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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难养 (漫空)


叶宇听到这句话只觉惊悚,不觉得被诱惑。因为朝闽的手已经重新压迫住他的腹部,丹田似受到惊扰,隐隐作痛起来。
朝闽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对叶宇是一个酷刑,嘴角含笑,眼里阴暗地对叶宇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你,只有我。”
叶宇一时没法反驳,只要砍死朝闽就能活下去,某种说法而言,朝闽完全没有说错。
朝闽嘴角的微笑慢慢拉大,最后变成一个讥讽的冷笑,“我检查你的身体,发现誓言符里面还雕刻有双重的封印。第一重是毁灭种子,入魔就自杀。而第二重却是,如果第一重没有发生作用,那么就不计一切代价……”
朝闽的眼眸颜色更深了,仿佛最深沉的黑夜都陷入他的瞳仁中央,让凝视的人被吞噬。
叶宇心里袭过一阵强烈的不详预感,他突然对朝闽接下来的话感到恐惧。
朝闽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轻声说:“杀了我,你就能活下去。”
叶宇觉得身体更加麻木了,麻木甚至变成刺痛。他从洞仙派出来的秘密,就这样简简单单被揭穿了。
也是,他一个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的外来者,要怎么防备这里的土著大佬?他以为誓言符这玩意已经够神奇,没想到还能被探查来探查去,而且第一重毁灭种子是什么鬼?入魔?自杀?
朝闽的手指更加用力地压着叶宇的腹部,恨不得要将他开膛破肚一样。
叶宇浑身僵硬,只觉得死期将至,他也怕死,要不也不会努力蹦达这么久。
朝闽突然语带怜悯,“你被骗了,叶宇。”可能是觉得青年眼里的迷惘让人心痛,朝闽终于是松开力气,不再压着他的肚子,可惜朝闽眼里依旧一丝感情也无。似乎是享受够了青年那种疑惑不定的害怕,朝闽才揭开残酷的真相,“就算是杀了我,你也无法活着,你被誓言符彻底束缚,彻底催眠了。”
没有种子的力量,就叶宇现在的身体,必死无疑。杀了他后,种子会因为原主的死亡而陷到发狂的状态,冲出叶宇的身体,企图回归到急速衰败的原主身体里。
种子一开始就是他的东西,他越是虚弱,种子就越狂躁地要回归。
叶宇脸色本来就发白,被朝闽的话句句钉在心头上,一时竟是难以忍受。“誓言符会催眠?”
朝闽温柔地捧着他的脸,两具赤裸的身体相贴着,他的声音与叶宇的呼吸缠绵在一起,“是不是醒过来就完全想不起来过往的一切,或者是记忆破碎不堪,时隐时现?”
叶宇无言以对,这难道不是穿越后遗症吗?
朝闽手指缠上他的长发,轻声说:“你本身的力量已经破碎了,记忆同样也会跟着破碎。”
这什么医学道理?叶宇表示这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朝闽继续说:“当誓言符发现你生机已活,会重新发作,然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大脑里出现最清晰的记忆就是,杀了朝闽,才能活下去。”
如果不是他怕叶宇因为种子开花而出现问题,怎么会那么深入地探查他的丹田,又怎么会发现,绿潇子那个老不死的骗局。
绿潇子一生只为正道武林,竟是残忍到连一丝生机都不肯为自己的亲传弟子留下。
说起残酷,他们那群口口声声大义挂在嘴边的伪君子跟他又有什么两样?朝闽看着叶宇眼里的懵懂不安,一丝不甘啃食过内心,要恨又凭什么就恨他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想在一个人身上,寻找公平。
叶宇想努力地重组朝闽的话,可是一时间大脑混乱至极,这意思就是他干掉朝闽也会死翘翘。什么誓言符会解开都是个骗局,他不管怎么挣扎都会死?
也就是说他一路从洞仙派爬出来,遭遇了一堆神经病的围攻,还被基佬咬着不放的惨烈经历后,就算他真的运气爆表地弄死朝闽,誓言符最后给他的台词也会是,我逗你玩的,你还是快去死吧。
叶宇第一反应是,死命搜刮原主那些记忆碎片,可是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想到脑壳疼都不知道朝闽话里的真假。可是确实,杀了朝闽就能活下去的记忆却是最清晰,最顽固的。
如果这是骗局,那么他穿越到这里,接替的其实是一具注定会死亡的身体?
这个念头刚闪过,誓言符立刻就发作了,剧痛来得毫无预兆,好像在惩罚叶宇的怀疑。熟悉的血腥味涌上喉咙,叶宇抽搐着去捂嘴,满口血喷出来。
不是固定日子发作吗?怎么又失控了?
