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
“没事,可能刚笑过头了,胃有些抽疼。”
“很疼吗?”
“不会。”
“那你抬起头我看看。”
“莲起。”
傅敬尧的声音里饱含哀求,莲起扬了扬眉,罢了要傅敬尧抬头的念头,莲起知道胃抽疼这事傅敬尧肯定是扯谎的,但,他已经学会不去追究,因为他心底也有无法对傅敬尧坦白的事。
过了好一会,傅敬尧才伸直了身体,莲起揩掉他额角的汗,实在忍不住不开口,“你刚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看不到傅敬尧的脸,但那抓锦被抓到泛白的指节,因为忍耐绷的紧紧的肌理,在在都说傅敬尧在忍,在忍一件很难忍下的事,所以傅敬尧才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弄得满头汗。
只是傅敬尧听到问题后的反应,还让莲起真的有点懵,眼前的人脸红了,那么黑的皮肤也能用肉眼看出脸红,那得要多心虚才会这样?
用食指勾起傅敬尧的下巴,让他对着自己,“你干了什么好事?脸红成这样?”
碰。
莲起本是无意,只是觉得傅敬尧脸红的奇特,想逗逗他,没想到傅敬尧反应会那么大,整个人往后一挣,后脑直接撞到墙壁上,整个屋子让傅敬尧撞的都动了一下,屋顶因为震动还落了些尘,傅敬尧后脑起了个如李子大的包,这下更引起莲起的好奇心了。
到底是什么事呢?
莲起扬起了个笑,傅敬尧顾不得头还在痛,捂着后脑急急往外跑。
莲起追了上去,不一会山里又扬起求饶的声音,还有莲起犹如银铃的笑声。
又追逐了一阵,原本朗朗晴空突然乌云密布,山里下起滂沱大雨,傅敬尧捂着后脑暗暗苦笑,这莲起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他脑子上还有个大包吶,居然招雨了,要是他落了什么病根那怎么办?他可是希望自己长命百岁,能陪莲起多久就多久。
“莲起,别闹了,快把雨停了,我后脑上有伤淋不得雨。”
傅敬尧笑着转身,却看到莲起一脸凝重望着天空,傅敬尧跟着莲起的目光一起望向天空,才发现天空不只是乌云密布,还闪着一道道银光,傅敬尧记得以前村里一个非常有学问的耆老说过,雷电不会打在同一个地方,可是,今日天上的雷电却一直打在同一个地方,就是他们所处的吞人山。
两人抬头看了良久,过了一会,莲起收回目光看向傅敬尧,傅敬尧也低下头回看向莲起,他张开了口,动了几次,说不出话,莲起对傅敬尧挤出了笑,拉过傅敬尧的手,牵着他往竹屋走,走了好一阵子,傅敬尧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莲起,刚才那场雨不是你招的对不对?”
“不是。”
“那是不是我杀业太重,上天要来收我了?”
莲起停下脚,转身看向傅敬尧回,“也不是。”
傅敬尧回望莲起,“那是怎么回事?”
莲起摇了头,他真的不太清楚,但,他有一种预感,他和傅敬尧在吞人山的日子无多了。
☆、叶玉明应该知道要放弃
从三年前年三十的竹屋聚会后,傅敬尧从十多天见吕四曲一次,渐渐减少见面次数,直到现在变成了一个月才见一次,两人见面的地方都是在柳安树林后,傅敬尧再也不曾带着吕四曲越过柳安树林。
这天,与吕四曲相约的日子又到了,傅敬尧早早煮上了水,放置在书桌旁的小火炉上温着,从柜里取出茶叶罐,罐里的茶叶是傅敬尧自己晒的,在傅敬尧父亲未遇害之前,傅敬尧时常到村里一个老农家里玩,老农会自己制茶,所以傅敬尧也学了些制茶方法,老农制的茶属白茶,采一心二叶或一心三叶的茶树嫩叶,经萎凋和烘干两个工序即成,过程并不经揉捻,寿眉,白牡丹和白毫银针都属这类茶,不过傅敬尧不知道这些原由,他只知道老农说喝这种茶汤可以清肝退火。
“莲起,我要去见四曲哥,你需要什么吗?我让四曲哥下个月带过来。”
莲起正在作画,不过画的并不怎么样,傅敬尧每次看莲起的画总会憋不住笑,那画出来的东西几乎跟豆娃差不多,倒是傅敬尧极有作画天份,画出来的东西总是栩栩如生,不过人物画的画功似乎差了点,他画了好几次莲起的样子,但看了总是觉得不知道差了一点什么。
“不用,不缺。”
答案在傅敬尧意料之中,近来除了衣裳和文房四宝,傅敬尧几乎都是自给自足,经过了三年多的时间,之前种的果树皆已结果,瓜类及叶菜类那就更不用说,吃都来不及吃,傅敬尧只好将之采下切碎作肥,没想却因此引来一堆草食性动物,吞人山的鸡鸭牛羊数量远比傅敬尧初进山前多了好几倍,草食性动物多了,肉食性动物也跟着多了,之前从未见过的豹子和大虫开始出现在山里,而且小小一个吞人山居然就有六个狼群,这下吞人山就更容易死人了,这原不是傅敬尧的本意,但也顺了他的希望。
