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苏肜,犹豫了片刻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一个年轻人,如何就能有法子治愈圣上龙体?若是稍有差池,恐怕你九族都会遭受牵连。”
苏肜淡然一笑:“在下孑然一身,本就是独来独往。且我曾听说如今天子朝纲独断,英明神武,断不至于为此就要了在下项上人头。纵然不能治好陛下,也是我本事不济,丢了这条命,也是自找。”
县令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苏肜模样出众,气度不凡,恐怕是真有把握才这么说,但是少不得还是要敲打一番:“你是本官举荐上去的人,一言一行,都与本官脱不了干系,这一点,你可明白?”
苏肜微微颔首,却不答话。
县令又看了苏肜良久,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却是丝毫也记不清了,便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叫苏肜准备好,三日之后送他上京。
其余的郎中看着苏肜的眼神可就不一样了。大多都是对他的同情、嘲弄亦有,还有对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感叹。
长安如今的繁盛举世无双,那里的杏林高手也是才高八斗,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苏肜一个游方郎中怎么可能治得好?
只等看着他灰头土脸的被赶回县城便是了。
也有心好一些的劝阻苏肜:“你尚且年轻,医术又精湛,何必为了眼前的虚荣名利而冒这么大的险呢?”
苏肜但笑不语,只是心中却已经焦灼无比。
李尘寰,如今究竟是怎样了?
番外一 看朱成碧(下)
马车慢悠悠的进了长安外的城门,沿着新建好的街道晃晃悠悠的往皇宫的地方去了。
虽然之前遭受过一次浩劫,但是长安毕竟是天下最为富贵之地,且地下龙脉未被破坏,因此李尘寰在这里重建了长安,大唐的国运也蒸蒸日上。
如今的长安,已经恢复了昔年繁盛的八九分,或许还有些不如意,但是能达到鼎盛自然是指日可待的。
只是要费尽心力操持一个国家,恐怕纵然是强悍如李尘寰,也会受不住这高强度的劳作而倒下。
苏肜望着街道两边的屋檐飞榭,不觉轻叹了口气,放下了马车壁上的帘子。
原以为,至少百年之内都不会踏足这个地方,却不料只过了七年,便又踏上了这块土地。
“先生请下车,已经到了驿馆了。”一名赶车的车夫长嘘一声,停下马车,随后道。
苏肜揭开马车帘子,走下马车,背着自己肩上的包裹四处环顾了一圈,就看到街边的驿站门口站着两名护卫。
一见到他下车,其中一位护卫例行公事般的上前询问道:“从哪儿来的?”
旁边县令派来随侍苏肜的马车夫立刻弓着腰上前回答道:“军爷,我们是打绥安县来的,之前我们县令给上头递过折子。”
那名护卫在册子上查了一会儿点点头:“绥安县的苏隐是吧?”
苏肜微微颔首淡笑:“正是在下。”苏肜这个名字只会让人与前国师联系在一起,苏隐这个名字,正是他如今用的化名。
那名护卫点点头:“进去吧,里面有人会安排好你的。”
苏肜便与那马车夫道了别,提着自己的包裹就进去了。
一直将心思放在了李尘寰身上的苏肜并没有察觉,在他进入驿馆之后,装模作样查名册的那个护卫偷偷地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
驿馆里头已经住了约莫有十几名来自各地的医师郎中,都在等候着准备入宫,苏肜也在其中。
那名领着苏肜进了房间的护卫再告诉他准备第二天入宫之后,就离开了。
苏肜独自在房间里,也没有心思见识一番如今渐渐富庶起来的长安,心中的焦灼却是一日重过一日。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有人敲响了苏肜的房间门。
苏肜整夜不曾合眼,因此一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就起身开门去了。门口那名侍卫看到苏肜,不由得漏了个笑脸道:“苏大夫您起得这么早啊?正巧宫里派人来传话了,请大夫们都入宫去呢!”
