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狠狠的一跳,卡顿·莱茵就像中了某种魔咒,贪婪的目光笼罩住盛装打扮的少年,从头到脚一寸寸的看过去,再一寸寸的看过来,根本无法离开!
“这是我的人,我的伴侣!”卡顿·莱茵得意洋洋的想。
“卡顿,你怎么了?”卓一凡笑容有些僵硬,他伸出去的手已经在空中悬了好几分钟了,但是卡顿却没有按照本来的排练握住,只是一味的看他,那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开始他还能坦然承受,但是时间越久,他就觉得越发不自在,只好小声提醒。
卡顿·莱茵眨了一眼睛,终于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深深的看了卓一凡一眼,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上了飞车。
九点四十五分,他们到达预定的地点,乘坐全透明的观景仓缓缓沉入水底,淡紫色的海水温柔的包裹住这颗透明球,在动力系统的作用下,卓一凡跟卡顿·莱茵逐渐下沉。
卓一凡抬头向上看,刚开始透过清澈的海水还能看到天空,随着观景仓下沉,光线逐渐开始变得昏暗,海水开始变成浓郁的紫黑色,四周开始出现游鱼和海草,额头上挑着一盏发光小灯笼的鱼儿好奇的围着观景仓打转,不知道这个奇形怪状的邻居是个什么东西。
卓一凡跟它对视,眼神中同样闪烁着好奇而欣喜的微光,他一直向往到处旅游,能见识到未见过的风景,领略星海的神奇,这些能够发光的鱼儿,就是风景,就是神奇。
它们打量着他,他也在欣赏着它们,心内开始渐渐滋生一种平静安详。
再往下,连鱼儿也没有了,缔结婚约上用的观景舱是特制的,里头没有任何照明装置,而现在他们所处的深度,连阳光都无法到达,卓一凡的眼力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他什么都看不见,内心开始焦躁不安。
这些躁动的情绪很容易理解,任何人处于全封闭的黑暗空间中,都会滋生这样的情绪,这很正常,卓一凡自然有方法应对:比如,只要进行简单的情感屏蔽,这种情绪会自然消除。
可是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使用的时候,一直握着他的手的卡顿·莱茵一用力,他脚下不稳,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哨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答应我,以后尽量不要再用那种方法,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
“情感摒弃法,不是吗?”卡顿·莱茵稍稍推离,灼热的呼吸从斜上方喷到他脸上,认真道:“我爱上的,是全部的你,自然会了解全部的你。”
还没等感动的情绪涌起,卡顿·莱茵已经继续道:“而且,我爱上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你,而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句话很真切,但是仍旧有些直接到伤人,而伤人的背后,又是□□裸、热腾腾,毫不掩饰的一颗真心。
卓一凡张口欲言,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能表达此刻塞满心房的情绪,良久,他踮起脚尖,顺着气息传来的方位,在卡顿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下就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火星,顿时引发了燎原大火,卓一凡的后脑勺被摁住,轻轻一碰的嘴唇未离开便又被摁回,哨兵凶狠霸道的侵占每一寸空间,扫荡所有的甜蜜津液,借以表达胸中的喜悦和汹涌澎湃的情感。
可能是因为这地方太过私密,连光线都无法到达,又或者因为二人情感浓稠黏腻到了一定程度,就像两人共同培育的一个果子,终于显露出金黄色泽,散发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卓一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推拒的举动,而是,开始分泌出情动的信息素。
浓郁的桔梗花香味让卡顿·莱茵熏染欲醉,手下的动作却愈发急切。
可是,就在他的手覆盖上那颗冰凉的红宝石的时候,他敏锐的感到,脚下地板传来的压力骤增,观景舱开始缓缓上升!
居然在这个时候!
“该死!”哨兵恶狠狠地咒骂出声,恋恋不舍的收回差点弄乱礼服的手指,规规矩矩的放到少年的腰间,在那双柔软的唇舌的反复流连,直到第一缕光线照到少年脸上,他才强迫自己离开。
看一眼少年迷离的眼眸和绯红的脸色,他贪婪的又轻啄一口,然后将少年的脑袋压在胸膛上,仰头恶狠狠地看着上方。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操控的……”
第89章 你来捣乱的?
