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脑袋嗡嗡作响,胃部舌尖剧痛,浑身不自觉地颤抖,拼命从刚才的几句话里推测出来一点跟自己相关的东西。
极乐血系,好像是说自己?或者自己的出身?
味道,难道是像野兽圈地那样留记号?所以这个世界的物种还保留着许多禽兽的习俗?
这个亚瑟看起来明显比那个黑发男人地位高,但是他提到在自己身上留味道用词是“不敢”,而不是“不能”……
所以得出结论,这具身体的本体是那个地位很低的家伙也能欺负的类型?
卧槽了!
没有一点儿有利信息,克里斯眩晕中也不在乎被抱起来了,因为毫无反抗余地,如果不是把自己当食物吃掉,所有反抗和计划都得等身体健康之后才可以。
以及,要赶紧找到光脑!
穿越之前,因为自己不具备老大季童那样强大的精神力,无法仅靠本身精神体就携带大量信息,科学院帮忙准备了一个承载材质为特殊太空材料的光脑,中枢信息编码为原子级别,包裹黑洞提取物做外壳,坚固到足以穿越虫洞。
它应该和自己同路径到达这个空间,并且距离融合身体不远。
亚瑟抱着柔软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慢去神侍居住的顶层,每一步都能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逸散的波动,好像挠在心尖儿上一样的频率,让人恨不得抱着他到天荒地老。
虽然每年都有赛飞,但是极乐血系在所有待选中不过万分之一,为了争夺他们,每年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这一只,能不能现在就带走呢?
亚瑟皱着眉把人往上拖了拖,非常轻盈,柔软的不可思议,嘴角还在往外溢血,暗金色的瞳孔颜色愈深,没有神侍这样的伤势好不了,带走也没用。
这么想着他不甘心地叹了口气,上了最后两级台阶,哐哐柱子,“老家伙,醒来干活!”
盖迪挠着一头蓬乱的白发,拖着翎毛有些散乱的翅膀掀起帘幕,“吵什么吵?再吵就别想进通天塔了!有事儿天亮再说!!”
亚瑟斜眼盯了他两眼,肩膀一撞顶开他挤进去,“啧,我倒是想等天亮,只是万一这位死了,你等着下个月被愤怒的家伙们拆掉通天塔吧!”
极乐血系的雌性,万中无一,没有人不想得到他。
☆、治疗
盖迪看清了克里斯的样子,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确实很重要,走到角落里的水罐拎起来喝了两大口剩下的倒进水槽洗手,“放平他。”
虽然眼睛里的人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克里斯仍旧极力保持清醒地打量四周。
这里应该是医生的地盘,房间很空旷,一侧正面墙是博古架一样的镂空的扁平树木,像是由蔓藤自然生长而成,绿的透亮的叶子还在随着气流微微晃动,每个不规则的格子里都塞满了瓶瓶罐罐或者卷成筒状的织物。
亚瑟抱着他走到房间中央,脚不知道在哪里踩了一下,地面咔嚓滑开,一块柔软的半透明织物晃晃悠悠从地底升起。
克里斯被放到升高至一米多的织物上,奇异的,这物体随着他身体的弧线改变了形状,连仍旧包裹成包袱的翅膀都有了一个完美贴合的凹陷来放置。
盖迪转身去架子上取东西,亚瑟忽然俯身贴到克里斯颈间蹭了蹭,慢慢吸一口气,“啧,再忍耐一段时间就好。”
克里斯眼睛猛然睁大,这话的对象显然是自己,带着点儿安抚,难道这人跟原身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一个语气叹词里千回百转的,好像又带着点儿不甘心嫌弃的感觉。
和那个所谓的“极乐”有没有关系呢?
怔愣间,亚瑟猛然凑近,一手拂掉他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几乎是十分用力地在他嘴角舔了一下。
克里斯简直惊呆了,如果没记错,自己嘴角都是奔涌而出的胃液血液残渍吧,刚才如果没瞎,脸上也乱七八糟,这都下得去嘴,未免、太不讲究了吧?
以及,那个“极乐血系”怎么越来越感觉像是个给被狗围着的肉包子定义的形容词呢?