朝闽的眼睛是那么深沉,呼吸是那么缓重,就像他也跟着叶宇在忍受痛苦一样。
“我能救你。”朝闽压在叶宇身上,眼里的平静终于被后面的灼烈情感冲破,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叶宇,就仿佛这一刻这个少年模样的男人,能化身为叶宇的神。
叶宇不相信地看着他,鲜血在他惨白的脸上盛开,他不清楚誓言符是骗局,还是朝闽说的是骗局,疼痛成为他唯一清晰的认知。
朝闽再次强调,一字一句都化为尖利刀锋,刻开叶宇身体,刻进他的内心,“这个世界,只有我,能救你。”
按在叶宇腹部上的手,金色莲花再次乍然怒放,淡金化为金羽飞扬开来,美得无比圣洁飘渺。
疼痛开始褪去,金色光点弥漫在叶宇的眼前,而在光点后面,是朝闽的脸。
叶宇突然觉得,也许这个男人真的能救他。


第52章 吾妻叶宇
救他……个鬼。
叶宇脸色极其难看地看着眼前一排身体健壮的黑衣人,为首的还是个熟人,那未笑就先有笑痕的嘴唇,白皙清秀的面孔,手里还拿着一根碧绿的笛子。不就是那个跳河自杀的船夫,原来这个家伙也是朝闽一派的。
笛子男亲切地笑着说:“夫人,需要用完膳再启程吗?”
夫人?叶宇表示朝闽那家伙自己弄个大喜之日,不是还承认他才是那个“爱妻”吗?要叫夫人,也是叫朝闽吧。内心经过一阵激烈的挣扎,脸色白了青了一阵,他才终于决定让自己不要在乎那个可怕的称呼。不然又要费尽口舌,水上一大堆跟剧情无关联的台词,最后落到谁也说服不了的悲剧结果。所以他秉着废话不多说,说了也没用的精神,直截了当地说:“不用,你们有什么事吗?”
朝闽虽然神经病治不好的样子,可是也没有再想要霸王硬上弓。早上给他治疗一下肚子痛后,就将他扔到房间里,自己一个人摆着张死白脸飞出去。然后没有过多久,这群鬼魅一样的黑衣人就出现在房间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笛子男依然是笑容满面,手一抬起,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那请夫人跟我们走。”
说完,那堆黑衣“施瓦辛格”哗啦地围上来,将叶宇可怜兮兮地挤在中间。
这种黑涩会来押解无辜良民到海边填水泥的既视感为什么那么强烈?叶宇面容僵硬地跟随着这群人的脚步,走出房间,踏上高桥,看到那条蜿蜒无比的走廊再次出现,大白天的,那灯笼还点亮着,显得异常诡异。
笛子男突然停在桥上,看着那条走廊,叶宇也只能停下脚步。
接着叶宇看到笛子男将笛子放在嘴边,一曲欢快清脆的小曲从他嘴边跳跃而出,一时间满山满谷都是他的笛声。随着乐曲的飘远,令人震惊的一目出现了。
长廊的灯笼一盏一盏在熄灭,长廊也跟着一截一截消失。接着另外几盏灯笼凭空出现在天空中,改变位置的长廊再次出现,一路往下延伸,灯笼也一路往下点燃。
太诡异了,但是同时这个画面却唯美得不像话。长廊朱色,宛如空中瑰丽的奇象,一路铺开。
等到笛子声消失,一条往下的长梯出现,一群黑衣人就这样拥着叶宇往下走。没有人吭声,死瘫着一张脸跟僵尸差不多。
叶宇被这种死人的气氛压迫到浑身发毛,完全不清楚这群黑衣人的杀气怎么那么重。
笛子男的笑脸跟挂着一样,他将叶宇从山崖上领下来,一台轿子放置在阶梯下面,没等叶宇有什么反应,轿子里突兀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叶宇的手臂,抓得是那么紧,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他拖进去。
叶宇头昏脑胀地被人拉进轿子里,轿子就一阵轻微的颠簸,抬轿者脚踏地面,凌空而起地往岛外飞去。
轿子内很宽敞,靠枕,固定的小几,茶具,文艺的插花摆设无一不全。
朝闽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手撑着头,眼半合地看着叶宇。
这家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叶宇尽量往角落里坐,不想跟朝闽挨太近,就算是轿子宽大,那也是轿子。空气里有一股沉闷的花香味,混合着茶香。
味道不难闻,就是朝闽的气势太强大,就算他动也不动,也很难忽视他。叶宇感觉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
朝闽没有任何表情,脸色有一种倦怠之感,让他看起来昏昏欲睡。他换了身白衣,袖子宽大没有任何纹饰,只有腰带是种浅到与日光同样的淡金色,脸色白得接近透明,瞳仁黑得可怕,眉间有一丝沉郁的夹纹。
如果忽视这个男人叫朝闽,叶宇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脆弱如花的少年,精致而虚幻。
朝闽阴沉沉地看着叶宇,似乎除了他外,别的一切都进不到他疲惫的眼里。他突然轻声问:“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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