傅敬尧真的不喜欢亲手杀人,那些被他亲手扼死之人死前的表情,他从没能够忘记,尤其从那些人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傅敬尧总觉得那些人眼睛里的那个人是魔,不是人,因为这些事傅敬尧终于懂得,为什么莲起对猎户阿生妻子的事耿耿于怀,虽然两件事并不一样,但那种烙到心底的感觉是一样的。
待傅敬尧走过柳安树林时,吕四曲一家已经等在那里,傅敬尧对着吕四曲喊了句“四曲哥”便快步走了过去;吕四曲急步也向傅敬尧走来,一靠近便用力的抱住傅敬尧,大大力的拍了几下。
“你这臭小子,终于肯出现了呀。”
吕四曲指的是端午他邀傅敬尧到山下一起过节,结果被傅敬尧拒绝的事,事实上除了头一年他们一起过了年三十后,之后的三年傅敬尧没一次肯下山过节,有次吕四曲气极故意在柳安树林前不停的燃狼烟,大有你不出现我就不停的态势,结果没想天空居然飘起个巨型纸鸢,而整个纸鸢就是个“不”字。
当时吕四曲看着天上的那巨型纸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傅敬尧的绝断,任他这样把戏使尽,就是不肯出现,好笑的是傅敬尧居然连放字型纸鸢这种方法都想的出来。
“我不是每个月都来嘛。”
傅敬尧笑了笑,也反手拍拍吕四曲的肩。
“敬尧大哥。”
一个带着小心讨好的声音从吕四曲的身后传出来,傅敬尧放开吕四曲对着声音的主人裂出一笑,“好哇,玉明又长高了,样子挺拔又俊朗,不用多久就可以娶媳妇了。”
傅敬尧话完哈哈哈的笑起来,吕四曲也跟着笑,叶玉真走到弟弟的身边笑着说:“才十四吶,还是个孩子,功不成业不就,连个谋生的技艺都没有,那有姑娘要嫁给他。”
傅敬尧虽然明白叶玉真这话多半是自谦,但还是认真的回了,“怎么会呢?上次不是说已经考过府试了?来年再考院试就是个秀才,很有出息的,我看不是没有姑娘要嫁,而是姑娘排队要嫁才是。”
傅敬尧说完,三人又是一阵笑,只有叶玉明笑在唇上,笑不到脸上。
“玉明怎么了?连笑的时候眉头都皱着,在烦恼什么呢?”
“那有什么,莫不是最近学堂里先生吩咐下的功课加重了,过节也不得偷懒,在闹心不愉快。”
傅敬尧笑了笑,没搭话,他知道叶玉真说的不是实话,但他也不想再深究,因为他隐隐知道问题的原因,只是,他对于这个问题没有解决的能力,所以他不问,既然他解决不了,他就不追问。
但傅敬尧不问,却不代表叶玉明能忍不住说,他已经自责了三年,这三年来每一次过节,每一次靠近节日的日子,他的心都是拧的,都是自责的,叶玉明多希望能再到那小屋去,或者傅敬尧能到山下来一起过节,告诉他当年的无心之过已经没事,他已经被原谅了,一切都已经过去。
“敬尧大哥,这次中秋我们可以去山上跟你过吗?”
傅敬尧愣住了,他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经过三年的时间,叶玉明应该知道要放弃。
“不行吗?”叶玉明眼睛里有水光,脸上尽是哀求,“敬尧大哥,不让我们去山上,那你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好吗?求求你,我真知道错了。”
傅敬尧吸了一口气,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而让他表情凝重的不是他不能原谅叶玉明,事实上,傅敬尧从不曾怪罪过叶玉明,他懂叶玉明的护姐心切,他也懂叶玉明因为害怕受伤、害怕被歧视而先发难的作为,但他就是无法当作没那回事让一切再回到事发之前的情况,他不可以,也不能再冒一次让莲起受到伤害的可能。
傅敬尧说不出话来,他不想说一些空泛的承诺,他不想敷衍叶玉明,他既然不会让吕四曲一家上山,也不可能放莲起一个人下山,傅敬尧就不想给叶玉明任何希望,所以他说不出话。
静默了一阵子,只有蝉叫落在山间,叶玉真打破了僵局,先发了声,“玉明,别再说那些话,叔叔不能下山与我们一同过节,自是有他的理由,有他的苦衷,不是有心要疏离我们,能维持住这样的情谊就很好,咱们再有要求就是为难了叔叔,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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