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什么,我的孩子?”弗奥瑞二世走过来蹲了下来,轻轻的拍着爱德华的后背,循循善诱道,教堂里,爱德华特意吩咐下来的人正不动声色的维持着秩序,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很快,教堂便安静的如同礼拜日听主教讲课时那般了,所有人都关切的望着伏在地上哭得凄凄哀哀的王储,想听到王储哭泣的原因。
爱德华、威廉和教宗所处的位置,正是教堂内最关键的几个位置之一,如此大的教堂,如果想要在讲课时,不用嘶声力竭也能让后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就需要建筑师们巧妙的设计教堂内部的构造,使得在某几个点,当人说话的时候,声音的音量能够尽可能的增大。而现在爱德华正好占据了这样一个点,当国王和王后加冕的时候,就会在这个位置摆上椅子,当国王和王后假面完毕后,就会坐在这个位置上,向他的臣民们发言致辞。
因此现在,爱德华哭诉的声音,刚好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教堂,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王储说的话:
“天哪!我真是罪孽深重,教宗大人,我真是罪孽深重!那个鸠占鹊巢的人,那个霸占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的人,说的就是我啊!我不是真正的王储,我不是国王陛下的孩子,我甚至不是王后陛下的孩子!真正的王储,是威廉!而我之所以会以卑贱之身,占据王储位置的原因,是因为阿布洛斯家族打算谋反,他们要用我来麻痹国王!”
整个教堂一片哗然,爱德华的人忙继续主持秩序,好让大家清楚的听爱德华把话说完。
爱德华干脆利落的把自己和威廉的身世都交代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威廉身份的合法性,夸赞了威廉百年、甚至千年难得一遇的天资,以及自己并不知道王后的险恶用心的无辜,随后他哭着去拔侍卫的刀,表示要以死谢罪,结束自己这罪恶的生命,这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爱德华毕竟是个亚兽人,带刀的兽人侍卫们怎么可能让他碰到自己的刀呢?接着,一群神官、王储近侍还有威廉拦住了爱德华,威廉更是紧紧的抱住爱德华的,不让他伤害到自己。
在一片混乱的哭声中,教宗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教堂内响起:“爱德华兰开斯特,你怎么可以如此辜负奥尔贡拉的眷顾,去犯自杀这样的重罪?你难道忘了,自杀之人的灵魂,永远不会被天堂接受,只能在人世间徘徊,直到被岁月消失殆尽?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奥尔贡拉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以奥尔贡拉的智慧,刚刚降下的神谕,难道只是借你的手主持公正?”
教堂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若有所思的王储——不,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应该变成前王储了。爱德华停止了哭泣,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站了起来,惊呼道:“天哪,天哪!感谢您的仁慈!感谢您的厚爱!”他扑到圣骸前,亲吻着地面,表情喜极而泣。
“怎么了,我的孩子?”弗奥瑞二世问道。
爱德华惊喜的喊道:“奥尔贡拉赐予了我神奇的空间!我的空间从普通的空间变成了可以种植草药的空间,甚至还能越级凝集魔晶!”说着,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大把八级的魔晶,八级魔晶蕴含的浓厚的元素的气息立刻充盈了整个大堂。
八级魔晶珍贵而稀少,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八级魔晶长什么样子,教堂里顿时混乱一片,所有人都想向前挤,去看看八级魔晶的样子。侍卫们忙拦住他们,免得他们真的冲到前面,伤害到几位贵族和教宗。
爱德华和教宗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在这种情境下,他们不需要、也没有时间慢慢铺垫,把一切做的完美无缺,或是让所有的话都毫无漏洞,他们只需要把最关键的结果传递出去,随后烘托气氛,让所有的人相信就可以了。人都是从众的,即使心中有疑惑,可如果大家都相信了,那么他也会压住疑惑,跟着一起相信被迫塞过来的“事实”。
于是教宗举起手,渐渐的,刚刚还沸腾的群众们安静了下来,于是他大声道:“今天,我们见证了一个奇迹!奥尔贡拉将帝国真正的王储还给了我们,并将自己属意的仆人赐予王储!这神奇的空间就是奥尔贡拉对爱德华兰开斯特的宠爱,奥尔贡拉并不怪罪爱德华曾经犯下的罪孽,他宽恕了爱德华,原谅了这个身不由己的孩子,他赐予这孩子新的能力,好让他辅佐真正的王储,成为帝国将来最伟大的君主!”
