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生拥着莲起睡下,下巴轻抵着莲起的额头,段云生刻意拉长呼吸,浅而长的呼吸使他听起来像入睡了一般,莲起闭着眼听着头顶上规律的呼吸声,也跟着渐渐入睡,迷糊之际脑子里晃过一个背着竹筐的背影,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件事,但因为实在太疲惫,抵抗不了睏意,便睡去了。
莲起入睡后一会,原本睡着的段云生睁开了眼睛,他紧盯着已经熟睡的莲起不发一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漆黑的眼睛在月光下却反射出异样的光芒,像是黑夜里的兽眼,过了一会,段云生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很浅,让人不易查觉的笑,轻轻抚了抚莲起在黑的发亮的发,段云生闭上眼,这才真的放任自己沈入梦乡。
第二天,当太阳还没有出现在傅敬尧的眼底时,傅敬尧就起床了,本来捂在怀里的红薯已经掉到地上,不过他有用荷叶包覆着并不怕会沾到灰尘弄脏,傅敬尧看着地上的红薯还是忍不住满脸失落,往窗内一望,如预想一样,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傅敬尧重重的呼去一口气,拾起地上的红薯,坐在干草堆上。
“大仙,你去那里了?”
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完以后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只会更加失落,摸了摸不停叫嚣的肚子,傅敬尧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很没骨气,不论什么状况,不管担心、伤心,他总是不会忘了肚子饿。
傅敬尧爹死的时候傅敬尧和他哥哥傅敬文才九岁,那天他从豆腐店打零工回来,手里还拎着豆腐店老板送他的两块豆腐,走到门口脸上漾着笑,张大嘴正想对里头大叫“今天有豆腐吃囉”,结果哭声比他的嘴还快传开,傅敬尧赶忙着把堆到舌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轻轻的推开门,入眼帘的是娘和哥哥两人抱着哭成一团。原来先前有人来报,他爹走的那趟镖被盗匪劫镖,所有护镖的镖师全丧命于盗匪刀下。
那晚傅敬尧也红眼眶,他握着手中的豆腐不知如何是好,眼皮子不论眨不眨眼,泪珠子自己就会往外滚,而他娘更是哭到几度昏了过去,他跟着哥哥敬文把娘亲搀扶到床上后,又跟着哥哥呆坐在床边哭,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屋外传来邦子声,紧接着更夫声音响起“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附偷防盗”,傅敬尧才突然回神,他吞了口口水,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摸了摸肚子傅敬尧对着坐在身边仍红着眼低泣的对哥哥说:“哥饿吗?,我去把豆腐切了,我们沾酱油吃好吗?”
“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爹死了你不知道吗?你还有心情吃?”
看着哥哥敬文突然发作,傅敬尧不明原由,只能呆呆愣愣挨骂,他心中想,难道爹死了以后他们就不吃东西了吗?这样他们撑不了多久也会跟着爹赴上黄泉路的,不过傅敬尧没敢把心中的疑惑提出来,他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哥哥生气时再话只会弄得哥哥更生气。
后来,他们娘亲醒来还是把那两块豆腐切了,拌着院子里拔下的黄瓜沾着酱油就是晚膳,那天傅敬尧觉得嘴里的豆腐有些酸,但不吃豆腐还能吃什么呢?思及此,把话吐回肚子里,告诉自己嘴巴里尝出的酸是自己错觉,傅敬尧一口接一口把碗里的豆腐咽下。
当晚他跑了两趟茅厕,他哥哥更惨,到了清晨之际甚至要傅敬尧搀扶着才有办法走进茅厕,至于他娘嘛,他娘总是流着泪,水都没喝了,更不用说是吃东西,切完了豆腐,他娘就一个人坐在床上把脸埋进他们爹的旧衣裳里,他和哥哥一整夜的往茅厕跑,他娘脸都没抬一下,傅敬尧看着扶着连站都站不直的哥哥,经过房门时看着脸依旧在爹衣裳里的娘,便打消了叫娘去给哥哥找药吃的念头。
过了三天,镖局给的赔偿就派下了,世道越不好,商家找人护镖的机率就越高,傅敬尧的爹本也不是镖师,原来是在一家米商家当椿米工,后来收成不好,米商辞退了傅敬尧的爹,傅家一家正愁着不知要怎么才好时,邻镇上镖局贴出告示要找临时的护镖师,傅敬尧他爹学过几下拳脚功夫,于是就去应了聘,傅敬尧的娘揪着他爹的衣角不放,怕危险。
“敬文夫子那边已经大半年没送东西过去了,怎么着这一两个月也该送篮鸡蛋过去,不然敬文还有脸在那习字读书吗?”傅敬尧的爹说完拍拍他娘的手,他娘的手也就松开了。
32天后,他爹回来了,带回来的钱不只可以买篮鸡蛋,甚至再买了两块三指宽的五花肉后还有剩,那夜一家子四口,每人碗里都有一大块卤肉,味道香的连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来探头。
隔不到一个月,镖局又贴招人告示,这次傅敬尧的娘没有揪着他爹的衣角不放,反而含笑为他爹拢拢领子说:“这趟回来别再在镇上乱买东西,肉就一块,也别多买,咱存点钱,让敬尧去学点本事,以后才不怕没前途找不到媳妇。」傅敬尧的爹笑着应好,迈开了步代,他娘站在院内挥着手,头上的新簪子映的笑容更明艳。
可是,这次傅敬尧的娘没能等到他爹回来,回来的只有他爹惨死盗匪刀下的消息,连尸首都没,从此以后他娘整天拿着他爹的衣裳哭。
傅敬尧爹刚死的头几日,到了饭点他娘还会记得要煮三餐给他们兄弟吃,只是后来就变一天两餐,再来渐渐变成有一顿没一顿,不到一个月他娘已经下不了炕,傅敬尧看着几乎要把眼睛哭瞎的娘,心底总是想,爹死了,我和哥哥还活着,娘你怎么能做出这般不欲活的样子?我和哥要怎么办呢?
