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脸色稍霁,发泄过后她瞧了瞧地上的人,“算了,我们走。”
她瞥了地上的孟清云一眼,似乎无聊地摆摆手,扔下一句“废物”,便前呼后拥地离开了。
有人将孟清云搀扶起来往药园方向走。
孟清云半途“醒了过来”,忽然狂吐出一大口血,把众人吓得半死。
弟子被当头血喷,吓得不知所措,连忙加快了步子走到药园的大门,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惊呼着拍打药园的门,引得药园的人奔了过来。等刘好听到动静过来查看,见到躺在上的孟清云和血淋淋的场景,慌忙叫人把他搬进去,自己匆匆忙忙去请秦长老。
秦长老性子偏静,和龙山长老一样不爱管闲事,可他地位特殊,加上孟清云身份特别,他不能见死不救。
等孟清云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他那“被戚瑶打得喷血濒死”的传闻也飞一般散了出去。
等他第二天醒来后,听说戚瑶被从天一门回来的戚善方又叫去骂了一顿。
一向高傲的戚瑶被责罚,众人都有些解气,看到孟清云醒来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是吗?”孟清云淡淡道,内心非常失望。以为闹大了戚瑶会受罚,结果仅仅是被不轻不重地骂一顿。
看来自己的命太不值钱了。
众人看望他之后便离开了,临走前叮嘱孟清云要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孟清云微笑以对。
等人离开之后,屋子又恢复了宁静。
孟清云手指捏紧又松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从重生开始就决定要报复,可是他压抑住了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实力很弱,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
然而长年累月的压抑,加上今次受到的重创,都让他心里窝着一股火,那火像一头不安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想要冲出来。
他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在药园呆了十几天后搬回自己院子里好好修养。
原以为生活会恢复平静,但似乎那一场事之后他被人记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些人看他,不怀好意的戚善方,假惺惺的戚昭阳,还有一群立场未明的长老。
孟清云对这些人很是冷淡,在这些人眼中只有闹得人尽皆知了才算事,平时自己被欺负惨了也不管死活。而且所有人的论调都是几个年轻人之间打闹着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明里暗里都在偏袒戚瑶。
孟清云不求他们的关心,等着他们来救只有像前世那样被玩死的份儿,他烦的是经常来人打扰到了他的修炼。
况且他马上要冲破练气二层的关头,不想在这个关头出茬子。
这天,又有人来探望孟清云这个便宜少宗主。
走进来的第一个人,是戚善方。戚善方身材高大,宽衣广袖,一身黑色凌云服,头戴高冠,气势威严。
他进来后,第二个人也跟着进来,是个高挑俊美的青年。
戚昭阳。
孟清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所有人中,他最恨的人。
戚昭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问天音宗的其他弟子,大部分都会夸奖他斯文有礼、谦谦君子,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翩翩佳公子。
他好像是那种没有缺点的人,完美无缺。
当初的孟清云对他崇拜到了极点,觉得他很优秀,在他面前甚至会感到自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戚昭阳的?
大概是别人都看不起自己他却肯关爱自己的时候吧?
加上他那么优秀,爱上他是很正常的事。
喜欢一个人会把他想得特别美好,一言一行都会被美化。现在想来,戚昭阳其实是个很虚伪的人。他很享受别人给予他赞美和好名声,自认为也是如此。
孟清云想到这里冷笑一声,虚伪和虚荣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戚昭阳能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置于死地,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垂下眼睫,掩去了眼中的恨意。
孟清云自从重拾修炼之后日夜争分夺秒,专心用功,房间疏于打扫显得冷清破败,戚昭阳忍不住打量了两眼。
戚善方径直走到床边,沉声问:“清云,伤可好了?”
孟清云咳嗽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谢伯父和师兄关心,清云吃了师兄送来的药,已经好多了。”
随从弟子给两人找了凳子擦擦,戚善方坐下了。
这时戚昭阳走了过来,道:“师弟这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实在太不方便了。明日我派找两个弟子过来,让他们伺候师弟。”
孟清云拒绝,“师兄不必。”
戚昭阳知他自从经脉被废之后性格变得阴郁,有此表现很正常,也不以为意。
“听说师弟近两年不太爱出门,是否有什么不便?”戚昭阳语气温和,一脸关切之情,“若有什么需求,师弟千万不要和师兄客气。”
“清云,伯父最近才回来,竟不知你很久未出门了。若你有什么需要,定要对伯父讲,伯父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戚善方打量了冷清的屋子后对孟清云道。
孟清云冷淡地道:“多谢伯父关心,我没什么要求。”
他试图表现出一种厌世情绪,还有一点委屈,这才是在别人心中他该有的样子。
两人似乎有些无奈。
☆、第十四章
戚善方放缓神色,道:“瑶儿这次做得过分,我已经处罚她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可好?”