从本质上来说,卓一凡还是相当保守的一个人。
所以当观景舱缓缓上升,明亮的光线充斥四周,卓一凡从那种迷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就立刻规规矩矩的站好,再也不肯跟哨兵有除了手部之外的任何部位的肌肤接触。
祭祀仪式,轮船横渡,徒步行走,这些仪式都是两个人共同完成,而且只有两人,虽然知道肯定有无数双眼睛通过光幕在注视着他们,但是表面上,仍旧只有他们二人。
所以一切都要靠二人心中的虔诚和信念,才能一丝不苟的完成复杂而繁琐的仪式,在星空与大海的注视下,从深海、原野、祭坛走回人间,说出最后的誓言,接受亲友的祝福。
他们缓步前行,路途不远,但也不近,卓一凡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卡顿·莱茵看见了,就走到他的前方蹲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从刚刚祭拜四种元素开始,卓一凡就敏锐的发现,跟卡顿·莱茵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举一动之间,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是心意却自然在心底显现。
于是,他自然的趴伏了上去,卡顿·莱茵背起他,继续前行。
前方人声鼎沸,数千平的草地被修建成整齐干净的形状,摆列了许多材质名贵的桌椅,上头铺着华美丝绸的桌布,纯银带花纹的餐具一丝不苟的摆开,一些都已经就绪,只差最终的主角登场。
卡顿·莱茵背着卓一凡走到草地边沿,将卓一凡放到红毯之上,低头看到他黑色的礼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点褐色的泥土,就自然而然的蹲下身,拿出手绢帮他擦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缔结婚约的最后场地,婚约的一方肯俯下身体作出这样的举动,落在宾客眼中,自然意味不同。许多人善意的笑了,还有许多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意味,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些冷冷的嘲讽。
卓一凡并没有躲避卡顿·莱茵这样的举动,很自然的承受了,待他直起身后,就又伸出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音乐声响起,他们手牵着手,踩着红毯往前走。
在最前方,有一个用艳丽的鲜花和贝壳编织的花墙,墙下方,同样铺满红毯的高台上,有身着厚重精美制服的证婚人手持一块布满裂纹的龟甲等待。
证婚人年纪很大了,须发在岁月的风霜浸染下,早已变为白雪一般的颜色,他叫亚当·莱茵,在十数年前,就成为了金荆棘家族辈分最高的人。
按照规矩,金荆棘家族后辈的一切嫁娶礼仪,都要由辈分最高的老人担任证婚人。
所以,十数年来,亚当·莱茵不知道为多少年轻人担任过证婚人,这工作做的是熟的不能再熟,所以他平静和蔼的微笑着,看着这对新人手牵着手从红毯上走过,走到他面前。
龟甲的分量有些重,亚当已经很老了,他拿着有些吃力,于是他偷了个巧,半抱在怀中。
此刻,新人到了面前,他无法再取巧,只好握住龟甲的一端,平直递过去,龟甲便悬在空中,这样是最标准轨迹的姿势,但是对老人手腕的力量消耗很大,他布满褐色老人斑的、枯枝般的手指便有些微微的颤抖。
按道理,缔结婚约的双方要各自伸出一只手,放到龟甲上,然后再继续誓词的部分,亚当心里有些微苦的想,等他们的手搭上来之后,龟甲的分量会更重,不知道这次婚约之后,手腕又要疼几天。
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二人将手放到龟甲上,然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暗暗赞许。
果然是家住之子,下一代金荆棘家族的继承人,果然处处都要更加优秀一些,连他无力支撑龟甲这样的小事都一眼就看了出来,然后在把手放在龟甲上的时候,就选择了偏下一些的位置,那里刚好可以用力,看上去是放在上面的,实际上却承托起了整个龟甲的分量。
轻咳一声,亚当·莱茵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庄重的开始询问:“卡顿·莱茵先生,你愿意在星空和大海的见证下,与你面前的这个人结为伴侣,爱护他、尊重他、安慰他、就像爱你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成功或失败,都始终不离不弃,直至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卡顿·莱茵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温柔入水,声音却郑重到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真心:“我长久以来的奋斗就是为了这样的目标,所以,我愿意。”
亚当·莱茵点点头,转向卓一凡,同样询问了一遍这句话:“那么卓一凡先生,你是否愿意在星空和大海的见证下,与你面前的这个人结为伴侣,爱护他、尊重他、安慰他、就像爱你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成功或失败,都始终不离不弃,直至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卓一凡看了卡顿·莱茵一眼,前世今生的经历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如果说自己重生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将军精神平静,灵魂安宁,平安康健,那么有什么事情,他不愿意为他做呢?更何况,能够得到将军的爱意,能够被他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这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