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学完第一课的时候想到的,他很意外自己居然还能有感官评价。
很快,第二课开始了……
金碧辉煌的宫室内安静异常。。
国王的寝宫中有两个异常显眼的人。一个是躺在床上的男人,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人。之所以说他们显眼,大概是这二人都一身尊贵,却一样紧闭双目,像个死人吧。
躺在床上的人年龄颇大,头发全白,坐在轮椅上的人年纪尚轻,样貌极好,但脸色灰败,都是一副不久人世的样子。
而在年纪大人躺着的床脚还有个缩成一团的小孩,三四岁的模样,正努力抱着一只鹰,他的身影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变淡,小脸一片茫然,然而怀中死物般的鹰却睁开了眼,同样怏怏无神。
很快小孩消失了,轮椅上的男人睫毛颤动。
侍者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静悄悄的开始忙活,有的给轮椅上男人擦汗,有的服侍床上的人躺起来,更有侍女端茶递水服侍他们。
年纪大的人慢悠悠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样?”
轮椅上的年轻人正是杜图玄双,他虚脱的厉害,听到问话,只静静摇了摇头。
“王上,我退下了。”虽然极虚弱,他还是很有礼节地请辞。
“你留下,我们说会话吧。”年老的男人不允,宫侍很有眼色地将轮椅推到床边。
杜图玄双皱眉,很快又面无表情,垂眼将目光投注到床帏的金边上,一副“你说吧,我听”的姿态。
杜图容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打量着他,叹了口气:“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模样。”
杜图玄双嘴角勾出一个讥笑,声音跟平常一样温驯:“是。”
“咳咳……我这一生,子孙众多,然这么多子女也只有三人得我心。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小皇子、还有一个是公主。”
“容骜、容广是天命杜图纯血,蓝微是因为我只有这一女。咳咳,”老国王上气不接下气地咳,“而其他都是臣子而已,分量甚至不比大臣。”
杜图玄双听他咳的辛苦,但见他如此辛苦还要讲话,心里有些厌烦。他用生命给这老头续命,不是让他消耗在讲故事上面的。
“所以,我知道有你,但从不觉得你是我儿子!”
那正好,我也不希望突然多出个爹。杜图玄双抬眼看他,已经暮年的男人仍保持着上位者强烈的威压,让人不敢小觑。
“是。”
老人似乎被他过于平淡的表情激怒了,气的手直抖:“你知道就好!”
所以呢?杜图玄双等了半天,见他没了下文,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王上?”
当年的玄公妃是血统堪比王后的贵女,是王城第一美人,后来自愿去了寺庙修行,她妹妹成了玄公妃,又是王城第一美人。杜图玄双的相貌优异,跟母族血统强悍不无相关。杜图容盯着他的脸,看着他肖似自己的地方,竟然恍惚起来。
“你长得像你母亲多些。”
这是想话家常了。杜图玄双困倦至极,从小的礼仪教养让他做不出在别人面前酣睡这种失礼的事,但他实在没精力听这个浑身霸气侧漏的男人闲扯,只垂着头,半阖的眼睛一片虚无。
“我对不起你和蓝微……尤其是你。”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叹息,那声音带着骄傲、不甘和轻微的懊悔,“是我亏欠你。”
是跟我说吗?杜图玄双沉入梦乡,亏不亏欠没有任何意义,我并不是为了你,之所以会给你续命,不过是因为你恰好代表这个国家、背后有千千万万个期盼安居乐业的人民而已。
世界终于安静了。
杜图容看见昏睡的人,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从巫医塔赶来的巫沉夜道:“他的精神体越来越稀薄了,本体更是衰弱不堪,再有两次,恐怕就会……”
“这么说,当年跟玄公妃露水一场,也不算白来。”
巫沉夜:“……”
“我儿蓝微怎么样了?”
“蓝微公主最多只能撑到月末。”
床上的老者闭了闭眼睛:“历朝都没有王储猝死在疆场,是我大意了。也难为你用禁术激发了他们的精神体。”
巫沉夜身体一僵,很快恢复常态:“保护王者,是大巫医塔的使命。”
现场变得很沉默。
杜图容不发话,巫沉夜也不作声,静悄悄了很久,床上的老人开口了:“我以后不让他来给我续命了,那能保住他的命吗?”
