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子月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上方遥远的一点白光,然后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费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眼睛墨镜后面隐约闪着一丝担忧。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心里恍恍惚惚的提不起精神。
她环视了四周,洞还是那个洞,只是黑色菱柱不见了,四周都变成了悬崖峭壁,她最先看到的那一点白光,竟然是天空。这里的空间并不小,如果这悬崖是笔直的,上方的开阔也不会小,而如今只是变成了一点白光,可见这里距离地面有多高的距离。
但她注意的不是这个,她寻找卢晓。那条白蛇的踪迹全然不见,而卢晓也是踪迹全无。
“卢……”李子月只说出了一个字,随即连忙转换了口型,变成了一声长叹。
并非她不想知道卢晓的下落,而是她怕,怕万一听到坏消息,自己是再也承受不住的。
而成霜染比较善解意,从李子月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惧意,但她天性调皮,如今又完成了大事,自然很轻松,于是决定逗一逗李子月。
于是长长一声叹息:
“子月啊,节哀顺变吧……”
李子月正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烟,听见这话,忽然全身一抽搐,直接捏爆了打火机,火焰哄地烧作一团,她连忙就地打了个滚将火焰压下去。
可是她却起不来了,心脏扑通通跳得厉害,全身都发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头上天空,大张着嘴巴,却好像一丝空气都吸不进来,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费萌瞪了成霜染一眼,不过由于墨镜遮挡,成霜染并没看见。不过成霜染也完全没料到李子月的反应这么严重,立刻跑过去又是帮她顺气又是按摩,差一点连工呼吸都做了。
李子月缓过来之后,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的东西也开始变形,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而且听不清楚任何东西。她闭着眼睛甩了甩头,睁眼就看见卢晓笑嘻嘻地站她眼前。
她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定了定神发现其实前面只是一个背包。怎么都出现幻觉了,难道是精神失常了……李子月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成霜染一见她这个可怕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只好抱着她大声说:
“可别这样,逗的,卢晓好好的,那边山洞里,柳卓给她包扎呢!”
啊……是这样……李子月喜上眉梢。但是她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自觉平时情绪还算稳定,怎么今天激动成这个样子?连身体都出现反应了?
但她急于知道卢晓的情形,成霜染和费萌的搀扶下,来到了之前进入过的山洞。山洞里的空气变得很清爽,没有粽子腐烂的味道了,不过一地的粽子尸体还是横七竖八倒那里。卢晓坐当中一块平地,两只手缠满了绷带,柳卓正给她拉伤的大腿喷云南白药。
听到身后脚步声,卢晓回过头,就看见三个影走过来,中间一个显得很虚弱,仔细一看竟然是李子月。这让她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转变成了担忧:
“子月,这是怎么了!”说罢就要站起来。
柳卓一把按住:“没弄完呢——诶?月姐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别呢?都好好的么?”
“是呀,都好好的,只不过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损坏了,费萌说那片黑雾是一片磁云,原来们上方是伪装成土石的一种奇妙物质,黑洞一破坏就消失了。”
“嗯。”李子月若有所思,转而慢慢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卢晓身边:
“……吓死了,怎么不早点跳下来。”
卢晓扬扬木乃伊般的双手:“之前手被嵌住了,怕疼没敢拔下来,还害怕残废了……”
李子月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手重要,还是命重要?”
卢晓嘻嘻一笑:“说呢,手也是很重要的,尤其这个手指头……”
本以为李子月又会骂她没正经,结果没等卢晓说完,李子月便一把抱了上来,头埋她肩窝,一声温柔的轻叹:
“还好没死,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
卢晓手不能着力,只好向投降一样举着,用脸蹭了蹭李子月的额头以示安慰。
“别害怕,会陪着的,是老大,是马仔,不允许,哪敢死。”
李子月扑哧一笑:“又说什么胡话。死不死又不是说了算,喜欢死死去吧。”
但是脸上流露出一丝安心和幸福的神色。
柳卓觉得这番对话应当出现十岁的夫妻身上才比较适合,比如老太太和老头说:“死老头,腰都直不起来,怎么还不去死!”