苏肜的心情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紧张,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取了桌子上的包裹跟在侍卫身后上了一辆马车。
宫中的气氛凝重非常,里面的侍卫宫女几乎都是小心翼翼的行走无声,连大气也不敢喘。
苏肜的心不由得往下沉,看样子,恐怕李尘寰的情况是真的好不了了。他在椅子上坐着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前头出来的大夫皆是面色苍白,手脚无力的被人扶了出来的。
“苏大夫,到您了,请吧。”送大夫出来的太监摇了摇头,转眼看到苏肜,又道。
苏肜吸了口气,跟着太监走入内室,还不曾踏入内殿,就闻到了一股极苦的药味,嗅着这味道,那些太医分明下的是虎狼之药,勉强续命而已,不由得心中一颤,微微带着颤音询问前头的太监:“陛下这病是缘何引发的,太医可有说明?”
那太监叹了口气,道:“太医院的御医们都说陛下这是心病,积郁成疾,非心药不能医,可谁知道陛下的心病是什么啊?圣心难测,御医纵使有心却也无力啊!”
心病?
苏肜咬了咬下唇,却不清楚李尘寰究竟是为了谁才将自己糟蹋成这样,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更可笑的是,苏肜还会觉得心痛。
隔着一张明黄色的帘子,苏肜伸手搭在那铺了一层丝绸的手腕,触手才发觉,那被绸布遮住的手腕竟然如此枯瘦,他的指尖微颤,随后稳稳地搭在了李尘寰的肩上。
随后,便紧紧地拧起眉头。
虽然李尘寰瘦得过分了些,但是他脉搏稳健,丝毫不见病态。
苏肜猛地收回手,随后掩饰的干咳了一声,问道:“陛下身子何处不适?”
里面沉默了许久,才传出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朕,丢了心爱之物。四处寻觅不得,心中甚感不适。”
苏肜不觉心跳加快,随后勉强保持镇定:“心病还需心药医,草民却是无能,不能……”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前面明黄色的帘子被一只大手猛地撕下来,露出一个形容枯瘦的人。
苏肜瞬间便红了眼圈,不过是那年到这年,眼前这个人便凋零如斯,怎么可能是他曾经奉若神明的那个人?
“朕这病,只有你能治得了。”李尘寰双目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的苏肜,不觉苦笑一声,却固执的抓住了苏肜的手,死活不肯放开。
七年的时光并不曾在苏肜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而他,却老得很快,看上去绝非一个三十多岁的帝王。
苏肜一时喉咙感觉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中刺痛,李尘寰的力气之大,似乎在下一瞬便能掐断他的手腕。
“为什么离开?”李尘寰紧紧地盯着苏肜,那双犀利的眼眸里不再带着刺透人心的冰冷,反而是蕴含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苏肜咬咬牙,竭力装作平淡道:“殿下您已经得了天下,苏肜还留在您身边,岂不是授人话柄,也为您千古帝王的形象抹黑。”
李尘寰愤怒的望着苏肜:“没有你朕还要这个天下做什么?你可知道你不见了之后朕找了多少个地方,可是都找不到你!找不到!”
“苏肜,你是真的狠心,宁愿自己颠沛流离,也要这样惩罚朕,是吗?”李尘寰咬牙切齿的望着一脸茫然的苏肜,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苏肜完全傻眼了,他愣了许久,才呆呆的推了推李尘寰的肩头:“陛下……”
“你再敢跑,朕便断了你双腿,将你锁在宫中,纵然你是修士,朕也自然有法子将你留在身边!”李尘寰的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恨意,只是在下一刻,他却软了下来,哀求道:“别再离开我了,若是你不愿留在这里,我也可以陪你离开……别再把我丢下了……我没有千百年的寿命可以等你,就这几十年,陪着我,好么?”
苏肜有些哽咽,反手抱住了李尘寰瘦的可怕的腰。
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都是显得如此苍白,在被这个瘦得厉害的男人紧紧抱住之后,他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想计较了。
在这一刻,他确信,李尘寰的心中是爱着自己的。
外头的人都悄悄的撤了出去,既然治病的良药已经被寻到了,接下来,自然是他们英明圣武的陛下服药的时间。
唐圣元十一年春,前国师回朝,辅圣元帝寰执政三十载。
帝尊国师,筑未央宫于后宫,赐国师。国师荣宠,一世无双。
因圣元帝执政清明,大唐海清河晏,始创圣元盛世,为大唐最为鼎盛时期。
圣元四十一年,帝膝下无子,遂传位于李家宗室弟子优秀者。同年国师请辞,与帝双双隐世而居。
——————《盛唐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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