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等着吧,也不差这几天。”霍一龙摆摆手,让侍卫们退出去,自己盘膝坐在床上打起坐来。
这些天他练功时总是无法集中精力,他以为是中了迷药的后遗症,可是几个大夫看过后都说他身体很健康,没有一点问题。
霍一龙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引着真气在经脉中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往常这种时候,他都能感觉到丹田内充盈的精气,浑身舒适,可是现在,运行完一个周天后,他丝毫感觉都没有。
难道他的焰阳诀已经到瓶颈了?
焰阳诀一共五层,他才刚过第二层不久,按理没这么快到瓶颈啊。
霍一龙内心有些烦躁,暗暗后悔不该摊这趟浑水,被父亲知道他与大皇子走的这么近,少不了一顿鞭子伺候。
☆、015 亏待了谁都不能亏待自己
安县通往渠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慢悠悠地行驶着。
赶车的车夫显然是个新手,紧张地握着缰绳,连鞭子都不敢挥,目不斜视地盯着大路前方。
“扣扣!”车厢门被敲了两下,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你属蜗牛的吗?这么慢?”
“少爷……我怕……”武胜带着哭腔回答,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摸到马,第一次就让他赶马车,这不是找死么?
车厢门被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去,殷旭把身上的厚披风裹紧,伸出一条腿在武胜的屁股后面踢了踢,“不过是一匹马而已,连这畜生都搞不定,你还能干吗?”
武胜身体扭了一下,缰绳被他一扯,马车往路边一歪,差点没撞进路边的小树林里。
“看路!”殷旭拿花生壳砸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训道:“早知道这样,本少爷还不如请个车夫来。”
武胜点点头,“可不是,早知道就请个专业的车夫,小的更愿意陪着少爷坐车,陪少爷解闷。”想到车厢里头那暖暖的火炉,武胜舔了下被风刮疼的嘴唇,冷的手都僵了。
殷旭斜靠在马车里,背后是两个大大的枕头,身下铺着两层厚厚羊毛毯,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笑骂道:“美的你!不会就给本少爷学!”
马车刚过了一个坑,颠簸了一下,殷旭把茶杯放下,拿了一叠点心出来当零嘴,一边还指点着武胜怎么驾车。
当然,魔尊大人是毫无驾车经验的,只会喊:“往左一点……看路,往右往右……那么大的石头看不见啊!……”
武胜开始还认真地听他指挥,后来发现他不过是个假把式,撇嘴道:“少爷,您还是把门关上,小心吹着风。”
殷旭深深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丢开手上的糕点,钻出马车挤到武胜身边坐下。
武胜被吓了一跳,紧张地说:“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外头冷,您还是进去吧,咱们又不赶时间,慢一点没关系。”
“谁说本少爷不赶时间?”殷旭一出关就打听了那祥瑞的事情,如果真有好东西,他是肯定不会放弃的,不及时点恐怕连肉渣都看不到了。
“您到底去渠县做什么?听说五少爷他们还在,这一去岂不是又撞上了?”
“撞上就撞上,我还怕他们不成?”殷旭从车厢里拖出一个包袱,取了一壶酒自饮自酌起来。
这种果子酿的酒没有一点灵气,喝了也不容易醉,但胜在味道好,当个解渴的饮品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武胜小声嘀咕了一句,深深地同情了一下他家主子。
和五少爷一比,他家少爷当真是弱到尘埃里了,比外貌,人家五少爷身材修长,他家七少爷勉强可以用丰满来形容,比身份,人家五少爷是霍家重视的嫡子嫡孙,他家七少爷则是被霍家遗弃的庶子,没爹疼没娘爱,比能力,据说人家五少爷天资出众,天赋甩了其他少爷八条街,他家七少爷……算了,不讲了。
殷旭还不知道自己在武胜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跌入谷底了,他指着前方一座茶寮说:“咱们在那歇歇脚。”
“歇脚?”武胜惊叫一声,“咱们还没走半天,而且车上啥都有啊!”外头的茶哪比得上他们自己准备的?