亚瑟舔完了就退后一步假装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咂了咂嘴里的味道,血液很甜,收到惊吓之后好像并不可口,那么以后抓回去一定不能吓到。
盖迪端着一托盘瓶瓶罐罐过来,不算太温柔地给他灌了两勺淡红色的液体。
克里斯发现那液体咽下去之后,灼烧疼痛的胃部好像立刻得到了安抚,清凉过后有一股温暖的感觉盘踞在胸腹间让他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高空坠落虽然挺可怕,但是最多也就是嗓子喊劈了而已,实打实的还是那一脚蹬到胃部的伤。
盖迪不知道怎么用的巧劲儿,拽着那浮着的柔软织物一卷,克里斯被轻巧地翻了个面儿变成趴伏的姿势。
背后的大包袱被解开,夜空中的坠落挣扎早把绷带弄歪了,绷的都有些疼了,这一松开,翅膀扑棱着自己伸展开。
要说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大概就是包裹的紧紧的木乃伊被松开之后每个毛孔都欢呼雀跃的迎接自由呼吸的那种放松感,克里斯侧脸看自己铺展的翅膀,翅展大概会比盖博这间宽敞的屋子还要大一些。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同,用趴伏的姿势艰难地抬起头去看换了个方位站着的亚瑟,这家伙没有翅膀?!
回忆他一路抱着自己过来的情景,没错,他没有翅膀!
这个世界也有和自己来处一样进化成功的人类吗?
飞上石洞处理伤口的男女,今晚在高空打斗的家伙们,送自己下来的黑翅家伙,走廊里站岗的那些卫兵,这个叫神侍作用之一是医生的老头,全部有翅膀……
这个亚瑟从出现就没有翅膀,以自己看到的人算比例来说绝对是少数派,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黑翅的表现说明他地位挺高。
是人类和有翅膀的人和平共处?还是亚瑟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就是有翅膀的家伙的一个分支?
亚瑟注意到克里斯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也不嫌弃他一脸乱七八糟,隔空冲他“啵”了一口,眉毛一挑,笑的很得意,“耐心,美人儿,不会让你等很久?”
恰好盖博扶正一根被拉扯的血糊糊的翎毛,克里斯疼的一脸扭曲,已经喷到喉咙口的“呸”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前面的某个猜测可以作废,这个家伙跟原身肯定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跨越了时空、隔离了物种,这种自以为是的雄性动物四处释放荷尔蒙的样子也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在克里斯曾经的星际时代,女性们有一个使用了近万年都没被淘汰的名词,“直男癌”,说的应该就是亚瑟这种德性的男人。
当然,在那个时代,这种精神状态已经被判定为轻度心理疾病,需要找咨询师谈话调节。
克里斯同学作为默海舰队的新生代好青年,绝对绝对,跟这种毛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盖迪很快把他的翎毛整理完毕,伤口重新清理后涂上药物,最后摸了摸他的翅尖,“就呆在这里养伤吧,伸展开比较有利愈合。”
说完老头抹了抹白头发,冲亚瑟一瞪眼,“你怎么还在?”
亚瑟一笑,露出几颗尖锐的犬齿,“呦,我还在多正常啊!有人能看到极乐受伤不担心的吗?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打扰您都算自制力一流了不是吗?”
“滚滚滚,”盖迪隔空做了个踹人的动作,“不要打扰老头子睡觉。明天要早起。”
亚瑟好像因为早起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金色的瞳孔一闪,剑眉皱了皱,“您说的没错,为了早起,晚安~”
走到墙壁前在拉起墙壁一般的织物之前,他忽然有几大步回到克里斯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安静地呆着,死都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这是,提醒自己?!
克里斯有些迷惑了,敌友不明,侧头对上他好像柔和了一些的瞳孔,不自觉点了一下头。
“乖……”亚瑟伸手似乎是想摸他的头。
盖迪远远砸过来一块布巾,“不累就给我把水罐子装满!离他远点儿!!”
亚瑟站起来,勾起一边嘴角,“切,小气的老头子,爪子都要洗蜕皮了,还洗!”一指克里斯,“你倒是给真正需要的人洗洗干净啊!”
盖迪瞪眼,作势又要砸,他才一溜烟跑了。
克里斯看着晃动的墙幕,头上按过来一块儿湿润的织物,来来回回虽然不算粗鲁但也绝不温柔地给他清理了头脸。
盖迪倒空两只水罐,终于把克里斯弄的可以见人,连头发也胡乱用手指扒了扒,算大功告成,自己往另一边的床上一仰就睡过去了。
克里斯开始几分钟还撑着听四周的动静,很快就坚持不住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非常沉,直到耳边忽然想起一个轻微而悦耳的歌声,好像清风钻进营帐一样钻进耳朵,直入心间。
克里斯在睡梦中动了动眉毛,继续舒服地沉睡,因为这声音,在睡梦中都微微翘起嘴角。
然后这舒服的环境只持续了大概不到一分钟,一声高亢凄厉的惨叫直入云霄,仿佛巨斧劈开前头歌声营造的美妙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