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却没应声,她是好心,可自己凭什么这么退了?
倒是一直坐在对面的江九帆,自从韩宇进来后,就忍不住的去看他。他瞧着这孩子刚刚脸色尚可,这一会儿,这主仆三又跟青蛙似得鼓了起来,却不知道这是又为何生气了?他纵然刚才拂袖而去,但终究念着跟韩三乌,叹口气,分了丝心神在韩宇身上。
这时候,却听见外面有童子报,“凝翠宫宫主施慕青到。”
顿时,刚刚还喧嚣的正阳堂,一下子静了下来。随后,就有一人起立,紧接着,整个正阳堂中坐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整个大堂一下子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显然,没人会料到施慕青会来——她跟韩三乌可是出了名的不对头。
同时,又有不少人的目光看向了韩宇和江九帆,韩宇跟在阮青旁边,一脸凝重,倒是江九帆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对施慕青的到来对他无所谓一样。这让众人又拿不定主意——韩三乌飞升大典,江承平连来都没来,江九帆又是这个样子,难不成,他们放弃韩宇了?
正想着,就瞧见掌门引领着一个女子缓慢走来。只是这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整个人打扮得流光溢彩,让人一看之下便为之惊艳,觉得那是个绝世大美女,可要想仔细看,却又觉得她面容一片模糊,具体长了个什么眼什么鼻什么唇,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这也是施慕青的特点,她成名上千年,却是没人知道,她究竟长得什么样。
不过,她毕竟是大乘期修士,如今整个大楚,只有江承平能与她抗衡,众人偷看一眼已是极限,怎敢非议,只盼着她快点坐下,他们也好跟着落座。
掌门和施慕青走的却不慢,不一时,便从正阳堂外施施然走了进来,到了堂中前方,就在快到座位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立在阮青身旁的韩宇不由心中一咯噔,施慕青停留的地点,正是他面前。只是她并未多加停留,不一时又移动了步伐,跟着掌门坐上了她的位置——在江九帆上一位。
这时候众人才松了口气,借着落座,活动活动手脚,慢慢的坐了下去。
随后,自然就是掌门主持飞升大典——韩三乌不再,这只是个仪式。
一是为了昭告天下修仙者,烈阳宗的老祖韩三乌飞升了,他是大楚这万年内飞升的第一人,为烈阳宗做了哪些事情,是烈阳宗的骄傲,烈阳宗将他写入宗史,并为他立像供后人参拜。二才是最重要的,能将这么多修仙者召集来,这也代表了烈阳宗的在大楚的地位。
韩三乌的像韩宇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所以瞧见的时候有些怔忪,等着白果提醒他了,才和其他人一起拜下去。心里暗暗求他莫怪自己鸠占鹊巢。这样子落在何月新和江九帆眼中,越发觉得他这是触景生情,虽然对他不满意,但终究还是怜惜他。
等着一番仪式过后,掌门才对着诸位来客说道,“众人皆知,我们烈阳宗一共九峰,峰主都是能者居之,一直有空缺。这些年门内又有不少修士修为大进,今天恰逢盛会,我与门内诸位长老商量了一下,就想借着老祖飞升之际,各位都在,进行九峰大比,不知各位可有兴趣一观?”
他既然要比,自然是准备好的。话音一落,就有座位及往后的一人人站起来说道,“这可是盛世,我等却是大饱眼福,却不知道是哪些修士参加?”
韩宇定睛一瞧,这人他倒是认识,正是韩家家主。
掌门听了一笑,和善的说,“当年始祖在门规中规定,唯有化神期修士方可为一峰之主。但时至如今,修仙界已经大不如前,原先百年间总有人飞升,可如今万年间也不过老祖一人。所以我斗胆将条件放宽松一些,元婴期中期即可。也是打着让各峰兴盛的念头。”
这修仙界一年不如一年,倒是让众人纷纷点头,纷纷赞成夏春亭,说他也是顺势而为。却只有韩宇皱了眉头,朗声问道,“却不知九峰大比,我父韩三乌所居断岳峰在此列中吗?”
他这一声,倒是让场面顿时又静了下来。
夏春亭却是早有准备,温和的说,“此事我已想过多次,原本准备将断岳峰单单拿出。但老祖生前也说过,峰主乃能者居之,我若是这样做,倒是不尊老祖之命了。所以,这次断岳峰也在其中。至于宇儿,我可将一剑峰劈出一半与你,你看如何?”
