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寂离轻声唤了一句,仿佛是害怕吵到了洛初,可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样无声无息的洛初,比云影台上的景色还要来的虚幻。
“师尊?你醒醒啊。”寂离突然惊慌起来,抓着洛初肩膀,可是无论他如何嘶吼,那双眼睛都没有再睁开。
“师尊,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寂离突然埋在洛初的胸口,小声的哭了起来,那样哀伤的模样是寂离从未有过,他爱过,恨过,怒过,怨过,却从未像这般无助过。
那双淡漠的眼睛仿佛带走了世间所有繁华,将寂离的心化作一片荒芜。
但是一切还没有结束,洛初的身体竟然逐渐变淡,变透明,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化作光点消散,就像云影台碎裂的紫色天空,那样绚烂,却又那样短暂。
自此,洛初留在世间的所有痕迹都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师尊就算死了也要离开我吗……
“师尊,我错了,我错了……”寂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往日种种浮现脑海,从第一次见面到落入魔界,从少年到青年,从单纯的依恋到情根深种……
洛初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低头,甚至是每一次皱眉都刻在了寂离脑中,组成了寂离全部的记忆,但是如今这些记忆却在逐渐坍塌,仿佛整个世界走到尽头。
“哈哈哈哈哈哈……”
寂离看着空空的双手突然笑了,双瞳的血色越来越浓,最后竟然淌下两行血泪来。
感觉到寂离周围逐渐失控的魔力,莫尽寒和步衣落脸色一变,朝着洛初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各自飞身离去。洛初的仇,总有一天他会报的。
天空全是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只要一接近就会被撕碎,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炽热的岩浆,将万里的生机灼灭。
魔族死伤严重,只是短短瞬间就达到十万余,各处传来的惨叫声汇成了一首葬魂曲,在天空久久回荡,带着一股哀到极致的癫狂。直到许多年后也未消散,听到的人都失了心智,后来这处地界被称为葬魂原。
此时寂离一身黑袍立在毁灭中心,神色疯狂,满头墨发迅速变长,直自脚踝,在烈焰中纷乱飞舞却未灼断一丝一毫。
寂离的血瞳中逐渐出现一点黑色,随后这黑点逐渐变大,形成一个黑色漩涡印在那血瞳中心,看起来就如同重瞳一般。
眉心的暗纹也再次变换,逐渐形成一道诡异的印记,形状就像一张墓碑,散发出浓浓的死寂之气,这是寂氏皇族的传承图腾。
寂族,寂族,寂灭之族。
寂氏一族不被天地认同,所以每代只有一人,且都要经历九死一生,心如死灰,方才能觉醒血脉。
这是至强的一族,也是至哀的一族。
寂离很早就觉醒了炎魔族血脉,却迟迟无法觉醒皇族血脉,原来竟是此般缘由。
“不恋尘世浮华,不写红尘纷扰,不叹世道苍凉,不惹情思哀怨……师尊,我说的可对?”
寂离的重瞳望了天空一眼,好似在透过他看什么人,许久之后,寂离闭上双目,再睁开时已经了无情绪。
许多年后有人问起寂离那一瞬间闭眼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寂离只是摇了摇头,直到洛初也问起,他才露出一丝怀念,答曰:“轮回”。
※※※
在光脑的声音落下之后,洛初只感觉身体虚弱非常,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这种感觉根本不是灵魂脱离该有的。
直到看到自己的身体真的消散了,洛初才露出一丝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无法脱离,强行脱离损伤灵魂。】
“难道我要带着这具身体回第五空间?”
【是的】
“……”
若是带着这具身体回去,那我本来的身体怎么办?洛初有些忧虑,但也知道现在解决不了,只能回第五空间从长计议。
“返回第五空间。”
【是】
光脑上投出与那日送走1337一般无二的光柱,随后洛初的意识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空旷的接引大厅满是漂浮的光幕,光幕上显示着各类数据,各类高端仪器有序的运行着,偶尔发出一声电子提示音,但是齐家的那些研究人员都不见了踪影,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洛初一个人。
洛初从接引口出来,没有见到本该有的接引者,心底闪过几丝疑惑,但是很快,这些疑惑就变成了惊骇,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层层光幕之外,一个白色西服的男子站在一台显示仪器前,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正在键盘上飞速移动,好似在操作着什么,听到洛初的脚步声,那白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露出和洛初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回来,洛初。”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朝洛初伸出了右手。
“你是谁?”洛初神色平静的看着男子,丝毫没有因为男子表现出的无害放松戒备。
换做其他人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想必无法做到平静以对。
洛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面前这具身体就是自己本来的身体,难道自己灵魂无法脱离的原因就是因为身体被占了?
