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韶九渊怔了一下。
“你不是……要去喝酒？”
“……你变卦的要不要这么快！”
戚非罪低哼了一声：“早说过了，我和你不熟。”所以别随便揣测我。
韶九渊摩挲了一下手指，微笑了一下。
片刻之后，两人就坐在一家酒馆的二楼的包厢里面淡定的喝着酒。
韶九渊几乎有些迷惑了，他来找戚非罪之前就有被拒绝的打算，真正的目的大概也只是试探一下戚非罪的深浅，然而事实上就是他依旧不知道戚非罪的实力，甚至连对方的真实性格都没有摸透。
毕竟，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应该很多人都会忍不住出手的才对。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戚非罪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忍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当然不是随便说说，不仅仅是息事宁人，更多的，还有把握时机。
在愿之世界中，戚非罪没有任何后盾，他只能选择退让，同样，他也不知道那个店家背后是否有另一个势力的操纵，他只能选择退让，状似懦弱的表现总比被人忌惮来得好。况且戚非罪事实上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呆多久，估计很快就要回去的，他干嘛在这个破地方让自己平添麻烦呢。
这种计较，是戚非罪在遇到可笑的逼婚的一瞬间划过脑海的。
前世最后那几年，他还在逃亡的那几年，他不得不靠这种瞬间的选择来逃命，他的直觉是这么被锻炼出来的，在细节方面，他宁愿完美而不愿忽略。而且他这辈子胸无大志，在不需要考虑大局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就这么一点一点的从小的地方串珠成链。
戚非罪把玩着精致的酒杯，良久一笑：“您和韶伊斯是什么关系呢？”
韶九渊显然没有想到戚非罪会问及这个问题，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戚非罪见韶九渊不答，继续说道：“恐怕，不仅仅是摆在明面上的，所谓的族长与信仰之间的关系吧？”
韶九渊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良久才收起笑意，露出有些危险的浅笑：“就算如此，你又能怎么样呢？”
“没怎么。”耸了耸肩，他只是在确认，韶伊斯或者说附身韶伊斯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他破碎的记忆中的第三人。
韶伊斯的不对劲他早就看出来的，怎么着也是重生过一次的人，灵魂上的问题他前世就一直在研究，这辈子又见过那三个同样重生来的男人，那一丝不妥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不乐意去理会而已。
不过韶九渊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计划。前世最后那几年遗落的记忆是戚非罪心中一直梗着的一块东西，不弄清楚他实在不舒服。
而看韶九渊的表现，恐怕不是韶伊斯，也和韶伊斯有很大的关系。
戚非罪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他的时间还有很多，足够去追查这个问题。他转而说道：“主神界面最近因为天牙，越来越不安稳了。”
韶九渊冷笑了一声：“我的目的，恐怕韶伊斯早就告诉过你了吧？”
“这些神祗……可真是可怜啊。”戚非罪低笑，“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一个敌人。”
韶九渊的语气中透露出深重的不屑和杀意：“他们可不是真正的神，杀了也无所谓。”
“哦？”
“依托信仰而存在的家伙，怎么可能是真正的神？更不用说那些仅仅因为实力强大而被捧上神座的家伙了。”韶九渊嗤笑了一声。
“那真正的神，应该是怎样的？”
韶九渊深深地看了戚非罪一眼，换了个姿势逼近了戚非罪：“你在套我话对吧？”
戚非罪但笑不语。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韶九渊坐回去，冷笑，“反正你迟早也要知道。”
“是这样吗？”戚非罪状似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迟早都要知道？他身上称得上迟早的东西，恐怕也就只有……系统了吧？
“成神，必须要拥有成神禁锢。”
“拥有？”
“是。”韶九渊的神色变得肃穆，“成神禁锢最初被认为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任务，毕竟失去所有感情的事情几乎不可想象，也有人试图用机器人来成神，然而都失败了。”韶九渊垂眸，又一次摸索着手指，“后来，成神禁锢就成为了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任务，成神也就同样遥不可及。”
“你口中的神，听上去似乎和我理解中的并不一样。”
“当然。”韶九渊掀起眼皮看了戚非罪一眼，“我口中的神，是指‘宿主’。”
