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如果胡乾还要威胁他,他还能从哪变出一些东西让对方满意?
如此一想,他还不如跟着那谪仙一般的男子一样游历四方,过的才是真肆意逍遥。
不过,如果他就此退缩,那他的身体修为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困在原地。这让已经窥见过术法玄妙的他,如何能够甘心?
枯坐一夜,季生终于是下了决心。
为了那移山倒海的本事,与天同寿的气魄。
苦便苦,难便难,他在原来的世界,一个人长到十三岁,都从没有人管过他,他还有什么是适应不了的?还有什么白眼是没见过的?
这个世界既然如此野蛮直接,那他也不会做个胆小怕事的孬种。
谁来犯他,他忍辱一时,发达之后百倍还回便是!
翻身跃起,季生一拽有些褶皱的衣服,大步出门去了。
他要去问高全和张琦的尸身在哪,确定这两人后事安好,他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没想到季生只是走到山门口,就有三人从主峰那侧飞来。
来人眨眼之间落在了地上,其中站在最前面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冷淡的对季生说了一句话。
“季师弟。我是来接管高全的管事,全名刘斯。”
“后面两位是接替张琦的朱于飞和接替叛徒林然看园的余过新。”
季生一一见了礼,然后向刘斯问道。
“我与高师兄张师兄二人交情深厚,昨日恐宗门还要两人尸体检验,就没敢多问,今日想知道他们尸骨在何处。您可否告诉师弟?”
“修真之人不似你们凡间讲究什么入土为安。我们夺天地之灵气,借自然之神奇,若途中不幸身死,自然是回归天地。”刘斯面无表情的答了。
“恕我愚钝,不知道师兄是何意思?”季生心里已有不详预感,但还是心存一丝希望问了。
“就是抛在野外,随其自然分解了。”刘斯不耐烦答道。
季生心神巨震,声音都颤抖起来。
“那可否告知…我…他们是被扔在哪了?”
“修为差的弟子都是抛在崖下,你寻不到的。”刘斯甩袖走开。“没什么事就回园内做事去吧。我还要带朱师弟和余师弟熟悉环境。”
季生呆立在原地,想了无数个念头,但终究没有结果,黯然调头回去。
现在的管事并不如高全一样好说话,季生不敢懈怠,只能调头回了林场做事。
当然他经过最近种种意外,心中已有计较防备。知道凡事留一线,绝不向外人透露自己任何秘密,才是明哲保身之举。这树木的记录草草写整数即可,不可再让人发现他有算术法门,平白招惹祸事。
渐渐走到了那三株神木所在。此刻经过昨日宗门的查看,阵法已经被完全修补好了。想来那列阵阁也被严厉整顿了一次,只要有人触碰,立刻会有大批门人赶来。
只是可怜这三株树木,好端端的被人砍走了一大半。
季生看着不复从前光彩的三颗残缺植物,无奈的摇了摇头。
点数完毕,确定林场再无异状。季生才放心回了小屋,拿出了清视通经。
此前他因为缺少此书,一直并未开始尝试炼器。这时拿此卷在手,想到中间种种历难,真是有种造化弄人的苦涩。
打开玉简,其中内容瞬间进了季生脑海。
原来这清视通经,是教人一种淬炼眼神,让其可以明辨各项材料灵气多寡,所属属性如何,是否可为炼器之材的法门。
之前季生以为这本书是各项材料的图录详解,倒是想岔了。不过这样一来,倒省了他许多事。他只需把这个所耗灵气不多的功法练成,无论何种材料,即使还未脱离肉眼凡胎,也可辨认出材料好坏,是何属性了。
既然已下决心早日炼成此法,开始自己的炼器之途。季生就着坐在床上引气入体的姿势一动不动,拿出雷苍闭目疾弹,引灵气至眼部,竟然专心致志研究了玉简整整三日,直到这法诀和灵气运用方法在脑海里烂熟于心。才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圆睁。
只见床上那少年琥珀瞳仁表面划过一丝清光,目光如炬。
此刻屋中摆设与往常所见截然不同,那普通的墙壁炕床都是黯淡无光,手中这张雷苍却迸发出炫目的紫色光芒,照的一室生辉。
他已知晓法宝分为黄青蓝紫四种品级表象,瞬间明白这琴竟然是无比珍贵之物!
幸好他还从未把它在人前用过,否则真是不知要引来多少祸事!
