露在地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全是巍峨的高山,像个盆子似的将这片空地围在中间,但因为草地的面积足够大,倒也不显得闭塞。
草地上没什么杂树,连稍高点儿的灌木都没有,只有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子矗立在他的正前方。
浑身酸软的莫颜实在走不快,一步一顿地挪向那根电线杆,看着它渐渐显露出全貌。
估摸着大概有五十多米的石柱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纹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美感,但哪怕莫颜还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这些纹路下暗藏的磅礴灵力。
“这是什么玩意儿?”莫颜好奇地围绕电线杆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他其实还挺想飞到石柱顶端看看的,然而身上少得可怜的灵力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莫颜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先调息再说。
预想中草地坐起来应该挺舒服的,可是——“嗷!什、什么鬼!痛痛痛痛!”
莫颜龇牙咧嘴地弹了起来,捂住自己娇弱的屁股,盯向地上的凸起。那是几个颇为眼熟的大字:“太一正心门”。字迹的正下方还有一个圆形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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