“我没生气。”孟清云道。
戚善方微微皱眉,“清云,好男不和女斗,你和瑶儿置什么气?男儿志在四方,太过斤斤计较不是好事。你身体不好,天天呆在院子里会更闷,不如出来四下走走,宽宽心。”
孟清云看他。
戚善方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清云?”
孟清云看了他半晌,又看着旁边淡笑的戚昭阳一眼,缓缓道:“伯父教训得是,男儿应心胸宽广、志在四方,我想下山历练,请伯父成全。”
“下山历练?”戚善方似乎一愣,随即和蔼道,“现在世道大乱,你身体未大好,历练的事以后再说吧。”
孟清云从床上坐起来,神色严肃,“伯父,今天清云便大不敬地说说心里想法。自从父亲去世,我的经脉毁掉之后,我一直不太开心,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会好一些,可每当走出这院子,看到这天音宗里的一草一木,总会想起以前种种,是以经常闭门不出。”
这是暗中解释了自己这两年为何闭门不出的缘由。
戚家父子听了,表情没什么变化,想来是认同这番说辞的。
孟清云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点点愧疚的情绪,他道:“父亲临死前千叮万嘱要我继承孟家,对我充满厚望,伯父和师兄对我照顾有加,也盼望着我能做个合格的少宗主,这阵子我思前想后,觉得该振作起来,否则,如何对得起父亲?又如何对得起伯父和师兄的苦心?”
这暗藏锋锐的话让戚家父子没了语言。
戚昭阳摇着的扇子顿了顿,接着继续摇着。
戚善方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了孟清云片刻,尔后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孟清云的肩膀道:“好!好!好!不愧是师兄的儿子,!师兄泉下有知,定倍感欣慰!”
孟清云一脸喜悦,“您是答应了?”
“你有这样的志向,我自然是要答应的。”戚善方道,“无论你做什么,伯父都十分支持。”
孟清云目露感激之情。
“昭阳。”
“在。”戚昭阳恭敬地站了起来。
戚善方指了指孟清云,“看看清云,有着鸿鹄之志,将来非一般人啊。以后要多向清云学习。”
“父亲说得是。”
孟清云连忙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伯父言重了,戚师兄才是清云学习的榜样。”
戚善方摆摆手,似乎不想和他客气了,道:“来人,把这院子好好给我收拾一下。”
孟清云便听到站在外室候着的弟子中有人领命而去。
他不想让人翻自己的屋子,这里有他藏着的花盆,虽然已经全部拔掉了,难保不能被看出来,便道:“清云谢过伯父了。清云虽然经脉尽毁,可还不是废人一个,这屋子我来打理即可。若伯父定要抬爱,不如就让师兄们帮我把院子里的花草给修剪了吧。”
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戚善方便点点头,吩咐随行弟子去院子里打理了。之后他又和蔼可亲地和孟清云交谈了几句,足足留了一个时辰,才和戚昭阳离开。
孟清云以要下山的缘故拒绝了戚昭阳送来的侍从,待人一走,他便关上房门把院子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发现他们确实没动过手脚,才放心地回屋收拾东西。
第二天孟清云便下山了,继续留下来,怕生事变。
山脚有个小镇,因得天音宗的庇佑发展得十分繁华。孟清云一身粗布麻衣,打扮成当地居民的模样。
在街上走了片刻,他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
“不知道是老不死的奴才,还是小不死的狗腿子?”孟清云冷笑一声,走到一包子铺前,对着包子铺的老板道:“来两个包子。”
“好嘞!”老板打开蒸笼。
孟清云借机往后看,只见两个身着青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水果摊前,装着买水果。他们衣着普通,长相也很平常,幸好孟清云不是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废物,他依然感觉到两人身上的灵力波动。