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蜀山亏大了……
鬼车眼见十畏网现身,十八只眼睛忽然现出悲哀绝望之色。他如困兽一样最后一次挣扎,主人连忙带着我后撤,琅琊真人也抽身而出。那些火焰撞在十畏网上就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无法穿破分毫。
想来这鬼车也是倒霉,若不是天陷阵启动太快,只差一点点就可以从这个塔里出去了。
说起天陷阵,肾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们把天陷阵撤了?
可如果没了天陷阵,藕女岂不是可以通过五十层这里玉虚阵被鬼车撞出的漏洞顺义出去了么?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还有个总是诡异地微笑着的小人偶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打来打去的……我连忙到处寻找,却在乔嘉树怀里看见了她。
糟了!
果然嘴角仍然染血的乔嘉树对着我……对着主人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本应是邪恶,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哀伤的笑容。
下一瞬,我们只来得及看到乔嘉树和藕女在鬼车前一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十畏网迅速向中间收拢。
但是什么也没有抓到。十畏网缩回成一个圆球的样子。
肾虚愣了。
“鬼车呢?!”
功亏一篑,主人和琅琊真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于是我们很快从镇命塔出去了。由于五十层以下的妖物都没有那么棘手,所以所有达到第三候腾云境界的人都已经在下层做清理和结界的修补工作了。也不知道进塔多久,一路上听肾虚真人说,是龙渊丹朱他们知道我们进入镇命塔出了意外,被天陷阵困在里面,于是跑去找到了正打算启程回辟邪宫的宫主求救。宫主强硬要求打开镇命塔,肾虚自己也觉得一直用天陷阵困着冲破玉虚阵的鬼车不是办法,于是提出请出十畏网的办法。掌教真人最后被肾虚和清源真人的劝说下同意了,这才撤了天陷阵,让肾虚和宫主进来。
问题是现在不仅浪费了十畏网一次使用机会,还把鬼车和藕女给弄丢了。这可是蜀山自镇命塔建成以来第一次发生妖怪逃跑的情况。这次蜀山的脸丢大了。
肾虚真人一路上都在嘀咕,不知道掌教真人会发多大的火气。主人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这一次的闯入事件恐怕是早有预谋酝酿多时。只怪我们太大意了。”而跟肾虚真人一起闯祸的辟邪宫主却一路心情大好,先是把之前扔出去的衣服穿回身上,然后就跟在主人身后一会儿抓抓主人头发,一会儿拉拉主人衣袖,美其名曰是要检查主人是否受伤。但是你检查别人受伤需要摸别人屁股吗?于是我一生气就在那只贼手上用力咬了一口。
辟邪宫主猛地缩回手,可怜巴巴看着主人,”你的剑怎么还咬人啊?“主人淡定回答,“鸦九咬得不是人。”
后来到了外面,掌教真人听说鬼车逃走了以后,一口气差点背过去。旁边的侍童赶紧给他端茶拍背顺气,肾虚也赶紧在一旁扇扇子。掌教真人把肾虚骂了个狗血淋头,很显然是把对辟邪宫主的气也撒在了可怜的肾虚身上。
但自始至终,琅琊真人都没说话。主人也神色凝重。
半晌,主人开口道,“这次的事,大家都有责任。不过我想,这一次的闯塔事件并非偶然。塔内层与层之间的封印,很可能在闯入者进入前就被破解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这话的意思很显然,蜀山有内鬼。
但是镇命塔一直是琅琊真人镇守的。他将自身元神与整座塔合二为一,塔内有任何动静他都应该知道才是。
所有人都看向琅琊真人。而琅琊真人却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说:“这次的事是我失责,我愿意接受调查。”
如果镇命塔只有他能接触,那么琅琊真人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虽然我总觉得不可能是他。因为他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做得这么明显。
主人也说,“此事应该与师兄无关,因为这一切做得太明显了,倒像是故意栽赃。”
但不论如何,一番调查是跑不掉的了。
后来听说琅琊真人被暂时软禁,蜀山上下忙着修补镇命塔,调查闯入的始末。不过这些都跟我这把剑没多大关系,于是我又被放回剑阁了。丹朱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没死啊?
第10章 剑魔 (1)
我把见到乔嘉树的事跟其他剑一说,众剑便都炸毛了。
破军气得剑气四射,窗户纸都被他给划烂了。丹朱也狠狠地咬牙切齿,“他不是都死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缠着主人?!”
