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遵守职业道德的一导游。
池渔第二次用意念和安导道歉,想着回头用什么方式弥补下,又想:抽空得研究下心理学,治一治自己的重度疑心病。
心情一放松,她又倒头睡去。
但刚刚闭上眼,视网膜残留的影像解析出陶吾刹那间凝重的脸色,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陶吾闭着眼睛没说话,右手准确无误地将拇指和食指分别贴在她眼皮。
眼前一黑,旋即,床头灯的柔和黄光照亮了视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横放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手机短信界面,安兆君编辑完短信,停顿了几秒似是做检查,而后发送。
——[您放心,我会照看好小池总。]
联系人栏为:【CZ】
短暂的沉默后,池渔像是卸下重担,微微一笑,“干得不错,陶吾吾。”
随即,她面色一热,想也不想地向后仰身,抬手捂住陶吾眼睛,“别看了别看了。”
安兆君坐在床上接打电话、发送信息,看得到屏幕的角度自然也看得到她那傲人的双峰。
视野是陶吾借给的,她自己可能没感觉,作为旁观者,池渔却看到视线滑了下,又滑了下,溜溜儿地在双峰上打转。
陶吾不明就里,拿开手,用眼神问“怎么了?”
池渔再捂回去,凉着嗓音道:“不该看的别瞎看,容易长针眼。”
作者有话要说: ∠(°ゝ°)
第九章
后面几天的行程既随意又紧凑。
小池总看上去漫无目的,有时候任安兆君开车, 自己睡到日上三竿, 醒了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低头玩手机——把旅游就是换地方玩手机的路线贯彻到底。
要是忽然看到什么好玩的帖子, 便使出老板的骄纵劲儿,披星戴月非得走回头路。
第四天路过甘州补充物资,还要在商场逛上一下午, 大包小包买了不少沙漠旅游用不上的服装。
紧凑是指, 按一天一两个的数量, 竟把河西甘南及塞外临近的牧场转了一多半, 拿了好几份合约。
于是兜兜转转, 眼看雄关过了就要到的沙洲城,几天后方才真正到达。
这天,是池渔和安兆君七天导游合同的最后一天。
车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停下。
看地图导航, 离沙洲城不到一个小时车程。
“下车休息十五分钟,下一站咱们就到沙洲城了。”
池渔从陶吾腿上抬起身, 打了个哈欠推门下去。一抬脚, 登上路边的圆石墩, 眯眼眺望前方蛇形沙丘脊线。
太阳高悬头顶, 视野开阔。
只是一圈看下来左右两面都是波浪沙丘, 以及形似的石柱与巨岩, 教人难辨东南西北。
不知是不是刚才看了卫星地图有点心理暗示,越过重重沙丘,因热浪而扭曲的空气渐渐显现出山脉轮廓。
“那是昆仑山吧……”池渔自言自语着, 对照地图,发现到戈壁磁场又乱了,指针东摇西晃,没个定数。
陶吾在车上耽误片刻,这时到她身边,指向相反方向,“昆仑山在那边。”
池渔又看了下手机地图,认出她隐约看到的山脉是世界七大山系之一的白雪天山,在北边。
她在石墩上转身,仗着借来的高度,把手臂搁在陶吾肩上,咬耳朵道:“哎,传说老陆就是昆仑山山神。还说昆仑整个就是他的地盘。是真的吗?”
《山海经·西次三经》有云: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
“是吗?”陶吾表情茫然。
“不是吗?”池渔用手背揩去额角的汗水,仰头喝光了无添加的纯净水。仍是怀疑陶吾加了什么料,因为普普通通一块五的瓶装水,经过她手,就莫名清爽甘甜。
——神兽的特殊技能么。
“我也不太清楚。”
陶吾抬起帽檐,斜往上看了眼满头大汗的池渔,摘下棒球帽帮她戴上。
浓密睫毛及投影让她眼内一贯丰盛的光变得忽明忽暗。
莫名的,沁凉感从帽檐两侧下放,太阳直射的温度瞬间消退,池渔扶正帽檐,“我好像记得也有资料说老陆是看山的门神。”
她摆摆手:“不管他了。反正现在充其量就是少数群体的管家兼经纪人。”
“陆伯……他……”陶吾吞吞吐吐的,话到一半,改为灵感传音,“我记得昆仑丘是西王母的治所,是天地的中心,上通璇玑九天。陆伯要真的给西王母看山门,那也非常了不起。”
说到后来,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脑袋也垂下去,“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出生那会儿,已经赶不及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歹人莫欺少年穷。”池渔信口胡诌,捏捏她勾下去的后颈,“三千年河西三千年河东,别管他过去多了不起,去火车站还是他给咱们开的车。”
——落魄到当代驾的地步,就不要提什么神仙来历了吧。
“嗯。”
两人远望了好一会儿昆仑山脉,池渔一看时间早就过了十五分钟,但一直没听安导喊“准备出发”。相反,驾驶门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安导正跟谁打电话。
池渔把帽子还给陶吾,近乎促狭地一笑。
没等她开口,陶吾会意地点点右耳尖,“我听听她说什么。”
而后转身背对车,开始施展顺风耳偷听大法。
池渔一面听讲,一面反思这算不算教坏小朋友。人都说走正道难比上青天,走岔路立入极乐国。陶小吾的悟性用在这方面,会不会是她给了坏的引导?