这样一惊之下,季生手上已停了弹奏的动作。那灵气涌入身体的行径也没了。
他此刻是精神之体,存不了多少灵气,再眨了几眼,眼前室内又恢复到了普通的模样,那雷苍也变的古朴无光,像是一张正常的古琴。
这清视通经既然学会,他只管拿去本体世界找些适合炼器的材料,给自己做一张琴即可在那个世界修炼了!
不过他到现在还未炼过什么器,应该找些材料来练手!
018-现实世界
好不容易等到新来的朱师兄来对数的时日,季生连忙抓住机会问了对方要该如何才能取用这林中的树木。
那朱师兄正在看账册,听了季生的问题,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你这小孩真是脑子不开窍,空守着金山都会饿死。你看这山上普通的灵木不计其数,而你又是管这些灵木的唯一一人。只要你少许取用些普通的灵木,有谁会知道呢?就当是野兽撞断的好了,是正常损耗。”
“我……”季生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样一月才给十颗下等灵石没甚油水的活,这样的便利,只是说不得的福利之一罢了。”朱师兄看完数目,写了自己的账册,转身就走。
季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那楠丝竹林边上了。
抬头看去,这片竹林确实是可称无边无际。
他要做金丝竹笛,也只需肘长一根。
太过严苛自己,也是迂腐过了头,只是约束了自己脚步。
他秉持行端坐正的本心,在大义上不走偏。取用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便利,应当是人之常情。
也是他无依无靠,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踌躇半晌,季生终于忍住心中羞耻。挥手砍了一截枝条下来。
他没有破金刀那样利于炼器的工具,只能用最基本的炼材法门。这用法术凭空雕琢的法宝,是精准率最低,失败率最高的一种法子。
不过也没有其他法子。
他本体不过凡人之境,体内灵气又留存不多,只能做做歇歇。大半天也只做了一个大概的形状。
好在这困难过程,也让他对炼器这一门也有了一点心得体会。
原来别人告诉他这一行当离不开算术法门,是因为普通的法宝长宽几何,料用多少,书上虽然都有记载,但要按比例做出实物,如是像高全等人那样的算术基础,是十分费力。
而要想在这一门上有所成就,不被他人克制在先,自创法宝是少不了的。这就更需要炼器之人对材料多寡的精准判断。
这天元境大部分的炼器师都是靠多年经验积累,堆积出各项心得秘法。华万山因有不传秘籍乾坤算经,所以门内炼器高手最多。
有了这几点感悟,季生就对本体的世界起了些敬畏之心。
原来各个世界总有自己的优点,他本体那世界虽然自然环境破坏太过,也不是一无是处。那极为高明的科学素养,是比这天元境不知高出多少倍了。他以后如果有机会,仍应当回去上学,说不定有许多知识也对这修炼之途大大有益。
再感觉灵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季生又在手指凝出术法,往那一根楠丝竹上雕刻了。
就这样忙到深夜,季生望着手中已具形状的竹笛,有些欣慰的擦了擦。再用清视通经的法门一看,果然是散发着淡淡黄芒。
看来他也不是愚钝之人,在炼器一途上,也有几分天赋。
爱惜的把竹笛放回乾坤袋,季生坐回床上,一头撞晕了自己。
在天元境他虽然已颇有收获。可在另一个世界吃住宿行都要钱的世界,却是窘迫的很了。此时季生身上连一百块都没有了,外面也不是随时能有果子给他摘了吃的,如果不出去赚钱,恐怕没多久就要饿肚子了。
从租房的旧玻璃窗里往外一看,在天元境内是夜晚的天色,此处却还是午后不久。
农忙的时节已经过去了,季生明白他已不能像之前那样赚钱,还得新想个办法。
也怪他之前太过急切修炼,把钱花光了买琴,一点本金都没有留给自己,也不能酿酒赚钱了。
当然呆在家里是怎样也想不出来好主意的,季生索性搭了一个好心人的货车,回了那熟悉的国道上,边走边看,思量自己此刻还能通过什么赚些生活费用。
巡巡梭梭,就这样如同流浪儿一般走了小半天,季生还是如同来时一样一筹莫展。
再不死心张望了一会儿空旷的田地,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气。
在这个世界,植物是非常难见的。但凡有一点空地,而且土地不是那么贫瘠,都用来种上了粮食,或盖上房屋。
他本想找些枝干利用巧工宝卷的术法来做雕刻,也是极难达成的愿望。
眼看是不可能有林子凭空出现了,季生心里只好放弃,想重新拦车离开。
没想到在他等车无聊的时候,看着立在田里的一蓬蓬秸秆,心思又忽然萌动了起来。
这个时节的秸秆并不值钱,季生找了一户人家,二十多元就买了六十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