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就是老怪物的愿望。
最开始两年,沈其还没有还手之力。最危险的一次沈波亲眼看着他被人按进了水池里,奋力挣扎,沈波躲在暗处,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跳下了水池,把沈其拖了上来,使劲按压,迫他吐出水来。
沈其醒过来,眼睛里怔怔的,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半晌才慢慢坐起来,咳嗽了好一阵子,说:“沈波。”
沈波心跳得飞快,手指隐隐发抖。
该说什么呢?他又会说什么呢?
沈其转过脸来,低声道:“太可惜了,你该抓住这个机会的。”
沈波嘴唇动了动。
结盟的计划,惺惺作态的哭诉,什么也无法说出来。所有一切都化成了空白的思绪,那一刻沈波突然鼻子泛酸,不是伪装,几欲落泪。比任何人都隐忍着,比任何人都暗暗的忍耐着,以为不会被知道的他,却被这么轻易的,从里到外的看透了。
并不觉得感动。
是恐惧、狂喜、源于骨子里同样的东西,还是和老怪物身上流淌的,令人厌恶的血缘和卑劣?
不会有人再这么靠近他了。
近得就像用手指触摸心脏一样,轻轻揉捏着血管布满的心脏,生出生死之间的狂喜和恐慌,却又无可避免的沉迷和盲目在这种强大的压迫感下。
沈其抿着嘴唇,微微笑了笑。湿润的黑发落在那双明亮冰冷的眼睛里,锐利的让人沉迷沦陷。沈波突然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从骨子里开始冰冷,连一丝话也说不出。
事后所有人都说是意外,是六少不小心失足掉落水池里,连沈其也说是意外,无人在意他脖子上的淤青。过了两天沈历也失足,却因为抓不住证据,就像之前那样,抓住了证据也是毫无用处的,沈老爷子对此喜闻乐见。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沈波就明白了。
只有忍耐。
只有等待。
等待沈其把其他人一个一个扫除,然后,等待那或许永远不会出现地破绽和机会。
其他人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没有人比沈波明白得更早,从那一天开始的沈波就怀着炽热的*和野心沉寂着,以至于后来一成年就逃出沈家,远走高飞的举动,最终骗过了其他任何人。
除了kevin。
“你知道么?”kevin说:“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虚伪,倒也虚伪得很有趣。”
kevin包养了他,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提出了各取所需的交易。结果,却拒绝了求婚,理由是沈波年轻不再,不适合她热爱少年的口味,沈波哭笑不得,反正结婚的对象有的是,倒也不必纠缠。
然而,为什么会觉得越来越寂寞的理由,大概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知道沈其结婚,也是个偶然。
无数的偶然才会成为必然。对于沈波来说,这是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稻草。
不过,会和那么愚蠢的女人结婚,倒是有趣。沈其对于妻子的保护倒是超出他的预料,该怎么说呢,沈波总觉得幼年时身处狼群之中的沈其,如今也变得天真起来。
他依然很小心。
小心的进行着学术研究,小心的安排了棋子注意沈其的动向,然后,在出乎意料的瞬间,飞快下了一招棋子。
那个愚蠢的女人,果然轻易如同其他人一样陷入了对沈其的迷恋和狂热之中。太过狂热的感情驱逐了为数不多的理智,加上些许推波助澜,一切顺理成章。对于这枚棋子能否管用,沈波总觉得如同大海捞针一样,一想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就觉得窒息得无法呼吸。
沈其啊……果然还是有弱点的吧。
直到听到死讯的那一刻,还觉得后怕,不可思议的战栗着,久久不能言语。
然而沈波已经安全了。
流着同样的血的人,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事实如果沈其早一些意识到,死的也许就是他吧。
三十岁的沈波从噩梦中惊醒,怔怔的看着被暗淡的灯光照亮的天花板,微弱的勾起了嘴角。
美艳依旧的女人,坐在酒店的落地窗边喝酒。
“吵醒你了?”她挑了挑眉。
沈波揉了揉太阳穴,露出和少年时代一样的略微困扰的表情,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贴在她还不明显的小腹上:“啊。被小公主吵醒了呢。”
kevin哭笑不得的把他的脑袋推开。
“结婚吧。”他说。
“不要。”kevin撇过脸:“想要孩子找别的女人生啊。”
“不要,生一个就好,我才不要小公主受委屈呢~小公主出生后我就去结扎。”沈波有些哀怨的说:“被妈妈嫌弃的话,爸爸也不要活了。”
——end
☆、part84
九月二十七日,夜。
距离那场谈之色变的可怕事故,还有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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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人来说,似乎再美好的梦境,都无法撼动窗外沉黑如铁的夜色,细微的寒意正暗暗凝结成美丽纯净的白色的痕迹,为即将到来的深秋敷上冷峻的霜寒。
