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感冒了?”终于有了反应,李君年的语气却不是周远洋想象中的关心,抬头淡淡一瞥,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而已。
“没有。”生硬的挤出两个字,周远洋抿着的嘴唇拉成一条紧绷得快要断掉的细线。
“哦,没感冒就好,医生说我现在抵抗力比较弱。”又低下头去,李君年抓过一片苹果塞进嘴巴里慢慢咀嚼,酸甜的果汁沾湿了嘴唇,淡粉色的舌尖探出来舔了舔嘴角。
轻轻呼出一口气,周远洋抬手扶了扶镜框,语气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冰冷了起来:“有意思吗李君年?”
这是干嘛?
李君年疑惑地抬头,自然而然瞪大的眼睛莫名地流露一股天真无辜的味道来。
一阵心烦气躁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胸口爬来爬去一样,周远洋的语气更重了,一把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瞪着一副状况外的李君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李君年眨了眨眼睛,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嗯,病房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在和我说话?”李君年指了指自己。
周远洋的嘴角微微抽搐,也不吭气,就只是瞪着李君年,好像要发动X射线把人给看穿了一样。
“我没有欠你钱吧?”
“……没有。”
明显松了一口气,李君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他欠了这家伙钱,虽然重生不错,可要是重生到一个负债者身上可不太好。
“李君年,你够了!同样的把戏玩那么多年你不烦我都烦了,这次是什么,自杀?你非要把我逼疯是不是?!”手里的墨镜都快要被捏得变形了,周远洋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笑得一脸轻松的李君年他越来越心烦意乱。
李君年往后靠在枕头上继续看他的杂志:“医生没告诉你我的情况,小可应该告诉你了吧?”他抬头淡淡瞥了周远洋一眼,“我失忆了。”
“新的把戏?”周远洋不屑地冷哼,鄙夷厌恶的语气就跟不要钱一样不停地洒出来,“呵呵,李君年,你真的是越来越恶心,越来越让我讨厌,我们之间结束了,五年前就结束了,你到底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
“我们……以前什么关系?”原本还悠然自得的某个病号听到这番话以后顿时跟噎到了一样,原本就不小的眼睛都快瞪得出框了。
第三章 和过去道别
“我们……以前什么关系?”
透过网络了解到的“李君年前半生”始终是过于简单,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和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关系,听到周远洋那番语气复杂的话以后李君年顿时就跟吞了个鸡蛋似的差点噎到。
据他了解“李君年”这个人单飞五年的时间里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传过绯闻,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简直洁身自好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吓得他之前还以为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检测过后一切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周远洋像是被李君年给传染了一样也跟着瞪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李君年会这么问,不但这么问了,问的时候还一副不敢相信的惊讶模样。
“我们以前没什么关系!”
周远洋的一口否定不但没有让李君年松了口气反而让他更紧张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李君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否定的这么厉害反而更让人怀疑好不好?
“我问你,我们以前……以前亲过没有?”李君年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周远洋愣了一下嘴巴抿得更紧了,看来是亲过。
“那有没有那个,就是那个那个……”两根手指头摩擦摩擦,李君年问得小心翼翼又心惊胆战。
“没有!”还没等李君年问完周远洋赶紧一口否定,看对方一副怀疑的样子,周远洋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头发蓬松一脸干净的李君年,语气带着厌恶,“我没有和男人在一起的恶心癖好。”
听起来很伤人的话却让李君年大大松了口气,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还好还好。
轻轻拍了拍胸口安慰安慰自己快下出病来的小心脏,李君年心有余悸的说道:“反应那么大吓死我,我虽然对同性爱没有偏见,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可没有一点兴趣。”
像是怕对方不相信一样,李君年竖起小指头,眯起眼睛:“一点点都没有,啊,放心吧。”
周远洋像是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没反应,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以后不会再缠着我了?不会再处心积虑地为了见我一面就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周远洋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
在他面前的人还是李君年吗?那个当年护着他,会为了他就和人打架,在组合解散之后仍然每年给他寄送生日礼物的李君年?
