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湿地触感一传过来,奥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另外的貊纷纷兴奋地低声吠叫了起来,凑过来想要效仿。奥格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过,拼命地往沙发更深处爬,却只是徒劳的挣扎。当第二只貊的舌头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奥格屈辱得眼眶发红,嘴里全是血腥味,举起粒子炮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些貊像是有灵智的,看到这个动作就集体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奥格。奥格喘着气抽出手里的匕首,怀着同归于尽地死心强行把自己的精神力灌进去。他的大脑开始尖锐的报警,血气在他的喉咙间翻滚,眼前一阵阵发黑。奥格把匕首扎进自己的大腿里,凭着这股疼痛清醒过来,一刀扎进了最先扑过来的磁貊的脑袋里。磁貊就在他的眼前发出了惨叫,给奥格带来了一阵病态的快感。他凶狠地扫过其他的貊,左手稳稳地举着粒子炮,右手把匕首从貊的脑袋里抽出,沙哑地低吼道:“来啊!”
貊似乎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震住了,几秒的沉默之后第一只火貊率先冲过来,没有用致命的招数,只是死死地咬住了奥格的匕首。浑身无力的奥格拔不出自己的匕首,被迫移开粒子炮朝着火貊开火。炮甚至还来不及打出去他的眼前就闪过一个黑影,另一只貊冲过来一口咬走了奥格手里的粒子炮。奥格反身想要夺回自己的枪,那些貊似乎认定他已经没有了还手的能力,又是一只扑到了他的背上,开始撕咬他的衣服。
奥格几乎要绝望了,外面的战火正浓,被貊包围的士兵们正在拼命厮杀,没有人会注意这架看起来已经报废的机甲内部发生着什么。有貊凑到了奥格的跟前似乎想舔他的脸,他另可现在就去死,但手里甚至连自杀的武器都没有。成年的脆弱让他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尖,眼睛里面一片模糊,又生生睁到了最大。
要么成功,奥格在心里道,要么死。
下一秒整个驾驶舱被分散的精神力都被强行脱了回来,奥格忍着灵魂深处的剧痛把所有的精神力汇集在一起,然后化成锋利的匕首刺进貊的身体里。貊尖叫了起来,在貊的尖叫之中这个举动绷断了奥格大脑里最后的那根弦。几乎是同时奥格就感觉自己全身都沸腾了起来,所有的细胞都好像被撕裂一样惨叫着,刺出去的精神力如同扔进了氢气里的那个火花,爆炸已经箭在弦上——
半秒钟暴风雨前的宁静,奥格的脑海里闪过阿瑞斯的脸,还来不及看清楚那张脸上的表情,他的精神力已经排山倒海地轰隆而出,以他为圆心数十公里所有的貊都被无形的匕首刺穿了心脏,前仆后继惨叫着倒了下来。燃烧的建筑如同被泼了厚重的沙,火焰沉沉地熄灭。空气开始变得沉重,除了月亮的光以外四周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了所有战士的肩膀上,让他们难以呼吸,甚至有了下跪的冲动。
一分钟前还被嘶吼和惨叫充斥的西区战场,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战士们陷入这恐怖的精神力压制之中,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甜得足以让所有alpha失去理智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并且变得越来越浓。
第72章
如果说一个omega散发信息素能让人失去理智的话,弥漫在西战场的甜就好像是上百个成熟omega同时散发信息素,进入到每一个alpha的呼吸道的瞬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西战场此刻如同一个巨型坟墓般鸦雀无声,而“毒药”却通过空气忠实地种在了所有战士身上。数十公里、上千名战士此刻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呼吸失控、瞳孔收缩、体温上升,信息素沸腾,就连已经被标记过的alpha也不能幸免。随着甜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多的士兵瞳孔出现了发情期才有的红色,即使是强大的精神力也开始失去效果,他们同时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广场的最中央。
广场的最中央,一架黑色的、已经失去了保护舱的驾驶室内部,奥格已经陷入了最凶险的阶段。准备期精神力的透支和成年仪式上自杀式的爆发终于露出凶相,他现在就如同一个泉眼,精神里如同沸水一样翻滚而出,发情期的身体变化更是雪上加霜,直接让他的身体达到了五十度。人类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变化,他的汗水堵在了毛孔里面,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之后变得无力,呼吸急促但越来越虚弱,细胞成片成片的失去活性,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几乎接近死亡。
而外面被过分浓郁的信息素拉入发情期的alpha急剧增加,一股与omega甜美信息素完全不同的霸道信息素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和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缠绵在一起,产生了美妙的化学反应。足足有五分钟毫无动静的西区再一次活了起来,离奥格最近的那一架蜘形机甲最先有了动静,灵活地把“骨头”扑倒在地,驾驶员喘着粗气从里面钻出来,去寻找甜味的来源。这个动作就好像是一个号角,上百架机甲同时动了起来,彻彻底底进入了发情期的alpha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战场上,纷纷跳出机甲往奥格的方向赶,眨眼间就已经有数十人到了骨头边。而雄性动物争夺雌性的本能都是一样的,驾驶室外面的alpha们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凶狠地战斗在了一起。很快这个人数越来越多,接近三分之二的士兵加入了这场混战。短暂的安宁之后西站区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分钟前,战火隐隐有重新燃起的迹象。
这是一幅怎样诡异的画面?