大皇子死后,杜图容怒击攻心不省人事,蓝微用了她全部的精神力才唤醒他一线生机。等他醒来后,自己的女儿已经油尽灯枯不可挽回了。然后就是杜图玄双,不同于蓝微的倾尽全力,他传导生命力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因此也更能直观地感受这人的枯竭衰弱。
“能。”巫沉夜语调波澜不惊,“但王上,如果您停止输入生命力,前期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杜图容咳了两声,幽幽望着头顶,不知思绪飘到了何方。
“你下去吧。”
巫沉夜做了个礼:“是。”
“把他也推下去。”
“是。”
“想我年轻时如何杀伐果断,别说一两个孩子,就是砍了我的杜图鸟都不会手软。然而,没想到……咳咳,竟也有于心不忍的一天。”
“……”
“你尽量医治他,用最好的东西,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知道吗?”
“是。”
杜图容挥挥手:“我累了,下去吧。”
巫沉夜推着杜图玄双从寝宫出去,并拒绝了侍从的服侍,熟稔地在王宫穿梭。
路上遇到管内务的总管正指挥者一群男仆搬东西,巫沉夜扫了一眼,发现是极其稀缺的涎香石,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气,闻之忘俗。其中一块最大的雕刻成了王榻的模样,雕工精美,乌沉沉的十分有质感。
这么大块的涎香石巫沉夜都不曾见过,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何人进贡?”
内务总管眉梢里都是喜气,语调不自觉上扬:“回首席大人,这是丰原领地的小晋侯送来的。”
巫沉夜隐约想起丰原的晋公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大概叫杜图晋锦,看他这动作,难道晋公家的继承人定了?
“那倒是一件喜事。”
“是呢,晋公说了,不日将会带着小晋侯来看王上。”
巫沉夜点点头,对这一行人要来王城也不甚感兴趣,恢复了面冷如冰的状态,推着杜图玄双出了王宫。
☆、113|7.6.7.6
十年,足够一个人从少年变青年,足够一个人成长、蜕变、及老去。
一开始许玖还能感受时间匆匆流逝的椎骨之痛,后来就坦然了,时间就是如此不留情面,它是人人头上的乌云,它是历史滚滚的车轮,它毫不留情地让一代代天真的人失了年华,最后归于尘埃。
在时刻遭受死亡威胁的时候许玖并不认命,如果不是自己选择的路途,如何能心甘情愿任命?流言与现实的困窘当头压下来,表面上他可以接受世界所认定的“正确道路”,然而他心内始终无法去服从,无法因别人所谓的道德来捆绑自己。他不愿放弃生命,不是因为生命多么珍贵,而是这不是自己选择的,所以他不愿意服从!
所以他一意孤行,明知最后一切是虚幻,少活几十年多活几十年于这个世界并无干系。但人总是要挣扎一把。
这少年意气让他毅然耗费了十年光阴,然而十年后,他回想起曾经淡漠的往事,却仿佛上辈子一样,再也不能牵动他的心。
在完成了“倾囊相授”所有课程的学习后,药典终于消解了所有的禁锢和神秘,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再也没有任何约束限制,它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动,想怎样就怎样。
许玖站在高高的亭阁上,挥手将河对岸的药田变成接天连日的桃花。
一旁是凤尾潇潇宫舍俨然的杏林,一旁是夭夭灼灼万里红霞的桃海。相传盘古开天地后,手杖化作了桃花林,桃木因此有辟邪作用。然而许玖并没这么些心思,只是觉得桃花最好看,桃子能吃而已。
他跳进灵水里洗澡,污浊自动从他身上剥离开,十年前的衣服已经偏短了,泡进水里就糟烂了。他顺着水流游到一处临水榭台,踩着鹅卵石靠在榻上,随手拿起小几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晃花了他的眼。
皮肤死白、头发极长、胡子拉碴、眼神苍老、瘦的像鬼……
任谁见到十年后的自己都会觉得毁三观吧。许玖还没意识到镜中的人就是自己,他点了点镜子,发现镜中的老怪物的手指跟自己落在了一处。
瘦的像鬼的人的鸡爪。
青白的血管直接包裹着骨头,好像血肉被直接跳过了似的,完全没有任何丰泽可言。
许玖啪地扣下镜子,想着屋里的器物在何方。
他现在在空间里找东西很容易,念头一动,东西就自动出现在眼下了,他把镜子竖起来,拿起剪刀开始剪胡子。
等狗啃的胡子剪了个七七八八,他又开始一把一把地剪头发,剪到十年前的长度后,他拿起刀片开始修理胡子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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