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就把太庙起火之事说给妲己听了,道:“难道孤真的做错了?”
妲己转了下眼珠,道:“臣妾不懂什么朝政,却也知道陛下雄心伟略,是世上最英武的儿郎,怎么会做错了呢?”
“而且臣妾觉得,天降红光,历来是吉兆,火焰更是有涅槃之意,岂不是祖先赞扬陛下能一扫陈旧,再立新生?”
纣王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尽管心底仍旧有些许不安,但他素来就是肆意妄为的性子,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小事而改变初衷,当下便把这件事给放下,并下令把红光乃吉兆的消息放出去。
谎言说一千遍就是真理,纣王更是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错了。
“可怜成汤先祖的一番苦心了。”伯邑考拿着情报,嗤笑一声,就把它扔到一边。
于伯邑考而言,只要父亲没事就好,虽然幽囚羑里,但伯候之尊,并不会受苦。
伯邑考闭目演算天机,暗道此番父亲非但不会出事,七年静思,对他而言甚至是一场机缘。
大劫之中,越是清楚明确,看得细微的术数越是不堪用,反倒那些能从大方向把我的术数更有用一些。
但这些对伯邑考来说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感应太强,就已经近乎一种天生术数。
而且自他夜梦为止,心思越发纯净,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就像一面镜子,万事万物都在他眼中流转,甚至包括人的心思。
另一方面,就是如意册的作用,伯邑考越发觉越觉得这件灵宝深不可测,虽然他不能断定这件灵宝到底有多强,大可以肯定,绝对是先天灵宝。
子归先生对他实在太好,好到有时候伯邑考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伯邑考只装作完全没看出来的样子,让一切如常。
然而子归先生却好像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虽然他也一句没有揭破。
子归先生还不知道伯邑考已经想起来诸多前世的记忆,只以为自己表现太过,或者伯邑考太过敏锐,被他发觉了自己的心思。
易地而处,若子归先生是伯邑考,怕是也不能接受,所以子归先生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然而事实是姬发已经有好些个姬妾,伯邑考却后宅空空落落。
太姜和太姒多次想为伯邑考甄选姬妾,都被伯邑考婉拒。
太姜和太姒也只能叹息一声,管不了大孙子(大儿子),就只能多管管其他孩子。
伯邑考正在秘密练兵,一列暗卫暗地里拔除各个方面安插来的探子,然后就是半遮半掩的招募兵丁,送往西夷战场,要借西夷之手,练出百战之兵。
不仅仅是西岐,天下诸侯都在做这件事情,只不过东伯侯和南伯侯惨遭纣王毒手,东、南两地的四百镇诸侯如同一盘散沙,再也难成气候。
北伯侯崇侯虎又是纣王鹰犬,天下之大,反倒只有西岐与成汤有一战之力。
人间之事,人间人准备。
而远离人世的仙家,有何尝不是在准备呢。
乾元山,金光洞,一只白鹤从天外飞来。
太乙真人正在打坐练气,白鹤化作童子,道:“太乙师叔,老爷说姜尚不久将下山,请你先将灵珠子送下山去。”
太乙真人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白鹤飞去,太乙真人于金光洞中取来一枚灵珠,灵珠滴溜溜的旋转,灵性非凡。
“你是娲皇宫中之物,娘娘把你托付给我,今日,就下山去吧。”
说着,将灵珠抛起,化作流光进入人世。
不久后,陈塘关总兵李靖怀胎三年零六个月的妻子夜梦灵珠入怀,生出了李家第三子,哪吒。
哪吒是灵珠投胎,一灵不昧,生就神通,惹出许多祸事。
最著名的有两桩,一桩是以乾坤弓射杀石矶娘娘的两个童子,惹得石矶娘娘出手报复,随后被太乙真人以九龙神火罩炼死。这是大劫以来,第一个上了封神榜的大神通者。
第二桩,就是杀死了东海龙王三太子,惹得龙王水淹陈塘关,最终不得不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还是太乙真人出手,才救了哪吒性命。
世间熊孩子不少,哪吒可谓熊孩子的祖宗。天生将星,杀性极重。
若非燃灯道人相助,并以玲珑宝塔相赠,专门克制哪吒,否则李靖作为哪吒的生父也要讨不了好。
姬昌幽囚羑里,伯邑考专心练兵,闻太师讨伐北海,纣王纵情声色犬马。
天下平静得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如此,过了七年。
昆仑高绝,乃是万山之祖,天下间龙脉的发源地。
曾经这些称号是周山的,周山被撞断之后,只能称作不周,龙脉迁移,以昆仑为首。
昆仑之顶,玉虚之宫。
高高在上的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昆仑山上的一小块地方,哪里三个草庐比邻而居。
圣人的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到三个身影在草庐前谈玄论道。
一个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温暖和煦,一个总是摆着一张面瘫脸,做什么都很认真,一个顽皮而且跳脱。
然而清风拂面,白云滚滚,一切,又都化作虚幻。
都回不去了,毕竟所有人都会长大,过去的时光,就只能让他过去。
圣人的眼里划过叹息的神色,曾经三兄弟谈玄论道之地,如今,只是成了小辈小心翼翼不去触碰的禁忌。
然而圣人并非脆弱,又怎么会被这些影响。
但是徒弟的温柔,作为老师,默默感受就好。
天意人意,在圣人眼里远没有那么神秘。
圣人手边乖巧的站着白鹤童子,伺候着圣人的起居,传达圣人的旨意。
“白鹤,让姜尚来见我。”圣人缓缓走向玉虚宫,圣人身后的草庐遮掩在云雾当中。
白鹤童子看了一眼云雾弥漫的草庐,化作白鹤,冲天而起。
姜尚来见圣人,拜倒在圣人膝下,看起来老迈不堪。
圣人眼中带着怜悯和叹息,道:“姜尚,你上山多少年了?”