——“证件下来了?挺快的啊,恭喜恭喜。”
——“是哎,早一天开始早一天结束,投资人节省经费,你们也好接下个项目。”
——“灵光灵光。那行,我这儿的单子今晚结束。”
——“啊,你们已经到机场了?”
——“没问题。我跟这边沟通下,到时去机场接你们。”
——“好,那咱们晚上见。”
安兆君结束通话,拍车顶以示提醒,“走了。”
池渔和陶吾对视了眼,若无其事回车上,到沙洲停车前没主动提起合约到期。
这几天托专车司机安导,她把丝绸之路起点辐射的东部五百公里逛了遍。明里暗里办了不少事情,期间也没放松对安导的监视。
安兆君跟神秘的CZ保持三天一个电话,一天一条短信的频率,但目前为止,她并未直接或间接向CZ透露她们的详细坐标。
表面看来,安兆君只是向CZ汇报小池总仍在河西塞外游荡,间或谈生意,中间并没有异常。
但说老实话,池渔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过安兆君,认为兰皋定下的七天合约结束,安导会想方设法再续约。
即便安兆君答应另一波客户晚上去接机,她心中的计较不减反增。
思索间,沙洲城遥遥在望。
沙洲虽是名副其实的沙漠绿洲,也是相比较周遭戈壁沙漠而言,此地全年降水量稀少,蒸发量极高。城市用水依赖源自昆仑山脉的都乡河,但因处于河流下游末端,旱季浅薄的河水已显出泥沙与污染并混的浊红。
驶过桥梁,车在沙洲酒店停下,池渔若不经意道:“安导,我们是不是该说再见了?”
“是啊,我也要跟你说这事。”安兆君抬手看腕表,“按照约定咱们是到今晚九点为止。可惜凡事不凑巧,我路上接到客户电话——就是之前约好,因为某些客观因素推迟的客户——他们说今晚就到河西,我得过去接他们。”
她诚恳地说了对不起,又道:“你放心,我这边有熟悉的朋友,一会儿让他来带你们。池总需要的话,可以免费带你们到明天。如果你们还满意,后续你们自己商量。你看这样怎么样?”
解决方案不可谓不周全,但池渔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我们直接结算,两清。”
双方友好地在酒店道了别。
池渔去房间洗漱完,陶吾像是掐准时间点,从阳台走进来,“她去的沙洲机场。”
“知道了。”
这倒是把先前的计较打消一半,就说安兆君受人之托,没道理散得那么干脆。
沙洲机场离她们入住的酒店开车只要二十多分钟,安兆君提前这么久去机场是何缘由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分开了,彻底甩开她并不难。
池渔从行李箱翻出一套合陶吾体型的便装,隔床丢给她,“换上。”
陶吾接了衣服,人站在原地,“要我穿?”
“嗯。”
陶吾像捧着珍贵的易碎品似的,小心地把衣服放床上。
池渔在镜子前吹头发,眼角忽然闯入一抹温润白光。
稍一转,光秃秃的人形神兽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但见她一手拎着衣角,一会儿又捏衣领,好像分不清衣服的正反面。
池渔顿时攒出纠结的八字眉。
衣服是前几天路过甘州,在当地最大商场专门给陶吾买的。
想过陶吾不惧冷暖,所以只考虑美观与风度——款式类似衬衫,有一点法式风格,不规则的交叉V领,绉缎材料光泽柔和莹润,颇富肌理。
最吸引池渔的一点是无明扣,袖口各一条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