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对方这么说,神淮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了,他点了点头,“在……他突破合体巅峰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一个壁障笼罩着这个世界,好像限制着人们飞升。”
神淮神色很是严肃,毕竟‘飞升’可是关乎与每一个修士息息相关,最后,他抬眉若有所思道:“怎么,这里有讲原因?”
沈琛点了点头。
神淮看着他。
似乎组织了下语言,他开口道:“苍荒宗既为阵道大宗,其内必不乏各阵道大师,而精研一道者,从来容易……”
他顿了顿,找了个形容词,“从来容易魔障。”
神淮心里默默地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的话立刻印证了他的直觉依然精准无比。
“其中有两个阵道大师以阵约战,一个想制作出能吸取磅礴灵力,让宗门举宗飞升的阵法,另一个自不甘心,便要用一个阵法笼罩捆缚住对方的阵法,如此庞大的灵气供应去哪里拿呢,他们居然骗入当时的四个合体巅峰修士,用他们一身修为作阵源。”
神淮听得悚然一惊,四个合体巅峰的修士啊,那也就在万年前那样鼎盛的时代才能找到罢。
这修为叠加下来的能量绝对是叫人不可想象的,另一个世界神淮一个合体巅峰修士就能毁了几乎整片大陆,何况四个呢。
难怪……
“一念之差,终酿悲剧,那个举宗飞升的阵法未成,捆缚世界的阵法却是成了,苍荒宗自此没落。”
神淮不得不唏嘘一叹,忽而想到,“圣炎不是在千年前就飞升了吗?”
沈琛静默片刻,摊了摊手,“谁知道呢,许是他有什么秘法罢。”
神淮:“……”
“重要的是,崇明为什么会有这个玉简,又为什么把它深藏起来。”沈琛摩挲了下手中温润剔透玉简,若有所思道。
“据说崇明最后消失的时候也是到了合体巅峰的修为,他要忧虑这壁障也是应该的罢。”神淮摸了摸下巴,说出自己的看法,接着他又朝那暗格支了支下颌,“看看其他还有什么。”
沈琛收回思绪,点了点头,捡起暗格内的玉简继续看了起来。
之后不外是一些阵法知识,以及药人、魔种之流的制作方法。
等到第二天,天已大亮的时候,也没再得出什么有效信息。
看完了所有玉简,沈琛回头,就看到神淮支着下颌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一愣,神淮已经撇开了目光。
晃了晃脑袋,他朝神淮走来,牵起链子,“我们走罢。”
神淮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道:“黛芙华当年为何要屠尽沈城?”
对方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厌恶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崇明是沈城人,她杀不了对方,就屠了沈城泄愤。”
“崇明是沈城人?”神淮讶然。
沈琛耸了耸肩,“我猜的,毕竟我姓沈嘛。”
神淮:“……”
出了这座小楼,神淮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拜另一世经历所赐,在他眼里,这小楼就跟龙潭虎穴没什么两样,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在里面过了夜。
他看了身侧人好看的侧脸一眼,异样在心底窜动,忽然沈琛回头一看,好像在找什么。
神淮心一紧,“怎么?”
沈琛回过头来,摇了摇脑袋,“没怎么。”
神淮忍不住斜睨了人一眼,“你当我眼瞎不成?”
沈琛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神淮:“……”忍不住暗道一声小m。
只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情腹诽了,因为对方的下一句话——
“我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窥伺着我们。”
☆、 第89章 回忆
等到两人彻底出了小筑,也没有任何异样发生,但是神淮半点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到了沈琛这个境界,是不可能轻易产生错觉的。
要么是有手段高明的人刻意制造幻觉蒙蔽他,要么是那个躲在暗处者藏的一手好身。
最后沈琛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
神淮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开口,沈琛就牵着他继续前行了。
一路出了小道,又走向繁荣的大街,收回之前的思绪,神淮开始琢磨对方这是打算带他去哪呢。
然而还不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身侧人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开启了话唠模式,其前后突变程度简直就跟突然被按了一个开关一样,那简直是见啥说啥。
比如,走到路上,忽然看到一个卖小贩的茶叶蛋——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
神淮:“……”
他顿了顿,没好气道:“怎样?”跟颗茶叶蛋一样吗?