主机内部的机械师们已经连续八分钟失去了西战场的画面,就当他们焦头烂额地检修的时候,3d画面跳跃了几下,又自动恢复了传送。检修的工作人员大松一口气,随后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传送过来的画面,背脊一阵阵发寒。
西战场燃烧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建筑物冒着浓浓的黑烟,血色月亮惨淡的照着,数不清貊的尸体堆积在地面上,机甲散得七零八落。而在这个已经没有敌人了的战场上,士兵们都像疯了一样聚集在广场最中央搏斗在一起,瞳孔里不似常人地反射着暗红。这样的画面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整个临时站都陷入了巨大的沉默,鸡皮疙瘩在每个人身上蔓延,一直到有人颤抖地拿起通讯器,拨了司令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留言……”
仅仅是一个电话的时间,西区又发生了变化。这里的alpha实在太多了,已经有人钻进了骨头的驾驶室里面,抱起了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奥格。进入发情期三十多分钟一直处于极度饥渴状态的奥格一接触到alpha的皮肤和信息素就开始疯狂地吸收,信息素与信息素迅速结合,在他体内产生了微弱的电流注入那颗已经垂危的心脏,以毒攻毒般刺激得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那个alpha让奥格枕着自己的腿,抚摸他的脸颊和下巴,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本不该有什么反应的奥格却像从未被标记过的omega一样颤抖了起来,极度强烈快感袭击了他麻木的大脑,异性的味道开始入侵他身体、激活他假死的细胞。
那个把他临时标记了的alpha被另外一个alpha击倒在地,两人在驾驶室里打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奥格的变化。死而复生的细胞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开始进行极快的新陈代谢。奥格的呼吸再一次粗重了起来,甚至不得不张大嘴大口大口地摄取氧气。汗水又涌了出来,全身的肌肉都抽搐着鼓起硬包。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十几秒,更加剧烈的变化紧随其后:奥格的骨骼被打散、重组,肌肉夸张的膨起、拉长,战斗服转眼就被撑破,雪白色的光滑皮毛迅速覆盖了全身。仅仅是呼吸之间,毫无声息躺在地面上的人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成年雪狼!
……却是一头残疾的雪狼。
永夜星人的兽人形态是灵魂的实体化表现,而惨烈的成年仪式终于导致了恶果。本应强壮又威风的雪狼萎缩了一条后腿,抽搐着甚至没法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湿润的眼睛半睁着,喉咙里发出悲哀的低沉呜咽。
但即使不是完整状态下的雪狼,狼的身体远远要比人类来得强壮,濒死的细胞在狼的体内进行极快的修补,心脏从虚弱重新变得强而有力,短短几分钟之内,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布满了粉红色的补丁,即将失败的成年仪式也再一次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运转了起来,属于奥格的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
奥格隐约中知道一切都被他弄砸了,军部、艾尔林、阿瑞斯、永夜星这些词不连贯地从他的大脑里滑过,然而所有的这些念头都及不上那股强烈的悲伤,残疾的兽人形态给一个永夜星人带来的也许会伴随一生的强烈的悲伤。他冲着想要扑过来的alpha发出危险地低吠声,从驾驶室里一跃而出,落在貊的尸体上。
月光把他雪白的皮毛照出了温柔的光晕,在修罗场般的西战场中让他如同圣洁的神。这个残缺的神扬起头,瞳孔里涌出清澈的泪水,朝着月亮发出了长长地、悲凉的嗥叫,这带着精神力的声音仿佛是从魔笛里发出来的,像一股清泉流进了士兵的大脑里,洗净了所有的疯狂和躁动,只留下无穷无尽的伤感和惆怅。战斗很自然地停了下来,上千双眼睛落在了那残疾的雪狼身上,注视着注视着不知不觉中竟被感染了似的一起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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