韩宇不过是个筑基期,若无韩三乌,他也就是找个院落修炼的待遇。掌门将一剑峰给他一半,这已经是极大的优待了。不少人都吸了口气。
只有韩宇知道,自己要答应了,才是羊入虎口呢。他冷笑问道,“怎么?掌门替我爹开了个飞升大典,前面还夸赞着我爹的功绩,这会子连他的独子也要留不得了吗?先是搜魂术,后是栽赃,再不成还试图杀死我,今日连断岳峰也不给我留,哈,天下英雄倒给评评理,我爹飞升了,就这样对我?”
第14章 道貌岸然
韩宇毫不犹豫地把掌门卖了个干净。甚至,他还意有所指的说,“欺负我没证据吗?”
韩宇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这些天的隐忍都是错误的,他以为掌门是个伪君子,不敢明目张胆来,谁知道这家伙却道貌岸然的当众下手,他们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躲在断岳峰自由逍遥的。
在烈阳宗,他如果不把韩三乌留下的宝贝献出来,他压根就不可能安宁,可如果他拿出来了,他就是个废材,被人弄死是早晚的事儿,甚至都不用掌门出手。
两难之间都是死路,这里压根就不能呆了,韩宇向来是最知进退的人,自然语气也无比尖锐起来。
倒是掌门的反应很奇怪,他依旧是那副慈爱的模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冲着韩宇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就见韩家家主韩宗山站了起来,一脸痛心的模样对韩宇道,“祖宗啊,松志得罪你的事儿,掌门不是已经处理了吗?他也被赶出宗门了,掌门对你何等维护,能不闹了吗?”
他说完这个,又拍着胸口说,“老祖自然对烈阳宗有贡献,可那是老祖的贡献啊。祖宗,老祖已经飞升了,你就不能收敛点吗?我们韩家不过是个普通世家,自家人惹了你能退一步,可别人,我们如何能挡得住?”
他这话听着是为韩宇好,事实上却是说韩宇依旧仗着他是韩三乌的儿子,在烈阳宗横行霸道。却是倒打一耙的好手。韩宇知道这事他口说肯定不行,手中一动,就将那记载着张世杰同他在戒律堂打斗的天忆珠抛出去,要将证据拿出来。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什么比这个好分辨的?
那珠子被扔在半空中,微微发出亮来,正阳堂上人人都等着瞧。
他们虽然也知道,一般人只要没傻了,就不会在没靠山的情况下耍横。可惜韩宇的纨绔名字着实太大,大楚人人都知道他扶不上墙,他要是做出来,他们倒也觉得可信。
更何况,夏春亭可是有了名的善人,济危扶困,也帮过不少人,比起韩宇来,他们更相信夏春亭。
只有江九帆皱了眉头,觉得实在有些不对,韩宇的样儿,仿若是真有事。他也忍不住定下心,去看那珠子。
那珠子在高空中,微微发出光芒,将整个正阳堂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下,所有人都抬头望上去,想要第一时间看到里面的画面。没想到在人还未出的刹那间,整个珠子突然摇晃了一下,然后就听见砰地一声,跟撒了面粉一样,爆成了粉末沸沸扬扬的飘落了下来。
众人顿时从等待的状态惊醒,连江九帆也吃了一惊,他刚刚就怕有人破坏,暗中蓄力,却没想到,压根没感觉到,就被人炸碎了。
此时却听刚刚一直高高在上坐着,不曾出言的施慕青冷笑了一声,“我是来瞧韩三乌的飞升庆典的,谁耐烦看你们这些小事?”
众人这才恍然,那可是天忆珠,也就是施慕青这样的大乘期修士,才能毁的如此无声无息。
施慕青不耐烦地冲着夏春亭道,“何时开始?”
韩宇却顶了上去,“你敢!”
这下子却不但是和掌门,更是顶撞了施慕青,在座众人顿时吸了口凉气。连江九帆身体都一下子紧绷起来,一边恼怒韩宇不知事,连这样的人也惹,一边却是手中暗动,准备随手动手救人。
人人认为,施慕青与韩三乌不睦,这会子八成会直接动手,却不想这女人竟然哈哈笑了起来,那声音娇媚异常,如果不知道她是已经两千多岁的老怪物,韩宇甚至觉得,也就是十七八的音色。倒是让在座的不少男人红了脸,身体不自然的移动着,遮了遮丑。
这笑声大概有数息时间才结束,然后就听见施慕青慵懒地说,“多年不见,你也长成个人样了。”
韩宇一抬头,笑着回,“您老这么多年倒是没变样,还是不敢见人。”
施慕青跟韩三乌是死对头,他爹之前没坠过名声,这女人刚刚又毁他证据,韩宇如今连夏春亭都不准备忍了,如何又会忍了她?再说,韩三乌要知道自己忍下了,怕会气得自己从仙界飞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