“玲珑可爱。”
“!”
走着走着,
又听到一户小户人家中鸡娘咯咯哒的叫声——
“我还记得……”
“闭嘴。”话还没说完,神淮就一口打断,唯恐听到对方说出自己原身像母鸡什么的这种话来,那颗茶叶蛋可是叫他记忆犹新、如鲠在喉啊。
沈琛不禁一声轻笑,却还是继续开口,“我小时候笨,”
说的好像你现在多聪明一样,神淮撇了撇嘴。
没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沈琛的表情变的温暖而怀念,“想摸颗鸡蛋吃都不敢,还是你骗我说你要吃蛋,我才去偷的。”
神淮:“……”这么心酸苦逼的往事怎么可能是他的!
“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这样在乎我,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蛋)会在意我,原来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论一颗鸡蛋引发的旷世绝恋。
又开始煽情了,神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接着,两人又路过了一个擂台,这是给修士比斗、消耗过剩战斗力、维持城中治安和谐的一处设施,仿上玄宗试剑台——
“还记得……”
还没听对方说下去,神淮就忍不住先摸了摸额头,抬头看天,他现在真是怕了这三个字了。
瞧对方模样,沈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继续开口,“还记得我最初的功夫和常识都是你教的。”
神淮吁出口长气,终于听到句人模人样的话了。
沈琛说完,就迈开脚步,动动胳膊,上了几招精妙的小擒拿和玄奇的步法。
见状,神淮微愣,等到对方一转身笑着看向他的时候,他摸了摸鼻子,看来他对小时候的沈琛还真不错,什么都教了呀,有些东西他连小妖们都没教过。
看到这个标志性的动作,沈琛目光一闪,掩去喜色,走了回来,看着神淮,“你……一定想知道当年如何吧?”
“没有,”神淮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不想知道的黑历史,还是让他随风而逝罢。”
沈琛:“……”
这一瞬间,他终于体会到为何有人会粗鲁地拎起别人衣领开始咆哮,他现在也特别想咆哮。
看着对方瞬间僵硬的表情,神淮抬头看了看天,静待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个时辰后——
神淮觉得他还是低估了沈琛之前的怒火与对他的了解,他想了一万种对方生气恼怒的后果,比如不理人,比如愈加喋喋不休,但还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
看着水镜中那圆圆的脸,短短的眉,不大不小的眼,微塌的鼻梁……
神淮:=0=
好半晌,他才重新找回手脚。
啪嗒——
水镜坠地,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神淮抖着手指着眼前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最后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教诲,“沈琛啊,从小我就教了你许多做人的道理,今日我再教你一次,人生在世,首先得自信,你如今样貌已经是独领风骚了,即便在我身侧也未像旁人一般黯然失色,何必如此呢……”
他真诚地看着眼前冷酷无情、不可理喻的某人,企图感化这只迷途的羔羊。
沈琛却摇了摇头,“神淮,当年蛋碎后,你夺舍了个人。”
神淮:“!”
不妙的预感,正在他纠结着要不要阻止对方开口的时候——
“你夺舍的人,乃沈城少年,被救之后,就去了上玄宗,成为清律真人座下唯一一个弟子,道号和光……”
“等一下,”神淮抬了抬手,“我们先走罢,别说了。”
说完他就‘嚯’地站了起来,一副‘天色已晚,赶路很忙’的样子。
沈琛晃了晃链子,快步来到对方身侧,继续之前的话题,“和光天赋极高,而与他天赋一同闻名的就是他那平淡无奇、不像修士的长相了,圆圆的……唔……”
话还没说完,神淮已经一手糊上对方好看的脸。
沈琛眨了眨眼睛,拿睫毛摩挲了下对方指尖,神淮蜷了蜷手指,却半点没松开,反而按得更加紧了。
然而沈琛还是排除万难地开口了——
“你如今相貌正是那和光的皮相,而我就是和光师兄唯一的师弟了。”欠揍的声音在神淮识海响起。
沈琛眯起眼睛,虽然嘴巴说不了话,却还是能伸舌舔舔对方手掌的,他一副惬意的不行的样子。
神淮手一颤,立刻缩了回来,居然耍流氓,他拿出块帕子开始擦手。
沈琛笑弯了眼,“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