白璃也愤愤不平,“就是啊!他把主人害得消沉了那么多年,还有脸回来!”
“主人遇到他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就是啊!想当初主人多么潇洒风流,要不是他主人也不会变成宅男!”
众剑纷纷表达自己对主人旧情人的羡慕嫉妒恨。我拍了拍龙渊的剑台,“好了别吵了,难道你们没听出来重点吗?!”
破军竟然还在那傻乎乎地问,“重点不就是主人旧情人回来了么?”
我翻了个白眼,“他当初可是被九尾狐咬死的!死无全尸啊!怎么可能突然完好无损了?!而且他在塔里可是要杀了主人的,而且还能变成一只大青蟒!”
丹朱耸耸肩,“说不定他本来就是个蛇妖。”
“……就算主人当初还没有达到第五境界,也不至于分辨不出来人和妖啊。而且我也很确定,乔嘉树绝对是个人,因为妖可没有他那么绿茶的…”我对我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自信。
一直立在一旁沉默着的龙渊忽然说了句,“或许,是转生术。”
我们所有剑的脑袋刷地一下转向他,几乎是同时问:“神马是转生术?!”
龙渊剑眉微蹙,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只是听主人邱暮霜提起过,说是九黎有一种邪术,可以将死人的命魂转移到活物身上去。复活后的死人可能是人,也可能变成动物或者妖怪。”
破军尽职尽责地提醒,“邱暮霜是你的前主人,主人才是你的现主人。”
“那个不是重点啦!”我把破军的脸按到一边去,凑到龙渊旁边,“那复活了以后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龙渊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按理说人已经死了,就算他再复活,生命的连续性已经被打断了,再活过来的是不是之前那个人,谁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他从人变成蛇妖了呢。”丹朱用他那孔雀扇子顶着下颚想着,“说不定,这乔嘉树被九黎人洗脑了呢?不然他怎么会对主人下杀手?”
九黎最近确实不太平。我们剑灵虽然深居简出,也听那些侍女提起九黎出了个厉害的妖皇,据说实力堪比洪荒时期的大魔神蚩尤,扬言要踏平中原,另天下妖魔鬼怪不再受人之压迫,以至于九黎附近居中的人纷纷逃离避难。这一次镇命塔被破坏,鬼车被放出,难道也跟这个妖皇的崛起有关吗?
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反正也不是我这剑灵要担心的事儿,于是我们众剑达成共识,第一威胁从辟邪宫主改为乔嘉树,以后一见到马上发出红色警报,众剑就一起飞出来把人踢走。只不过那辟邪宫主也不知道走了没有,有没有继续对主人动手动脚呢?
我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决定入夜后去流霜殿一探。只盼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才好……
今夜恰好是一轮圆月,月亮显得比平常还要大些,悬挂在蜀山头顶,月色如水银泻地,四处流淌。我化成人形,飞向那一片乱雪千堆的梨树林。站在树梢上往那片宫殿里看,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是巡夜的护卫。但宫殿里所有灯都熄灭了,不见丝竹之声。
我正站在树顶上抻着脖子找辟邪宫主的踪迹,忽然感觉衣角被拽了拽。我一低头,看到一双大大的盛满月光的眼睛。
我哇地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哇”的一声惨叫,一个熊孩子摔了下去,带起梨花一片……
怎么又是这熊孩子……他咋每次都能找着我……
我冲下去,在他落地前接住了他,旋转着落到地面上。其实对于耍帅转圈这种事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转起来衣服呼啦啦的飞,梨花也刷拉拉地飘,感觉很帅很有逼格,于是还是转了两圈。
熊孩子果然被本神剑的飒爽英姿帅呆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黑羽哥哥,你好像很喜欢我家的梨树?”
我说,“这梨树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了?”
“我们家宫殿盖在这儿了,这梨树自然就是我们家的了。”
我把小混蛋放在地上,用力捏着他嫩豆腐一样的脸蛋,“这种混账逻辑是不是你那个花痴老爹交给你的?那你要在地上挖个坑再把小丁丁埋进去,难道就算你强奸了整个世界吗?”
殷扶疏立马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哇塞!黑羽哥哥你好有见地!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着,他竟然真的蹲下身用个小木棍开始挖坑了……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说心理不健全的男人是不适合生孩子的……因为生出来孩子恐怕也一样不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