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一脸牙疼地把滔滔不绝的冯安从蒋峰身上扯下来,边拖走边冲蒋峰抱歉地说:
“唉,虽然这小子说话太飘,经不起推敲,但咱们的意思是一样的,看在曾经同为城主办事的份上,您尽量拖延点时间,如果真找到城主尸体,我们也就认了。但这样不明不白的,真让人有点不甘心!”
蒋峰把两人送出院子,走回幕西山身边。
正午的光芒包裹在幕西山身上,没有披斗篷的男人并不像往日那般,总像一片移动的黑影,阳光勾勒出幕西山的轮廓,从脸部到身体的线条,背后的阴影,脸上的坦荡光明。
“您是被人爱戴的。”蒋峰如此感叹。
幕西山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毫无目的笑容,微碧的双目亮如灿阳……因为愉悦,所以开心。因为感动,所以坚定,轻声道:“……我知道。”
那笑容闪花了蒋峰的眼,蒋峰想要移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驻在幕西山脸上。
蒋麒久等不到蒋峰回来,走到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的弟弟,在对那个小骗子发花痴。
“蒋峰,我有话要跟他说。”蒋麒的声音硬生生扯开蒋峰的目光,回头看到兄长站在门边,蒋峰心中一紧,因为蒋麒的目光太过于不善,和阴沉。蒋峰生怕蒋麒再说出什么口不择言的话,诋毁幕西山,遂对幕西山说:
“城主,我们已经找到高参的软肋了。”
幕西山顺着蒋峰的视线看到板着脸的蒋麒,眉头一皱,心中下意识产生反感,却还是跟着蒋峰走了过去。
几人进了屋,幕西山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蒋麒在主位上坐下,才用不轻不重的语气地回道:“你已经连坐下说话的礼貌都没有了吗?”
幕西山冷眼看着蒋麒,烦躁的情绪开始滋生,他曾经生活宫廷,与主人同起同坐才是不敬,并不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当然,想到现在身份变了,幕西山没有争辩,在一旁坐下。
蒋峰看两人气氛紧绷,解围道,“是苏韵,高参的软肋是她。”
幕西山看着蒋峰,等待解惑。方才的笑容还在蒋峰脑中挥之不去,又被这样直视,让蒋峰难以坦荡地回视,蒋麒脸一黑,看不过眼地出声解释:
“今早散播了我造访基地后,所有高层都诚惶诚恐地赶来,鉴于我的地位,他们知无不言,让我从看上去无关紧要的消息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比如:高参爱慕苏韵,苏韵因早衰症命不久矣,云贵基地正在研究一种药剂,能优化基因。”
所以很可能是云贵基地利用药剂要挟高参为其效力,而高参或许既想用药剂救苏韵的命,也想获得权力摆脱云贵基地,和苏韵在一起……幕西山正想着,蒋麒又不假辞色地沉声道:
“种种信息,都不是那么难以获得,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都被忽略,让我对你们的智商深深怀疑……到底是怎样懵懂地长大。人的交集,就像蛛网,各有各的规则,下层职员最起码可以选择附庸,但是作为上层管理,如果理不清条条道道,就只会被网缠死!”
幕西山闻言冷下脸,抿起嘴巴,虽然被蒋麒点醒,但这种语气实在无法让听者心平气和。
比起不能确定“伴侣”关系的幕西山,蒋麒对重要的弟弟更加不留情面:
“蒋峰!听你的意思,我派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高参的事,可你交给我的答卷只是:‘机密,难以探寻’,但是找不到通道,难道没有小道吗?不是机密才有价值,闲言碎语的辛密同样有用,你要学会,利用身边每一个能利用的——人、事、物。”
蒋麒说完,让蒋峰下去,留下幕西山独处。
蒋峰担忧蒋麒再说出什么难听话来,踌躇着不肯离开,蒋麒脸色微沉,有点堵心地说:“为了一个外人,你连自己兄弟都不信任吗?”
蒋峰表情尴尬,仍然没有挪动步伐,幕西山看见蒋麒身上的金气又开始泄出黑色,回头命令蒋峰:
“下去吧。”
蒋峰这才满怀忧心地弯腰离开,还留下一句:“无论听到什么话,您都不要往心里去。”
“呵。”蒋麒弯动嘴角,语气嘲讽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能让一个唯命是听的弟弟,变成别人腿边邀宠的猎犬。”
幕西山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用平静的,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问:
“你既然如此反感我,为什么要替我寻找线索?”
