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男人抬头坚定而肯定地回答:“殿下恕罪,下官刚才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次一共就到这些盐,五车一万斤,后天还会有一批到货,殿下可要一起去码头看看?”
滕誉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你说这些盐是官盐,是要运往盐务司的?”
“是!”
“你说今夜到货的就这五车,没有其他的了?”
“是!”
“很好!”滕誉笑着点头,叫他起来,就在众人松口气的时候,滕誉突然说:“本殿刚得到消息,还有五车盐正从码头运出来,既然你说官盐都在这了,那剩下的必是私盐无疑了!”
“来人,随本殿去把那些贩运私盐者拿下!”滕誉大手一挥,四周涌现出上百名侍卫,全都整装待发,士气凛然。
木知府暗暗哀嚎一声,连那转运副盐使也冷汗直流,他们都知道自己中计了,这是绝对是三皇子布下的局,可恨他们竟然如此轻易地入局了。
到底是他们太轻看了三皇子,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两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脑子迅速动起来,木知府最先想到的是完全撇开自己,反正只要他不承认,这些盐就与他无关,他最多也就是个监察不力的罪名。
可是等截获剩余那五车盐的时候,木知府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脱罪了,之前还站在他身边的管家此时正被两个侍卫压在地上,披头散发,极为狼狈。
“这不是...?”滕誉转向木知府,疑惑地看着他。
木知府肥硕的身体抖了下,弯下腰说:“下官...下官也不知为何府里的管家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滕誉冷笑一声:“木知府,你别是把本殿下当三岁孩童吧?从刚才到现在,你的话可有一句真的?本殿真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了!”
“冤枉啊殿下...下官哪有这个胆...”
“你没这个胆?那不如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滕誉将一张信纸砸到他身上,对方楞了一下,捡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张信纸竟然记载着这艘船到货的日期和数量,以及他安排的人手和走的路线图,甚至还有他的签名加盖章。
这...这是哪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东西放在赶车的马夫身上?
“不,不可能!殿下,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木知府气得浑身冒汗,“殿下,如此明显的证据下官怎么可能会随意给一个马夫?”
“本殿怎么知道?也许你觉得万无一失,也许你觉得本殿查不到...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本殿给你三天时间,只要你能找到真正的雇主,本殿就相信你是冤枉的!”
滕誉没有揪住这次机会大发雷霆,而是把人都放了,除了那五车盐都被他强制没收了外,竟然没有继续往下查。
木知府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本能地觉得这事不正常,可机会摆在眼前,他没有道理自寻死路。
而那转运副盐使见木知府都没事,忙跪下磕头认错,只说自己记错了数字,不承认其他。
滕誉也干脆,以“无力胜任”的由头撤了他的职,“看来这盐务司不能没有一个正官,本殿会上奏皇上,尽快定下人选,在此期间,盐务司一切事物由本殿与木知府共同主持!”
什么?木知府大惊失色,紧接着喜从心来,这可真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赚大发了。
“本殿料想,一个小管事也做不成这么大的生意,既然木知府说不知道你的管家为何会出现在这,本殿就当他是自作主张,来人,将他拿下,明日押往菜市场斩首示众,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大人....救命啊...大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三皇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一抓到人连审都没审,就先砍了的。
木知府脸色难看得很,走过去一脚踹在管家的心口上,“你这贼子,做下这种糊涂事还敢求饶!....你放心,本官看在你多年来服侍的份上,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妻儿!”
滕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这可真是上演了一场好戏啊。
那管家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大人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把他供出来,那自己全家老小一定保不住了,相反,只要大人没事,自己的家人此生应该能过得很好。
他咬咬牙,把心一横,趁着别人没注意,一口咬断舌头,抽搐了几下便停止了呼吸。
直到闭眼前,他还觉得自己这样的死法是值得的,总比身首异处来得强。
“不好...殿下,犯人咬舌自尽了!”压制他的两名侍卫一脸懊悔地汇报。
滕誉不在意地摆摆手,“死就死了吧,反正只是一条小鱼虾。”
他环顾一圈,笑着说:“折腾了半夜大家都累了,都回去吧。”
一辆马车被拉到滕誉身边,他握着殷旭的手上了马车,掀起车帘冲木知府说:“木大人,不是本殿不讲情面,实在是时间紧迫,三天时间有限,您可得抓紧啊。”
“是是,下官定然不负众望!”