自从手上有了钱,殷旭看霍家庄哪都不顺眼,今天路过后花园嫌弃花种的太少,明天出门嫌大门太破,睡觉嫌床不够大被子不够软,沐浴嫌桶太小水不够热,用膳嫌食物太单一太难吃,反正变着花样地改善生活。
就连这次出门,他们不仅买了马车,还将车厢好好装饰了一番,垫着厚厚的羊毛毯,烧着炉子,煮着茶,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蜜饯,生活不要太好。
据管家说,按照这样的花钱速度,他们大概再过两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
不过殷旭想的开,钱没了可以再赚,亏待了谁都不能亏待自己。
“自家的茶再好一个人喝也没意思,咱们去茶寮坐坐,听听江湖故事。”顺便打听一下大皇子的行踪,有人在他前面把路铺好了,他没道理不走。
一听有故事,武胜也不反对了,高高扬起马鞭,轻轻落在马屁股上,那马儿甩了下尾巴,继续慢悠悠地晃荡着。
殷旭哈哈大笑了几声,夺过他手中的马鞭在马耳朵边重重地打了个响鞭,马车的速度立即提了上去。
“啊……”一路上飘荡着武胜害怕的尖叫声以及魔尊大人恶劣的嘲笑声。
☆、016 少爷不用减肥了
一连几日都是晴天,路上的积雪只剩薄薄的一层,化雪的日子比下雪天更冷。
殷旭刚才笑多了,灌了一肚子的风,一到茶寮立即跳下马车,搓了一把脸走进去。
因为天气冷,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而这路边的小茶寮生意自然也就冷清了,殷旭进去的时候里头只有一桌客人。
那两人背对着他坐着,身上罩着斗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殷旭回头瞥了一眼拴在茶寮外的两匹马,眉头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
因为西北一直有战事,大梁对马匹的管控很严格,一般人家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这两人的马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看来非富即贵。
茶寮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看到有客人进来忙招呼起来,上了一壶热茶,问:“公子要不要来碗热乎乎的羊肉汤?”
跟着进来的武胜听到有羊肉汤眼睛都亮了,生怕少爷不同意,跑过去热切地看着他。
殷旭睃了他一眼,“来两碗,再切一盘牛肉。”
“好嘞,马上来!”
武胜屁股挨着板凳边坐下,不解地问:“少爷,您吃肉啊?”禁了一个多月的肉终于忍不住了么?
殷旭没理他,他不吃肉只是因为这里的肉食杂质多,吃多了对身体无益。
不过他也发现,凡人的身体长期不沾荤体力和精神力跟不上,所以准备等体重恢复正常水平就开始调整食谱。
“其实您现在的身材已经很好了,不胖不瘦,不用再减肥了。”武胜同情地说道,他是看着少爷一日日瘦下来的,那过程真是不可谓不艰辛啊。
隔壁桌有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减肥的男人,颇为好奇,只是在看到殷旭那张脸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靠近另外一个人耳边说了句话。
殷旭可不认为自己的知名度这么高,出个门都能被人认出来,想必又是沾了霍元帅的光。
认识他那位便宜父亲的人,看来这两人身份不低啊。
羊肉汤和牛肉很快就上桌了,殷旭喝了几口热汤让身体软和起来,然后尝了一口牛肉就放弃了。
味道并不如他想象的好,果然看别人大口吃肉觉得好吃什么的都是错觉。
武胜喜滋滋地把剩余的食物吃完,吃饱喝足后才开始套消息,“老乡,这里离渠县还有多远?”
“坐马车的话一个半时辰就到啦,近的很。”老板娘提着热茶过来给他们续杯,笑着问:“两位也是冲着那祥瑞去的吧?”
“咦?还真有祥瑞啊?”一听到有八卦,武胜精神来了。
“那还能有假?听说好几千人都看到了呢,可惜我和老伴没那个缘分。”
“那知道在哪个位置么?我们也想去沾沾福气。”
“有人说在龙安寺,有人说在歧山,不过相信在龙安寺的人更多些,龙安寺的方丈大师可是得道高僧,说不定是佛祖显灵了。”
殷旭“嗤”了一声,整个佛道当年差点毁在他手里,如果真有佛祖,恐怕也没心思顾及凡人了。
一群老秃驴而已,总要把自己标榜的那么高尚。
不过比起佛修,魔尊大人还是更讨厌那些自诩正道的道修多一些。
“那现在龙安寺岂不是挤满了人?”
“哪能啊,听说龙安寺现在被官府封起来了,外人不准进出的,好像是哪个大人物到了。”
“少爷,咱们要去看看么?”武胜还是孩子心性,一听有热闹就想往前凑。
“去啊,为什么不去?”他可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那咱们走吧,这天黑的快,再不走就得赶夜路了。”
殷旭双目一瞪,训道:“谁让你把马车赶的跟蜗牛似的?”
“嘿嘿……”武胜尴尬地笑笑。
两人丢下二十文钱,一前一后走出茶寮。
临上马车前,殷旭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身的客人,嘴角露出兴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