他在齐家地位很高,有很大的权利,他的身体一定是保存的最好的,就算是齐峰想动也不可能,否则他不会安心去云界执行任务。
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却被其他灵魂占据,难道是齐家出了什么意外?
洛初猜测的确实没错,齐家出了很大的意外,现在的齐家甚至已经易主了,而新主人就是他面前这位男子。
“洛少爷可取到了定界石?”男子没有回答洛初的话,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没有”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洛初也就回答了。
“寂离现在如何?”男子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定界石的下落,手指随意按下键盘上几个键。
“你……你是清郁?”
“正是”
听到清郁承认,洛初面色微变,他从男子身上感觉到的熟悉波动竟是来源于清郁,所以他现在是和清郁互换了灵魂?
难道在他进入清郁身体的时候,清郁的灵魂没有沉睡,反而来了第五空间?
“你什么时候进入我身体的?”
“自然是你刚到云界的时候,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一睁开眼就到了这个地方,还了解了那般多的事。”
洛初知道,清郁指的应该就是寂离的身份和他最后的结果,一个人如果突然知道了自己竟然有这般凄惨的结果,想必不会觉得有多愉悦。
“灵魂互换这种情况在第五空间从来没有出现过。”洛初皱了皱眉,觉得面前的状况有些棘手。
“若是一般人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你我……,你不是一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吗?”
“你我的相似度太高,确实匪夷所思。”
清郁扫了一眼光幕,看上面的进度条开始启动,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看向洛初。
“你我可不是相似,我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什么?”就算是一向沉稳的洛初,此时也觉得有些惊骇。
“不知洛少爷可听过一体双魂?”
原来洛初出生时身体里就同时有两个灵魂,洛初是主魂,清郁是副魂。
因为主魂的魂力太强大,副魂虽然独立,却根本没有身体的控制权,所以这具身体一直是洛初在掌控,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妥。
后来洛初偶然了万灵宗的宗主天衍真人,天衍真人观洛初天赋出众,心性纯善,是个修真的好苗子,特地将其收为关门弟子,与莫尽寒成为师兄弟。
洛初天赋确实出众,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元婴期,当时在修真界只有莫尽寒能与之比肩。
但是到了元婴期后洛初突然就发现修为无法寸进,虽然他隐隐猜到了是体内双魂的缘故,但是也不好与人提起,只得自己查找解决办法,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洛初一闭关就是百年。
闭关期间洛初尝试了诸多办法,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实行的办法,那就是找一名八字相合,但是刚出生就死亡的婴儿,作为容器,将副魂的灵魂过渡过去,然后副魂就可以独自成长了。
洛初将这件事与副魂说了,副魂当时也觉得好,但是他心底却是不愿这般做的,因为副魂觉得那婴儿的资质必是比不上洛初这具身体的,以后他若是想要修仙难上加难。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出生就被锁在了身体里的,每日只能待在一处阴暗的空间的缘故,副魂的性格逐渐变得很阴毒。
虽然洛初从未想过灭杀他,但他还是时刻担心着洛初会为了修仙对他不利。
因为自身的身不由己,导致副魂对实力的追求和长生的渴望十分强烈,而只要得到洛初这具躯体,这些愿望他就都可以实现了。
在洛初准备好一切后,在闭关处布了阵法,打算进行移魂秘法,本来一切进行的天衣无缝。
但是移魂秘法属于禁法,乃逆天而行,洛初遇上了强烈的天劫,渡过天劫之后,洛初就处在了虚弱的阶段,副魂就在这时候暴起发难,反客为主,将洛初的魂魄封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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