“你问出了重点。”蒋麒说,“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蒋麒从座位上起身,踱步走到幕西山面前,弯腰俯视着幕西山的脸,与那双毫不畏惧的双眼对视。
“既是我刚刚说了些并不和善的言辞,但我相信,我原本并非如此刻薄的人,原本我帮你是为了抵消我言辞的不当之处。”
幕西山的鼻腔里差点泄出冷哼,但他最终只是冷着脸,等着蒋麒接下来的自我开脱。
蒋麒的鼻息喷在幕西山的头顶,他向幕西山逼近,进到四目相对看不清彼此的脸,然后侧头,在幕西山耳边说:“但我发现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无法克制地想要说出同样的言辞,所以……这并不是我的错。”
“难道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幕西山感到可笑。
蒋麒却一脸认真,甚至严肃地肯定道:“确实如此。”
“强盗逻辑!”幕西山猛然推开蒋麒,转身就走,蒋麒上前想拽住幕西山的衣领,却被敏捷地躲开,幕西山出门后,再次反身合紧门,隔着门边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蒋麒抚摸着再次被撞到的鼻子,沉默一下,“……我会继续帮你。”
门板阻隔了幕西山的脸,也让音量减弱,但蒋麒话语的威力,还是直至刺破幕西山的脾气,因为蒋麒说了下面一番话:
“在我还没想起更多信息前,我不想我们的‘婚姻关系’因为我的‘不全面’,和你一意孤行的‘任性’破裂,哪怕它可有可无,也应该是由我来决定,在我恢复记忆之后。”
“……你想多了。”幕西山的声音隔着门边传来。
蒋麒继续道:“我的想法,无需你的质疑。从你不断左右我的情绪,迫使我做出有违常理,有违本心与原则的情况来看……我可能并没有想多。”
蒋麒等了许久,发现门外太多安静,他打开门,却发现眼前空空一。
幕西山早已离开。
视线下移,地上放着一双被遗弃的鞋子,幕西山为了防止他的纠缠,已经光着脚悄然离开。
…………
这天的下午,幕西山没有再出门,翻阅着从蒋峰那里拿来的嫌疑人名单,和背景资料。脑中却时不时走神,想到蒋麒对他的指控,就让幕西山眼神变冷,“婚姻”疑虑就让蒋麒像个被害妄想症一样莫名其妙,真为他未来的婚姻对象感到悲哀。
但除开这一点,他不得不认同蒋麒的领导力,虽然同时伴随着血气逆行的症状。
压下不满,幕西山冷静地思索……他不断地尝试,模仿,抒发自己的意志,但这些只是正义的手段,而职权之下,不仅要维持正面的形象,还要面对来自背后的阴影,当他的能产生的利益越来越大,他要怎样去化解更多的危机——那些被利益牵扯的的势力会像水蛭一样,贪婪地想从他身上吸掉更多的血。
推出产品造福基地不难实现,难得是要怎样预防那些即将围绕他铺开的巨网。
方法有二,一是:自身强大,一力抗压。二是:寻找靠山,借力打力。
前者还有一段距离,后者,想到北方唯一可以依靠的势力的领导人,幕西山皱起眉头,这时他突然感到腰部的魔法波动,拆开腰带取出圣书,这才想起自脱险以后,还没有一页没有翻阅,加上这次新的内容,不知道写了什么?
翻开最新内容:《四:第一家庭》
〖某一天,在相隔千里,第一家庭的四位人物在一无所知中相遇,他们的命运,也由此牵连。〗
想到出现魔法波动时是他与蒋麒见面,幕西山难以置信,又带点侥幸地问:“我记得盘龙基地到隔离区应该只有几百里,所以那四个人中,应该不包括我,你说对吗?”
〖修饰的夸张说法,确实不包括您。〗
幕西山放下心来,问道:“那是谁?”
〖蒋麒陛下,蒋容亲王,蒋峰亲王,与王后幕西山。〗
幕西山惊得张开嘴,没能明白圣书的意思,但当他翻开刚才刷新的内容后,就明白了圣书的话:
《五:神使的效忠》
〖某一刻,神使在准找可以投靠的势力,选定了北方第一基地,从此与开国君主结下不解之缘,辅佐其开创伟业。〗
幕西山用艰难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也就是说……原本幕西山,和‘神使’是两个人,但是我成了幕西山,而幕西山是原本的王后……所以我就变成倒霉的替罪羊?!”
〖您的问题超出圣书的范围,很抱歉无法解答。〗
“不需要解答。”幕西山合上书,决定从此把圣书束之高阁,心中冷笑着……别说是结为伴侣,他连效忠都无法办到!
在幕西山被未来的“可能性”打击时,后院传来一个消息:
高参向苏韵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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