“……是吗？”戚非罪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果然和系统的主线任务扯上了关系。
“唯天栖宿之人，敢称宿主。这句话，你应该知道吧？”韶九渊的笑容中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
“当然知道。”戚非罪同样微笑起来。这种时候他不需要后退，反正他也无路可退。身在局中，无局外之人前来破局，那就只能自行寻找出路。或许占据先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也许他知道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呢？又或者，其实他的对手并不知道戚非罪到底知道些什么，所以韶九渊才来试探呢？
“宿主，是位面总法则的代言人，是法则在人间的使者。宿主无法取代总法则，但宿主也不得轻易更改，除非上一任宿主死亡。”韶九渊轻舒了口气，看到戚非罪似乎是一无所知的听得认真，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觅端担心还是为戚非罪可惜，“当琉璃冕加冕之时，就是成神禁锢开启之时。”
“就是……失去所有的感情？”戚非罪无趣的撇了撇嘴。
确实无趣。这种他前世就知道的东西，前世他在那个秘境中，看到了原原本本的关于成神的原委，不过那里面并没有提到宿主，也并没有提到失去所有感情。那似乎是另一种成神方法。
戚非罪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帮我找到一个人，不在愿之世界。”
“你说说看。”
戚非罪顿了顿，才道：“宫渐离。”
“那是谁？”
戚非罪意味深长的看着韶九渊：“局外破局之人。”
和韶九渊留下联系方式之后，两人就分开了，戚非罪在独自走回住所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他和韶九渊提到的那家伙，宫渐离。
宫渐离已经死了，这是他所知道的。因为宫渐离就是那个秘境的主人。
戚非罪知道宫渐离的身份，但他需要从另一个角度来了解宫渐离，或者说宫渐离所代表的意思。
宫渐离是上一任的宿主，他很少以真名现世，是以知晓上一任宿主的人并不多。
他就要看看这不多的人之中，有多少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更要看看，宿主这个名头，究竟意味着什么。
前世即使拥有华中区帝王的名头，也不过是占地为王，尽管实力到达了某种层级，但也依旧因为年龄和阅历的问题没有得到相应的地位，因此很多事情即使知道也未必会了如指掌。局外之人终究不如局中人对自己的处境来的清楚。
把这个问题抛给韶九渊，也是他早就想好的。
从韶伊斯的表现以及零碎的记忆中所显示出来的信息，韶九渊性格高傲桀骜不驯，更关键的是，他对于宿主这个身份的奇怪态度。
或许，把这个问题交给韶九渊，会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站在门前，戚非罪翻了翻白眼。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又会英年早逝。真是麻烦，而且他还不得不去招惹麻烦。
过了一天，主神界面天空中忽然漂浮起一个巨大的黑色月牙，遮天蔽日，让主神们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之中。
“这是怎么了？”戚非罪有些发愣。
韶伊斯静静的站在戚非罪身边，抬眸，眼含忧虑：“天牙宣战了。”
“什么？”
“天牙宣战了。”韶伊斯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戚非罪惊讶的表情，“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你……”
戚非罪挑起了眉：“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韶伊斯一瞬间露出有些不安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戚非罪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戚非罪看见那种类似于某种小动物紧张时的动作和表情，眯了眯眼，似乎挺熟悉的……暗冥？
戚非罪几乎想笑出声来，好在看在这家伙这么小心的份上，放弃了大笑的念头。啧啧，能让这家伙这么小心，不胜荣幸啊。
韶伊斯虽然不知道戚非罪在那瞬间究竟想到了什么，但总归知道对方奇怪的眼神是针对自己来的——幸亏他面对戚非罪的时候虽然没什么智商，至少理智还在就对了。
半天之后，三方会谈重新开启。
面对来势汹汹又神秘莫测的天牙，很多神祗们都愁眉苦脸，险些就想往下三位世界逃命去了。
尽管有了共同的敌人，光暗和中立三大阵营之间万年来的积怨仍旧使得这次合作的会谈僵持不下，很快就又一次的吵了起来，这次吵架的内容，莫名其妙的围绕着神碑。
“伊帕丝，我就直说了，假如用神碑的话，不是可以很快解决吗？”神色平淡的修尔珈尼亚所说的内容，却未必平淡，甚至令人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