不知不觉之中攀上青绿叶尖的黄,蜷缩在暗夜的叹息声中微微颤抖。高悬于山脉之上的夜空的残月裹上了混沌的面纱,寂静的隐藏在乌云的护佑之下。而这片暗色的大地之上疾行之风回荡于高山之涧、逡巡于丛林之密,以凛冽的脚步高傲的驻足于秋之霜落的村庄。
五番队的队室,灯光倏然熄灭了。
宇智波凰关上门离开,神色疲倦。其他队员早就离开了,警务部队对于队长的行动没有太严格的规定,独立拥有了实验室和办公室之后,只要是重要的药物研究和医疗忍术的开发,她就会留在这里,直到深更半夜才离开。
走出警务部队的大楼,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冷的打了个寒战,宇智波凰抱了抱手臂,连吸了几口气,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忍者的装束虽然在战场上极尽效用,对于御寒却没什么帮助。
所居住的公寓在浅草街,就算特意加快步伐,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用腰间忍具包里的钥匙打开门,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突然侵入陌生的气息。那人相当的聪明,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举起双手做出毫无敌意的姿势,低声道:“宇智波凰小姐。”
宇智波凰怔住了。
虽然保持着提防的态度,她还是挑了挑眉,低声道:“四代目大人,深夜拜访,究竟有何贵干?”
波风皆人神色焦急,嘴唇微微动了动,宇智波凰心知肚明,眼底自然浮现鲜红的勾玉,凝视着嘴唇细微的颤动,脸色骤变。
“大致就是如此,不介意的话……”他说。
“请不要这么说。”宇智波凰沉声道:“事急从权,立刻动身吧。”
一瞬间的目眩神迷之后,脚下似乎稳稳的踩住了平稳的地面。宇智波凰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眨了眨眼睛,所谓的空间忍术,还是第一次领教。
——看上去是简单的房间,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中央的榻榻米上铺着床褥,躺在上面的男人,不是银是谁?
“请为他治疗吧。”波风皆人忧虑的说,宇智波凰一瞬间就恢复了清醒,摒除杂念,走过去在银的身边跪下。她轻轻掀开了勉强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比之前更加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触目惊心的猩红染红了白色的里衣。
是外伤。有的是忍术造成的伤口,也有苦无和起爆符造成的物理攻击手段,宇智波凰的心不断往下沉。以她多年医疗忍者的经验来看,自然不难认出其他家族特别的忍术造成的伤口:油女家的虫术,犬冢一族的咬痕,还有一些看来再清楚不过的毒素发作的痕迹 ……
波风皆人在治疗开始之时,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他是临时被人从家里叫出来的。
连知道这些事,也是非常仓促的情况下。
玖辛奈虽然没有多问什么,脸色却相当忧虑。想到这个时候还是回家更好一点,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妻子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平静假象,倒不如还是顺应本心的留在这里比较好。
“四代目大人。”
宇智波海里往房间里看了看,一板一眼的说道:“这里有凰照料,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来坐一坐怎样?”
宇智波海里噎住了。
“不要那么紧张嘛,”波风皆人自己先坐下来,拂了拂地板上的灰,一派纯然的温和:“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你也是吧,既然要一起守在这里……啊,对了,止水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宇智波海里硬邦邦的站在那里,眼底涌动着冷意:“所以,他先走了。”
波风皆人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叹了口气。
“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宇智波海里冷冷道:“我就是故意让他愧疚担心难过,只要银醒过来,一定会对那小子说‘不是他的错,不关他的事’之类有的没的,连自己都快死了,结果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其他人,我能擅作主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了。”
看起来,这个年轻人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加亲近银呢。故意让止水先回去也是如此,毕竟消息的来源是止水,照那个孩子的性格,也会相当自责和内疚吧。
“坐下来说话,我可不想一直仰着头,脖子很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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