姜尚说:“回师尊,已经四十年了。”
元始圣人叹息道:“四十年,仍旧未成仙道,姜尚,你与仙道无缘啊。若是再在仙道磋磨,你就要老死在昆仑山了。下山去吧。”
姜尚心里一颤,他一心心慕仙道,无奈自身实在资质不佳,到现在七十二岁,都还没有修出什么成果。
元始圣人道:“下山去吧,你有封侯拜相的机缘,下山后去谋一个人间福祉,辅佐真主去吧。”
姜尚不肯,只一个劲求情。
南极仙翁在一旁道:“师弟,听师父的话下山去吧。须知你今生没有仙道之命,可还有来世呢。”
姜尚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看师兄,有看了看师父,见他们点头含笑,终于歇了心思,起身告退,收拾行囊下山去了。
姜尚下山之后,投奔曾经的结义兄长宋异人,蒙宋异人撮合,娶了一个老姑娘马氏为妻,又在朝歌谋些营生,以图后事。
只是姜尚命数如此,不管什么买卖,都做不成,也惹得马氏大怒,夫妻间并不和睦。
却说姜尚姜子牙下山,也有远来之客来到朝歌。
王宫之中,九尾狐巧手描绘丹青,修身养性,打磨自身。
这千年狐狸修成九尾,又被伯邑考警告,因此行事十分小心,很少自己出手,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说她媚君惑上,都在骂纣王贪图享乐。
婉婉占了苏妲己的身份,便是真正的苏妲己一般,也时常请苏护或者苏全忠来省亲。
苏护和苏全忠早就被伯邑考叮嘱过,因此也不忌讳,也不露破绽,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姐姐),唤作苏婉。
苏婉在纣王身边,时常吸取龙气,修行日益精深,一日千里。
这时,窗外忽然吹来一阵阴风。
苏婉手下一顿,慢声道:“自家姐妹,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嘻嘻,不是瞧着姐姐日益生疏,不敢相认么?”门扉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美艳的女子手上提着守门的宫女走了进来。
苏婉瞧着,眉头一皱,道:“这是王庭,一旦被人发现,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琵琶,你怎么敢动我殿前侍女?”
这女子,就是一同接了女娲旨意的玉石琵琶精。
琵琶精伸出舌头在宫女脖子上舔了一口,道:“哟哟哟,姐姐这才出来几年呀,就学得这般做派,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可是妖啊。”
琵琶精娇笑着,露出一嘴獠牙,咬在宫女的脖子上,痛饮人血,生啖人肉。
苏婉瞧着恶心,伸手一拂,把琵琶精和死去的宫女的尸体全部弄走,落到御花园中太湖下的空洞里。
琵琶精一心撕咬着血肉,仿佛喝醉了一般,浑不在意。
苏婉眯了眯眼睛,喃喃道:“虽是自家姐妹,你也要听话才是,起码,不能连累我呀。”
狐狸总是充满了妖性和算计的。
自此,玉石琵琶精就躲在王宫中,夜晚出来寻找落单的宫人填肚子,吃得太湖石下白骨森森。
苏婉早就请费仲留意宫外的消息,这一日,费仲来时,告诉她有个叫姜尚的人开了个算命馆,百说百中,灵异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