这话从李子月嘴里说出来实是酸倒牙……柳卓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要和费萌出去留给她们一个二空间,李子月却忽然一皱眉:
“柳卓,左臂上一直有点疼,帮看看是不是被什么咬了。”
柳卓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李子月的左臂,发现那里有个针孔,外面还留着一丝血痂。
“天啊,有给打了药,不怪浑身无力,可能是肌肉松弛剂!”柳卓张大了眼睛,胡乱翻着包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药品。
李子月没说话,只是恨恨地咬着牙,眼睛也眯了起来,一脸要将谁生吞活剥的表情。
“……呀,可能是爸,刚才他走过去看了看月姐,以为他只是去观察一下,没注意他……”费萌和柳卓说。
“他不是爸!”柳卓大声表示不满:“他竟然又干出这种事来!”
卢晓咬牙切齿:“日他祖宗……诶呀不对,他和是一个祖宗……”
“啊?”李子月不明白卢晓说啥。
卢晓解释道:“刚才和柳卓聊天,她把她的事说了一点,其实龙二也姓周,是们周家的后,排行第二。周世鼎是他大哥,孙东排行第四,还有个老三死了。”
李子月恍然大悟,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柳卓的大伯,不就是周世鼎么?孙东帮龙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为什么他们都来对付自己呢?难道说和她爷爷有关?
“是这样的。”柳卓知道李子月有很多疑问,解释道:“们家有个遗传病,是从爷爷开始的,后来所有的男性后代身上都有这个病。这是一种病毒,潜伏期很长,从二三十年到五六十年不等,但是发作起来就必死无疑。三叔就是这么死的。爸……龙二说这是有给下的降头,凶手就是的爷爷。而且解降的法门只有施降者会,但爷爷已经死了。本来是想找父亲,后来父亲也死了,就只剩和李贺。据他说,那个降术是爷爷问别学的,配方当做传家宝流传下去了,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找,并且很恨。”
李子月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柳卓撇撇嘴:“也觉得这是子虚乌有的事,要是会下降,怎么一次都没用过?况且这是上一辈的事,和一点关系都搭不着。”
“找到药了么?”李子月一脸期待地看着柳卓。
柳卓摇摇头:“这东西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只能等药劲过去,或者打点神经激素。”
“依看,药劲过去要多久?”
“怎么也要一天左右吧。”
李子月轻轻摆了摆手,随即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细针,向耳后扎去。
柳卓欲言又止,这个借命针确实是伤,但现除此一法别无他途,而且要比什么神经激素都好用得多。
李子月轻轻皱着眉,缓缓将银针扎了进去,卢晓看得胆战心惊,但是从柳卓的眼神上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走吧,咱们得抓紧时间出去。”
说罢,腾地站了起来,和之前的浑身无力判若两。其实李子月身上难受的要命,因为所有的动作都不是通常肌肉带起来的,而是依靠一股子蛮力,她都能听见各种关节压迫下吱吱作响。
龙二看见李子月虚弱无比地进了山洞,起初还有一丝得意的神色,但当他看见李子月生龙活虎地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头怒视了柳卓一眼,以为是她给李子月治好了。
“二爷。”李子月礼貌地笑着:“刚才怎么不趁机把杀了,那多省事。”
龙二冷笑:“怕前面有危险,心想还用的着,本来想着等一起上去了再算总账,结果真行啊,这么快就恢复了?”
“嘿,是吉自有天相。”
话语间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龙二的队伍。他的队伍比较凄惨,除了他以外只剩了六个,基本上都带点轻伤,而二奎傻有傻福,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但是她这边,只剩下柱子和自己,费萌近身战的话没什么战斗力,卢晓战斗力约等于零,成霜染可能还是负的。柳卓虽然很有本事,但是对手是父亲的话,她未必下得了手,所以暂且不能算。如果再多两个,她就七成把握直接将龙二撂这里,但是现,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尤其现两边都有了戒备,就更不能轻举妄动。
“李小姐,看咱们是顺着这上去,还是原路返回啊?”龙二阴阳怪气地指了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