“那就好!”滕誉满意地点点头,放下帘子,隔绝了外头形形色色的目光。
196 真是异于常人的爱好
一把揽过殷旭,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对方抬头瞥了他一眼,就乖乖地靠着他不动了。
今夜这一出闹的估计很多人都睡不着了,刚才知府衙门前窥视围观的人可不少,也不知道木知府三天后会找谁当替罪羊。
这个人还不能是个小角色,还得把证据补足,有够他头疼的了。
还想插手盐务上的事情,哼,真是白日做梦!
“你是打算让他们狗咬狗?”靠在他肩膀上的人突然出声问。
滕誉拍了拍他的胳膊,调整了一下姿势,“是啊,先看看姓木的会怎么动作,反正证据咱们已经掌握在手里了,不怕扳不倒他,先利用他闹一闹。”
“那封书信...?”
“当然是假的,不过足以以假乱真了,不过我没想到他那个得力管家死的那么干脆,还挺有魄力的。”
殷旭心道: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与其死在全城百姓唾弃的目光下,还不如自我了断。
他们大概知道,滕誉这人也许不会随便发难,但一旦他说出口的话必然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他要一个小管家死,还有人敢来求情不成?
这根本就是一个必死的局。
“明天咱们出海吧,都安排好了,咱们出去躲躲清闲,让他们闹去。”
殷旭轻笑一声:“好啊,可别闹大了兜不住就好。”
“放心,我安排好了,该煽风的时候煽风,该加油的时候加油,该灭火的时候也会有人灭火的。”他总要让局势朝着他计划的方向走,就算有点误差,也要在可控的范围内。
回到雅园,天都已经快亮了,滕誉让殷旭回房休息,自己和属下商议事情,计划是有了,但要一步步落实总要有精细的安排。
直到天色大亮,滕誉才从书房走出来,发现殷旭不知道是刚起还是根本没睡,已经在院子里练拳了。
殷旭的身体不算很强壮,清清瘦瘦,才十四岁的少年个头还没有完全长高,只到他的下巴,可一招一式却凌厉非常,等闲者不敢靠近。
滕誉站着看了会儿,然后兴致大起,趁着他一个侧身后仰,从背后偷袭了他。
殷旭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身体轻巧的往后一退,避过了滕誉的攻击,他眉头一挑,重新摆了一个起始式,朝滕誉勾了勾手指。
“哈哈...来!”滕誉大喝一声,一拳破空砸向殷旭的面门,对方脑袋一偏,用手掌接下了这一拳。
拳掌相接,一股强劲的力量从连接处反弹回来,两人迅速后退,垂下发麻的胳膊。
场面有些安静,那些还没走的侍卫纷纷围在一旁观看。
三皇子府的侍卫很多都见识过这两位的拳脚功夫,可是新加入的那三百五十个人却没这个机会。
他们往日也听说不少霍七少如何如何强,但没有切身体会,还以为是流言夸大其词了。
只是刚才那一招,有眼力的人都看出不寻常,地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两人身边的花草树木倒了一大片,可见其功力深厚。
“谁会赢?”有人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被滕誉信任且予以重任的头领,倒是不怕拿两位主子调侃。
“我赌七少赢,他老人家能以一人之力抵御千军万马,三皇子岂是他的对手?”
“笨蛋,那指的是阵法,你看七少现在有布阵么?光靠拳脚功夫,我觉得还是三殿下更胜一筹,毕竟他年长啊。”
殷旭那张脸实在太嫩了,还只是个刚冒尖的少年,没见过他出手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他的厉害。
“我怎么没听过三殿下还有这么好的身手?一般藏得越深的人越厉害,我也赌三殿下赢!”
几个小将领争吵了一阵,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余人牙根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
有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什么情况?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那人神秘兮兮地笑笑,“别问,看完就知道了,别急着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