过不了三个月,他娘去了,他爹的赔命钱都用在为娘买药看大夫上以外,在外还欠了邻居及村长很多钱,药钱也賖了不少,最后他们兄弟只能把房子卖了才能把钱还上,还帮他娘买口薄棺。
吸了口气,傅敬尧拆开原要给莲起吃的那包红薯,荷叶下的红薯早己经凉了,因为被傅敬尧抱在怀里睡了大半夜有些变形,磨落了几处皮,看起来坑坑巴巴真的不太好看,傅敬尧剥了一块塞到嘴里,心中不禁想,莲起昨儿没回也好,不然这红薯那么难看,吃起来也不香,让莲起吃了以后肯定会以为他烤的红薯不好吃。
☆、有救命药,却无后悔药
吃完了两条手掌大的红薯,傅敬尧肚子是不饿,但就觉得有些空,他这是馋肉了,望了望山下,影色依旧,风景很美,却完全没有莲起的踪迹,傅敬尧低下头,摸了摸肚子,过了一会突然站起,手握成拳,喝喝喝大吼几声,手跟着出拳,停下又用力搥了搥胸口三下,接着在装果子的篮子里挑挑捡捡,拿定,背起竹筐,拿了装水的竹筒,便昂首阔步的往山林里去。
傅敬尧一路走除了脚在动,眼睛也没闲着,总是左看右看,还没走到树林深处手里就多了两根长约到他胸口的黄藤,傅敬尧采的黄藤也就是一般人拿来编藤椅或器皿的粗藤,只不过黄藤要变成可以编制家藤的藤条,还要经过去叶、去皮、晒干的揉制过程,而现下傅敬尧采黄藤是要用来吃的,只要去叶,去皮,留下如手指般粗细的中心就可以入菜,黄藤叶多像长羽而长满破剌,傅敬尧就一把随身柴刀取藤,也没戴手套什么的,适才一不小心中指就被剌了中,现下一边走,一边去叶去皮,时不时也把直冒血珠子的中指放到嘴里吸一吸。
走到树林较茂密的地方,傅敬尧开始慢下脚步,以前他爹虽然在米厂当椿米工,可是他们日子过的并不好,大米一年都吃不上几顿,更不用说是吃鱼吃肉,所以不上工的日子,傅敬尧他爹总会带着他到山里,猎些飞老鼠、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给家里加菜,故而傅敬尧也会一些简易的追踪技巧和捕猎方法。
把刚砍的黄藤绑到树上,傅敬尧捡了两条长度粗细相当的枯木枝,拿出先前预备好的绳子在上面绑个结,打开形成个丫字,再择了一根枯木枝,绑上诱饵,置于两根枯木枝结的上方,然后找一个大又重的石头,与最上方树枝平行互相抵着,取得平衡后就可以松手,这个陷阱好做,效果也不错,适合用来诱捕一些小动物,只要小动物扯动诱饵,上方的树枝跟着一动,石头就会因为不平衡立马砸下压中猎物,只不过这种陷阱也有缺点,不适合过太长时间才来收,这样容易腐败,另一种可能就是在收之前就进了偶尔经过附近的兽野肚子里。
设好陷阱以后傅敬尧就往河边走,他在河岸上挑了块大石头往河里放,接着向着另一岸排了第二颗,然后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一连放了十一颗才把河水截了大半,待只剩下约一个手臂长的空隙才停手,接着傅敬尧从背上把竹筐拿下来,竹筐开口朝向河水流过来的地方塞到空隙里,这便是最简易的捕鱼方法,要知道河里鱼虽多,但想空手捕鱼也不太可能,鱼善水,人再懂水性也少有人比鱼快,再说鱼身上有鱼鳞或剌,不小心扎中了容易发热生病。
置好捕鱼的设置,傅敬尧走往之前发现的苹果树那去采果子,吞人山虽然不大,但傅敬尧也要花十天左右的时间才把山里走遍,整个山走遍后,他只就找到十一棵苹果树,而其中脚程在一个时辰里的苹果树只有三棵,自从遇见了莲起后傅敬尧就开始不吃苹果了,原因不是他不爱吃,而是他以为莲起爱吃,每次都不敢多摘,只能斟酌着量,计算着如何天天给哥哥贡上一颗,给莲起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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