说着,他将爱德华头上的王冠取下,戴在了威廉的头上——此时谁也不会去想,今天王储为什么会带上王冠——又将爱德华右手上的王储权戒戴在了威廉的右手上。他抬起威廉的右手,让那位厚重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声道:“无比尊贵的王储殿下,威廉王子,万岁!”
爱德华安排的人立刻开始欢呼万岁,随即,众人也跟着欢呼万岁,爱德华将手里那一把八级魔晶抛向天空,高声道:“威廉殿下万岁!”说着,他单膝跪下,抬起威廉的右手,在他的权戒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
一切进展的是那么的快,气氛又是如此的热烈,没有人有时间思考,即使思考了,一切也都尘埃落定,终成了定局,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里,爱德华王子下台,王储变成了威廉。前来朝圣的人们“万岁”的欢呼声响亮的冲破天空,响遍了整个王都,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的捶着战鼓,打响了战争的前奏。
☆、第62章
教堂这边的“万岁”声还没结束,爱德华的人已经开始在王都内传播教堂里发生的事情的全过程,当然,第一批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也是有针对性的,选择的正好是从圣莱曼大教堂返回王宫的这条路上的居民。
爱德华和威廉没有在外面耽搁太久,等到手下人回禀回程路上已经做好准备后,便离开了教堂。他没有让威廉坐他来时所坐的马车,而是让他骑着马,极为招摇的穿过马路。
尽管整个过程爱德华已经和威廉演习过了无数次,事到临头,威廉还是紧张的满头是汗,刚才在教堂里,他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闭紧嘴巴,等着爱德华和教宗把一切搞定就可以了,而现在,需要他骑着翼马,走在最前面的,带着领着爱德华等一众贵族返回王宫。而在此之前,他向来都是跟在爱德华的后面,从来没有超前过。
“我害怕。”当爱德华扶着他上马时,威廉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紧张的小声说道,“殿下,我害怕。”
“您不能再这样称呼了,威廉王子殿下。”爱德华扣住威廉的右手,紧紧的捏了一下,又将其抬起,吻了吻他手指上的戒指,说道,“你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叫我爱德华。从现在这一刻起,除了国王,你无须向任何人行礼,包括王后,她已经是罪名落实的帝国叛徒了。”
威廉用力的捏住爱德华的手指,爱德华能从这几乎让他有些疼痛的力度上感受到他的恐慌。在他们的身旁,是一群茫然的王储近侍和侍卫,以及正在欢呼着的围观的群众们,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落入尘埃,而一个昔日里不道德的存在,变成了众人仰望和崇敬的对象,而这样近乎荒谬的事情,却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似乎都觉得理所应当,仿佛早就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了一般。面对着诡异的一切,如果威廉不觉得害怕和恐慌,爱德华反倒会觉得奇怪了。
“别害怕。”爱德华仰头望着他的眼睛,“别害怕,这一切不过是拨乱反正,你不用害怕。而且,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帮你的。”
威廉牢牢的盯着爱德华的眼睛,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您……你是奥尔贡拉赐予我的、我的……”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这个词说了出来,“……赐予我的仆人,你聆听过神谕,这说明你深得奥尔贡拉的喜爱。我想,这样的你,有资格和我同乘一骑。”话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微弱了些,“而且,我也想和你同乘一骑……拜托了,殿下……”最后一句话,几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口型。
威廉这一番话说得非常得体,很有王储的气势,爱德华骄傲得几乎要流泪了,然而最后那句“拜托了”又让他感到一阵酸楚和心疼,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护着威廉,一直把他顺顺利利的送上王位,可是现实不允许他把威廉一直护在自己的身后,而且这孩子现在看起来虽然还是个矮矮的小孩子,可几个月以后,就会变成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的成年人了,他也不能再将威廉看做是小孩子,这会害了他。
“王储不能和别人同诚一骑,殿下。”爱德华忍住心酸,解释道,“能与您同乘的,只能是您的父母,您的伴侣,或者是您的孩子,别的人,没有这个资格,包括我。”
威廉白着一张脸,咬住嘴唇,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爱德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不要怕,我会紧紧的跟在您的身后的。”
新任王储的车队及其高调的穿过了看热闹的人群,一路上,爱德华的人一直在可以的起着哄,欢呼着“威廉王子万岁”,“天佑王储”,“天佑神眷者”等话。一部分不明情况的人下意识的跟风欢呼,而这种气氛的感染是迅速的,也十分具有迷惑性,很多人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心中抱有极大的疑惑,却依旧谨慎的选择了安静的旁观,这么大的事情,国王必然已经知道了,最后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等待国王最终的判决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