“嗯,不会。”李君年没有再看周远洋,似乎在他眼里周远洋还没有一本杂志来得吸引人。
周远洋朝李君年手里的杂志望了过去,后者正盯着杂志上的美女明星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转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虽然就算旁边有十个八个人盯着他,李君年也能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看书,可也不意味着他喜欢被人这么盯着,他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周远洋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从徐小可那里李君年知道了一些他和周远洋的过去,选秀时期相互欣赏的两个年轻人,如同兄弟一样彼此关心爱护,其中一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对方。
这些都和李君年无关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无论是“李君年”的过去还是“风兮云”的过去。
未来属于现在的李君年。
“小可。”李君年微笑着说道,“帮我订一张到天堂洲的往返票。”
但在这之前,请允许他和过去道别。
第四章 我没有见过你
天堂洲,权贵的天堂。
伫立在海边矮山山顶的房屋是曾经的家园,如同神话故事里置于云巅的圣殿一般燃烧着世界最明亮的光辉,照亮了远方布满野花悬崖之下激荡水花的大海。
冷风一阵阵地从海面上吹来,即便裹着厚厚的羊毛大衣和围巾,无孔不入的寒风仍旧吹得李君年有些瑟瑟发抖。
口中呼出一口白气,李君年仰着头盯着那存在他记忆里有着美好童年与温暖壁炉的“家”看了一会儿,他站在路边的树丛里,一辆辆黑色的豪车从山顶下来陆续离开,他有点好奇这些人里有多少会为今天举行葬礼的人落泪。
风起云会吗?
心脏蓦地酸涩了一下,那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哥哥。
但是这样也好吧,如果他还活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风起云相处下去。
李君年想着,呼出了一口白气,他只想看一眼曾经的家,不会再回去了。
风兮云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李君年。
“蠢货。”
“啪——”
夜晚的山道在陆续离开了车辆之后本来就格外安静,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冰冷低沉的呵斥,听不到一丝怒意,像一把坚硬冰冷的钢刀拍打在堆满了积雪的树上,伴随着雪花洒落的是在冰冷空气里瑟瑟发抖的低喘声。
陌生的声音,李君年的记忆里无法将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和他认识的人对上名字。
他只是好奇地朝声源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地方,靠近路边停靠着一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劳斯莱斯,发白的路灯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锋锐的侧影。
站在那男人对面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微微垂着头单手捂着脸颊看不清表情,但李君年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童话里的王子就应该是白顾城这样的人,从李君年第一次看到白顾城的时候这想法就突然之间跃入脑海里根深蒂固。
有一点点忧郁,有一点点娇气,有一点点的冷。
满满的属于少年的清爽干净,像用大海深处最纯净冰冷的水晶雕塑而成的人,高而瘦,尊贵而骄傲。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李君年都无法想象会有人狠心朝白顾城那张精雕细琢宛如大师艺术品一样的脸上留下火辣的指印。
如果是以前,李君年会气愤地冲上前为他最好的朋友讨要说法,而现在他尽管会气愤却再也不会走上前,不仅仅因为他不再是风兮云。
在远处的李君年看不清白顾城的表情,深驼色大衣包裹着的清瘦男子低着脑袋,光影交错下是隐约可见的轻颤,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沉默,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白顾城捂着脸低着头,完全没有了李君年记忆中如同王子一样的自信与骄傲,一身高贵的羽毛被寒风摧残得满地狼藉。
没有了骄傲,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破败人偶一样木木地坐进了那辆昂贵而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轿车里,随着车门的关闭连一个模糊的侧影都看不见了。
李君年默默站在原地不动,既然他已经不是风兮云了,过去的人和事也应该说再见了吧。
就在他打算等着白顾城坐车的时候,两道锐利的目光像是浸过冰水的刀子一样直直地朝他脑门儿上刺了过来,就像真的被刺中了一样神经发疼,李君年抬起头,竟然是刚才那个伸手打了白顾城的陌生男人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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